王懷望著漫無邊際的天空,剛才的一切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只有茫茫雪花依舊漂浮著。
他知道,那些人,那些事,都是秘密。
而自己,只是他們手中的玩物罷了。
王懷一手扶著暈倒在地的趙文宣,一手捂著胸口,忽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兄弟,咱們回家了?!?p> 王懷噗了一聲,把嘴里余血吐出,將趙文宣背在身上,還沒走上幾步,就摔倒在地。
兩人隨著下坡一直往下滾,沒一會,成了一個小雪堆,身上沾滿了白雪。
“文宣。”王懷倒在厚厚地白雪中,用力向前爬著。
“咳,咳?!壁w文宣咳嗽幾聲,蘇醒了過來,他伸手想撐地坐起來,可是雪花柔軟,又噗通倒在雪地之中。
“王懷,你走吧,帶著我你走不出這邊雪地的?!壁w文宣摸了摸嘴角的血跡,眼神不再像之前一樣冷冰冰,顯得格外溫柔。
這眼神,王懷不喜歡。
王懷不知道趙文宣到底修為如何,但如果不是有趙文宣擋在前面,王懷早就死在秦天的巨劍之下了。
“千里雪峰雖好,可不是我們久留之地。”
趙文宣嘴角一揚(yáng),似乎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
“我本一奴隸,鬼算子老人家不嫌棄我,將我留在后院,你王懷既是鬼算子的傳人,又廣場有恩于我,算是我的主人了,無論何時何地,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救你的,你沒必要為了一個奴隸拼上性命?!?p> 趙文宣看出王懷的心思一般,這次說的話比較多。
“奴隸?文宣,你知道嗎,在我的家鄉(xiāng),沒有奴隸,大家人人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以后有機(jī)會,我?guī)闳ノ壹亦l(xiāng)玩玩,你肯定喜歡。”王懷依舊慢慢地向前爬著。
“好,好,你這話對師姐說了幾千遍了吧,說實話,我倒是真想去看看?!闭f完后,趙文宣已經(jīng)暈厥過去,臉上還保留著方才那種微笑。
王懷不知道趙文宣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看著笑容,似乎一切都得到了解脫。
可是,王懷解脫不了。
終于,他緩緩站了起來,再次背起沉重的文宣。
站起,
跌倒,
再次站起,
再次跌倒。
“文宣,你別睡,你醒醒,你不是奴隸,你還有我這個兄弟,”
“你還有許一思,還有胖子,還有一群等著你解救的人?!?p> 王懷一步一步踩在厚厚地白雪中。
每一片雪花落在文宣身上,都給王壞加了千斤之重。
“啊......”
王懷突然咬牙朝天大吼一聲,一個二十歲的人,卻發(fā)出百年蒼老般的咆哮聲。
他雙膝跪地,良久,雪覆蓋了他們兩個。
漸漸地,融入大地一片白色之中,猶如平地上凸起的一塊小石子,如此平常而渺小,渺小到?jīng)]有一絲生息。
一天。
兩天。
三天過去了。
直到第四天的一個寒風(fēng)呼嘯的夜晚,渺小的雪堆動了下。
接著,上面的雪一片一片掉落下來。
夜色中,一個雪人開始站起了右腳,接著又跪了下去。
如此幾十次后,雪人終于站了起來,在他身上還有另一個雪人。
雪夜無聲,白了人頭。
那人繼續(xù)往邊城方向走著。每走一步,大地上便多了一個厚重的腳印。
三十余里的路,他足足走了三天三夜,最終來到了寒蒼江前。
“文宣,我們回來了,回來了?!?p> 王懷依舊背著趙文宣,看著眼前一堆堆秦兵尸首,遠(yuǎn)處有的地方還有一些被老鷹吃剩下的白骨。
上面覆蓋著白色雪花,骨頭上閃爍著絲絲血色。
即使白如雪,也洗不凈人間鮮血。
這些躺在異地戰(zhàn)場上一動不動的士兵,如果他們意識,是否還能感覺的到在秦國的某個地方的閨房中,有個人還在夢中與他癡癡纏綿呢。
沒一會,王懷眼前似乎看到幾個身穿黃色戰(zhàn)甲的人。
那些人揉了揉眼睛,握緊手中長矛,小心翼翼地朝尸堆處走來。
前方有人忽然喊道:“是大將,是將軍呀。”
“大將軍還沒死,兄弟們,我們的大將軍還沒死?!?p> 王懷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只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朦朧?!芭?.....子?!?p> 遠(yuǎn)處邊城墻上,一個女子站成了雪人。
七天七夜,她幾乎沒有動過。
直到士兵們抬來兩個人的時候,她動了。
她不僅動了,還哭了。
七天七夜的寒冬她沒有哭,這一次,她哭了,哭聲不大,卻令人敬畏。
良久,她裂開的嘴唇動了動,問道:“是他嘛?”
“是他們,是大將軍跟文宣將軍。”
城內(nèi)士兵一個傳一個。
原本寂靜地邊城,就像過年一樣,全城熱鬧了起來。
人群紛紛朝城門口擠去,中間留出一條道路。
“讓開,速送軍帳大營?!?p> “你,去通知魏無病將軍和華先為將軍,你去叫太醫(yī)來大將軍賬?!?p> 兩個冰冷的身軀任由他們擺弄著。
王懷只覺得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好像記起來了,記起混元界這個王懷的所有的事。
“魔童,魔童?!?p> 王懷驚的一身冷汗,直坐在大床上。
身邊是華先為跟小明。
“大將軍,你終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你這幾天一點(diǎn)呼吸都沒有,太醫(yī)說能不能醒來就要看你自己了,真是嚇?biāo)牢伊恕!毙∶骶拖袷莻€孩子一般,眼淚嘩嘩往下流。
“王兄。”華先為看上去也一臉憔悴,應(yīng)該是幾夜未睡。
“華兄?!蓖鯌演p輕回了一句,隨即轉(zhuǎn)頭摸了摸小明的頭,笑道:“瞧你這哭相,沒死都要被你哭死了?!?p> “哦,對了,文宣呢?他怎么樣了?”
華先為沉默了一會,還是答道:“文宣傷勢比你嚴(yán)重,太醫(yī)說醒過來的幾率很低?!?p> 王懷咳了一聲,說道:“背我去。”
“去哪,大將軍,你這才醒來,太醫(yī)說了,醒來后要多多休......”
“休什么,不背我就自己走了?!蓖鯌汛驍嘈∶鞯脑?,說著伸出腳準(zhǔn)備下床,腳還沒著地,就摔倒在地。
“小明,背他去吧?!比A先為從衣架上取下魏揚(yáng)送的那件棉襖披在王懷身上。
趙文宣軍帳內(nèi)只有許一思一人。
許一思臉上的傷開始慢慢結(jié)巴,她也沒有戴面紗遮擋,而是上前行禮道:“大將軍?!?p> “快起來,文宣怎么樣了?”
“太醫(yī)說,七天之內(nèi)醒不來,就永遠(yuǎn)醒不過來了,還有四天時間?!痹S一思緩緩道。
“放心,文宣一定會醒來的?!?p> “無論他醒不醒來,我都會跟隨他?!痹S一思緊緊握著文宣的手。
“你讓一下,讓我摸摸文宣的手?!?p> 許一思松開手,扶著王懷坐在趙文宣床邊。
忽然,一道真氣將三人震退到軍帳外。
只見賬內(nèi)混元玄書快速旋轉(zhuǎn)在王懷身邊。
許一思三人被真氣阻擋在外,一時間進(jìn)不去。
華先為見王懷口角留著血,急忙大喊道:“王兄,你想干嘛?”
我要吃胖
不知不覺,也到六十章了。還有十來個六十章。人生漫漫,細(xì)水長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