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在的不在,該走的不走
林揚帆站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聽著醫(yī)生的叮囑。
“病人現(xiàn)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家屬每天只有一個小時的探望時間,一次只能進一個人,記住了嗎?”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yī)生?!绷謸P帆聲音聽不出情緒,但他臉上的疲憊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蓋。
“哦對了,他現(xiàn)在還不能吃東西,二十四小時候才能進食,但只能吃流食,你照顧他的時候有什么情況隨時按鈴。”李醫(yī)生說。林揚帆點了點頭,李醫(yī)生又問:“你媽媽還沒回來嗎?”
“明天就能到醫(yī)院?!绷謸P帆回答。提到他母親,他眼里才有了些色彩。
“那就好,你很堅強,你爸爸會沒事的。”說完,李醫(y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離開了,他從心底還是敬佩這個年紀(jì)不大但能扛事兒的男生的。
“謝謝?!彼f。
李醫(yī)生走后,林揚帆靠著墻壁蹲了下來,手扶著頭,仿佛泄了氣的皮球,眼底的紅血絲紅的嚇人。短短幾天時間,他已經(jīng)接到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天知道他當(dāng)時有多崩潰,明明是一個剛成年的男孩,卻經(jīng)歷如此大的變故,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活力青春在他身上全都看不見,能見到的只有無盡的疲憊與隱忍。隱忍著所有情緒,也只有在沒人的地方他能哭一哭來發(fā)泄,他從前從來不哭的。
直到今天他父親的病才有些好轉(zhuǎn),他累到極致卻一點也不敢松懈,唯恐再出些什么事。
第二天,病房外多出了一個高挑的身影。那女人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但眼中的疲憊和擔(dān)憂終究是出賣了她。
“媽?!绷謸P帆叫道。
“揚帆,你爸爸他...”林母看見林揚帆只覺心疼,她得知消息的時候都要崩潰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抗過來的。
“媽,下午就一個小時的探望時間,你進去吧,我在外面守著,只能進一個人?!?p> “揚帆,對不起,是媽媽不好,讓你一個人承受那么多?!彼廴t著,聲音顫抖。這些天她不已經(jīng)知道哭了多少次,可偏偏還要打起精神去應(yīng)付董事會那些人,她必須在那些老頑固面前隱藏起自己的一切情緒。
“媽...”他抱了抱自己的母親,“快去吧媽?!?p> 林揚帆透過門上那一小塊玻璃看著里面的場景,終是扯出了個笑容。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蹲下,腦子里混亂的思緒終于停了一些,給他騰出了一絲空閑。
病房內(nèi)。
林父還沒有醒,林母抓著他的手,輕聲說:“老林啊,別睡了,起來看看我啊…”
“你倒好,在這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把事情都丟給我一個人?!?p> “老林,你說我們倆這些年這么多的努力到底對不對啊?我們不都是想讓揚帆過上好日子嗎?可是…可是…沒有我們在他身邊,揚帆過的真的好嗎…”
夜晚。
譚父出差,只剩譚阿初一個人在家。明明是深夜,她卻異常清醒,沒有半點困意。
雖然是夏天,但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夜里還是有些涼。譚阿初穿了短袖短褲就下樓了,出了單元口,她感覺一陣涼風(fēng)襲來,她整個人更加清醒,胳膊和腿有些涼,可臉上滾燙。她抱著雙臂往小區(qū)門口走去,站在那兒,抬頭望著黑透了的天,沒有星星,月亮被烏云遮住,只能看見隱隱約約的光亮和模糊的影子。她看著那一絲月光,又像是在看自己。她自己好像也是這月亮,只是遮住她的,不是烏云,是陰霾。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和幾盞路燈透出些許光芒,這種場景,只能讓人感受到無限的悲涼寂寥,還有孤獨。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只是心里空蕩蕩的。
“這種日子,有什么盼頭???每天過的都不快活…”譚阿初心想。
她皺著眉,喃喃道:“該在的人不在,該走的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