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宇下,女人后仰的脖子在窗紙上投出剪影。天幕轟隆隆滾下雷電,暴雨將她的痛叫掩埋殆盡。
房門從內(nèi)推開,瘦小的曳家大小姐撐住門扇,朝外大喊:“快來人呀!我娘要生了,我娘要生了!”
沒有人應(yīng)她,她無措地哭出來:“娘流了好多血,會死的……”
“小姐,快把門關(guān)上,風(fēng)冷?!辩婄娫谖輧?nèi)喊。
小曳卿猛回頭,只見鐘鐘在塌前扶住娘親,而娘親臉煞白,汗浸透的黑絲亂貼在額頭,嘴唇哆嗦,牙關(guān)巨顫。她連忙拉回門扇,跑回娘親旁。
“卿兒……”娘親顫巍巍的手掌扶上她面頰,一滴淚滾下,“她不會這么好心,為我請穩(wěn)婆的。”
“娘!娘!”曳卿在驚恐和疼惜中哭叫。娘親慌亂的手欲撫平她焦躁,手顫動著,卻越來越無力。
“娘——”曳卿一聲嚎叫,哭得忘乎所以。鐘鐘抱住她,卻怎么也拉不開她對娘親的執(zhí)著?!澳憔染人。憔染任夷镉H!”
“小姐,我們沒有辦法?!辩婄娨部?。她是還留在這對可憐母女身邊唯一的下人,她感念主子的良善,也深嘆命運(yùn)的不公,讓這良善之人無善終。
“嘭!”房門被踢開,帶著股陰狠的狂風(fēng),大力地掀到曳卿背上。曳卿驚慌回頭之際,王淑雅已帶著下人踱到面前。
“啪!”一巴掌把曳卿打得暈頭轉(zhuǎn)向,小小的身子撞到地上。王淑雅尖利的罵聲高高擲下:“滾開,小賤人!”
王淑雅緊接著踢開鐘鐘,又拉著衣裙一腳踩上蘇清韻的腹部,將那高高的隆起狠狠碾壓。
“你要做什么,我娘都已經(jīng)死了!”曳卿撲過去卻被王淑雅又一巴掌甩開,她趴在地上抱住王淑雅的雙腳,任疼痛在臉上漫延。
“滾!”王淑雅的腳大力地踢到她胸口,踩碾著手指,手掌狠厲劈來,長指甲在她臉上刮出血痕。
“放開小姐,她還小,求二夫人你放過小姐吧!”鐘鐘跪了下來,聲嘶力竭地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眼。咚咚磕頭,聲聲震地。
然王淑雅冷笑回首:“我放她,呵,你看清楚,是小賤人非要湊上來找打——”說著猛抓曳卿頭發(fā),撞向大地?!斑耍 薄斑?!”磕地的聲響震落桌上花瓶,嚇得鐘鐘當(dāng)場暈厥。
“哼!”一腳踢飛曳卿,王淑雅抽出下人長劍,嗤地扎入塌上那高隆的腹部,“這一胎是男孩又如何?有我王淑雅一日,你做鬼也難輪回,遑論護(hù)你幼子?!?p> 她轉(zhuǎn)身攝目于下人,發(fā)下死令:“從此以后,曳府只有一位夫人,那就是我!把這死婦和她的賤種,都扔去亂葬崗,引天火焚之?!?p> 轟隆隆,雷霆斬下無情之劍,亮閃閃劈斷山腰。
亂葬崗,不生草木。卻在雨中,掀起熊熊烈火。
一個(gè)胖乎乎圓滾滾的身影,偷偷摸進(jìn),手忙腳亂地拉出具小尸體。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你看看鐘鐘啊?!彼е靶∈w”遁入雨中,從此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