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章 《化蝶篇》19 家長會上的偶遇

　　　　這邊多吉家硝煙再起，那邊云家風平浪靜，男人帶孩子和女人帶孩子，果真完全不同。

　　不管怎樣，日子還是如手中的沙，一點點地漏了過去，不管你是否愿意。

　　那段時間，衛(wèi)倒是想去接多吉，創(chuàng)造一些與云邂逅的機會，無奈公司正準備上市，各種事情都需要他參與、簽字、點頭，忙得不可開交，也只盼忙完這段，撒手歸西，哦不是撒手再也不管了。

　　很快地，期中考試后，家長會就如期召開了。

　　云提前五分鐘到學校，坐在小楠的座位上，第一排（小楠個小，老師好心安排在第一排。）

　　然后就低頭看手機，想自己的心事，想著家里的楠寶和多吉。

　　以前開家長會，楠寶都要送到父母家，等開了家長會后再接回來。

　　但這次小楠寶說，他可以和多吉在家里寫作業(yè)，等云回來。

　　云想想這段時間也忙，接小楠的是云媽，也曾多次見過多吉，也在云家給他們做飯菜吃，這兩人在一起啊，互相影響，小楠教多吉寫作業(yè)，多吉帶小楠在小區(qū)瘋玩，結(jié)果多吉成績有進步，小楠身體素質(zhì)有提高，人黑了，但也更活潑開朗了，按云媽的話說，有點象小男子漢了。

　　倒是挺不錯的組合，雖然多吉也在云家蹭了不少餐，但不過一頓飯的事，云也無所謂。

　　但有一天，多吉還拿了一個信封來，里面裝了1000元，說是交伙食費。

　　云吃了驚，幾個意思：

　　“你再能吃也吃不了這么多啊，還是你想繼續(xù)在我們家蹭飯啊？”

　　多吉也不好意思笑笑，沒說什么，閃亮的眼睛明顯就是這個意思，而且走的時候，偷偷把信封塞在小楠枕頭下了。

　　云也想著今天家長會后，把這錢還給多吉的家長。

　　正想著，家長會開始了，班主任先說，然后各科老師輪番上陣，內(nèi)容差不多，就是家長們要配合，要提醒，要檢查，要抓緊，時間不多了，之類的話。

　　云三心兩意地聽著，反正小楠的學習她從來不用管，來參加家長會也就一個形式，所以放心地在腦子里跑火車，絲毫沒有感覺后面有一雙眼睛幾乎要把她的背影灼穿。

　　自然，是衛(wèi)了。

　　千趕萬趕，總算把公司上市的各項工作準備得差不多，就趕快丟給大強及他的智囊團，追妻要緊。

　　好不容易熬到老師說再見，云長舒一口氣，正準備轉(zhuǎn)身找找多吉的家長，老師發(fā)話了：

　　請林勝楠同學、強多吉同學、鄧清明同學、藍江同學……八位同學的家長留一下。

　　好吧，不用找了。

　　云繼續(xù)坐在原位等待，按慣例，留下來的家長都會集中在前三排就位，她自然就不用動了。

　　然后聽到“兵兵乓乓”移凳子的聲音，大部分家長離開了；

　　然后又一陣近旁的“兵兵乓乓”移凳子的聲音，一小撮家長再次聚集。

　　云左邊隔一個走道的座位，也上來了一個家長，身形象男性，一套灰藍的運動衣、運動長褲、運動鞋。

　　云抬起頭，轉(zhuǎn)向左邊，露出禮貌性的甜美微笑，準備向那位家長點頭示意，結(jié)果，整個人就僵在那了，包括微笑，包括轉(zhuǎn)身的姿式。

　　天啊，居然是衛(wèi)，我沒看錯吧，是衛(wèi)。

　　雖然云在聽到多吉姓“強”時，曾有過這樣的猜測，但時間過了這么久，一次都沒見過，這種想法就淡了。

　　而這個實實在在坐在她面前的大活人，給她的沖擊太大了，當她聽到老師喊小楠的名字，機械性轉(zhuǎn)回頭，機械性點頭時，心還是砰砰直跳。

　　天啊，是衛(wèi)，他還是象記憶中那樣，年輕、帥酷、深沉的眼神、含笑的嘴角。

　　后面的云，用了心理學的好幾個技巧，才讓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并強迫自己回到當下，總算把老師說的話聽了下去，意思就是，班上幾個學習基礎較差的同學與幾個學習較好的同學，結(jié)成“一幫一”的對子，幫助后進學生成績提高，從而提高全班的平均成績。

　　然后還會有獎勵之類的，具體云記不清了，只記得與小楠結(jié)對子的是多吉；還有老師也強調(diào)只是建議，還看家長和學生自愿云云。

　　云想，老師的建議，家長和學生都會“自愿”接受的，于是第一個帶頭點頭表示同意，不然老師再動員幾番，就別想十一點到家了。

　　其它的家長也都紛紛表示，大力支持老師的工作，然后老師再勉勵幾句，“結(jié)對子”的家長互相認識，交換電話，這事第一步就算成了。

　　云轉(zhuǎn)向衛(wèi)，她還沒想好用什么表情來面對他，這見這家伙就一副死皮賴臉“賤笑的”樣子，討好道：“以后我們家的多吉，就全靠你們家小楠了?！?p>　　云突然有些惱怒，好象有些事情在她還沒有準備好時，就失去了控制，正打算開言，衛(wèi)忙插話，邊走邊聊，太晚了。

　　云看著其它結(jié)對子的家長也陸續(xù)走出了教室，只好先壓下怒氣，和老師道別，走下了樓梯，衛(wèi)稍后半步，小心翼翼地跟著。

　　一路上，云面無表情，心中百般翻騰，卻不知從何說起；衛(wèi)一路尾隨，小心觀察，萬般話語，也不知從何說起。

　　進了小區(qū)，在一棵樹下，云突然停步，瞪著衛(wèi)嗔道：“你故意的是吧？耍我很開心是不是？”

　　衛(wèi)大喊冤枉，說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結(jié)對子的事情，再說了，他哪有本事去操控老師。

　　云，那這么多天，多吉在她家吃飯，他不知道嗎？

　　衛(wèi)還是一副冤枉的模樣，但樹影模糊了他明暗不定的眼神：“我知道多吉在一個同學家吃飯，做功課，也知道叫小楠，也一時也沒想到是你家小楠寶啊，因為按小楠的年紀，他應該讀一年級吧，而且多吉說話還有口音。”

　　云想想也是，多吉“南”、“蘭”常念不清楚，而他們班上的確有一個男生叫柯曉南，還有一個女生叫吳小嵐。

　　話雖這么說，但胸口那股氣就是下不去，她還是氣呼呼的。

　　衛(wèi)看著戰(zhàn)火暫時燃不起來，忙轉(zhuǎn)移話題說：“多謝你這段時間幫我照看多吉了。”

　　云想到他領(lǐng)養(yǎng)了多吉，疑惑的眼神朝他看來，心中還有一大堆疑問：

　　多吉的母親呢？衛(wèi)和小蘭結(jié)婚這么久，他自己的孩子呢？他為什么還在A市？

　　等等等等。

　　衛(wèi)忙顧左右而言他：“小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今天天不早了，哪天，我答應一定把所有的答案都告訴你，好不好？”

　　云低下頭：“不需要。”（心想我是你什么人。）

　　衛(wèi)也低頭看著云，心里感慨萬千，他也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看著她就在面前，只有歡喜，卻不知說什么。

　　云抬頭問：“這幾年，你去哪了？”

　　衛(wèi)卻拉著她的胳膊，轉(zhuǎn)向她家的方向：“說起來真的太長了，幾天幾夜都說不完，我們換個時間吧?！?p>　　云不說話，聽話地跟著走了。

　　他們的步幅不一，但走在一起時卻很和諧，就象這么著走了一輩子似的，有一種很特別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振蕩。

　　到了云的樓下，兩人同時停下來，云低著頭，衛(wèi)看著她的頭頂，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來云抬頭輕聲說，“我該上去了，兩個孩子怕等急了。”

　　又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想從包里取那個信封，白了一眼衛(wèi)道：“給我這么多伙食費，想讓我?guī)湍沭B(yǎng)孩子?。俊?p>　　說完大為后悔，恨不得象之后的微信一樣可馬上撤回，這句話實在太曖昧了。

　　衛(wèi)聽了卻笑咧了嘴，白牙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是啊，小云真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p>　　云把信封取出來，拍在他胸前：“你想得美，收回去?！?p>　　但她的手卻收不回來，被衛(wèi)牢牢握在胸前。

　　云羞怒：“你放開?！?p>　　衛(wèi)笑道：“你把錢收了，我就放?！?p>　　云怒道：“你放手，你這個無賴?！?p>　　衛(wèi)笑得更歡了，手握得更緊了：“你今天才發(fā)現(xiàn)啊？晚了吧?！?p>　　云也怒了，祭起了很多年沒有使用的“云式飛踢腳”，可惜多年不用，功夫退步，非但沒有踢到衛(wèi)，自己差點摔倒。

　　衛(wèi)忙上前一把扶穩(wěn)，兩人同時楞住，正當云想掙脫的時候，被衛(wèi)一把抱住了。

　　云大窘，想掙脫……

　　衛(wèi)雖然抱著他，手卻很規(guī)矩，就象朋友一樣環(huán)著她腰，在她耳邊說：“小烏云，別動，讓我抱抱，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你了?！?p>　　云停下了掙扎，心突然軟了下來。

　　任他抱著，思想突然停滯了，只聽到他的呼吸聲，和自己心跳聲。

　　突然，她聽到自己問：“你去了哪里了?！?p>　　衛(wèi)：“我去了很多地方，太多了，今天晚上肯定講不完了。”

　　云：“那以后再說吧?！?p>　　衛(wèi)放開她，把信封繼續(xù)塞在她手上，認真地說：“我這段時間太忙了，大強他們有時也照顧不周，麻煩你再幫我照顧幾天?！?p>　　云看看他，就把錢放進包里，不再說一句。

　　衛(wèi)說：“上去吧，時間太晚了，明天兩個小家伙還要上學呢?！?p>　　云點點頭好的。

　　她走了兩步說：“上次多吉是給你打的電話？”

　　衛(wèi)：“嗯，現(xiàn)在我知道那是你的電話了，你換號碼了？”

　　云：“嗯，原來的號碼不用了?！?p>　　衛(wèi)：“我的也是，用的是新號碼?！?p>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云說：“我上去了?！?p>　　衛(wèi)：“好，幫我叫多吉下來?！?p>　　云：“好的，晚安。”

　　衛(wèi)：“晚安?！?p>　　……

　　之后給小楠念睡前故事時，小楠奇怪地說：“媽媽，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云強打精神：“可能太晚，媽媽有點累了?！?p>　　小楠懂事地說：“那媽媽早點睡吧，我也睡了，晚安。”

　　云和小楠互道晚安，躺在床上，卻一直睜大眼睛，毫無睡意；

　　一直翻騰到凌晨兩、三點，才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