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那事已過了小半月,褚珣至今回想起來,也忍不住失笑搖搖頭,“顧漫那小子還真說對了,這丫頭確實真真惹不得!”葉秋頻頻點頭,以示贊成,“所以大帥,您也消停些吧,甭出門浪了?!?p> “你快滾吧!這事與我何干,又不是我惹出來的?!榜耀憶]好氣的道。
“惹出什么來了?”兩人正說的熱鬧,不想蕭蕪緩步而入,口里皆一停頓。
蕭蕪也并不是真要問清他們在聊什么,自顧的道:“忠伯傳話,說節(jié)禮義父要我自行看著辦。我擬了一份名單,請您過目?!?p> 說著她遞過一份名單,“義父,您離京在即。邊關(guān)苦寒,阿箬、如蘭為您備了些四季內(nèi)裳,稍晚些時候拿來給您都試試?!?p> 又轉(zhuǎn)過頭對著葉秋,“葉將軍,也有你的,之后如蘭會交于你?!?p> 她的目光在葉秋臉上停頓了一瞬,又輕開眼去,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
蕭蕪很少主動關(guān)注褚珣以外旁人的事,今天突然對葉秋囑咐,葉秋還愣了愣。
還是褚珣知機,聞言看了一眼蕭蕪,順便踢了葉秋小腿一腳,“聽著沒,自己去拿,還等著誰給你送呢!“
兩人都看的出來,只葉秋茫然未知。
如蘭并沒有流露出對葉秋有意的行跡來,畢竟身份有別。
只是在落雁村的日子里,以她本分沉穩(wěn)的個性,會對葉秋這個大男人多兩分妥貼的照顧,自然是隱含情意,只是她從未有過什么奢望罷了。這才讓熟悉她的禇詢二人看出些什么。
葉秋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事沒事,吐個苦水聊個閑天,總是巴巴的主動跑去找如蘭。
哪怕回了平京城,只要來了安國侯府,也是會順道和如蘭說幾句話。
褚珣二人也不提點干涉,只似無所覺的順其自然。
畢竟看如蘭的樣子,冷靜理智,并不想嫁人從夫,所以一開始就選擇隱忍按捺。
按說如蘭在宮里本就是有品級的宮女,和蕭蕪親厚看佳不說,如今更是有功在身,已經(jīng)是承香殿的掌事姑姑。
如果陛下看在蕭蕪的份上,賜婚也不算辱沒了葉家。
可如蘭一心忠耿,年逾二十早絕了離開蕭蕪的念頭,并不惦記旁的什么。
至于葉秋本就粗線條,近幾月又終日被他爹葉老大人,成日押著相親,更沒有心思想別的了。
葉秋從戎,難保會不會有個刀劍無眼,家里沒法攔著兒子保家衛(wèi)國,只得想著法早早讓他留個后。
也是最近幾天,葉秋才日日躲在安國侯府,不到亥時一刻絕不離開。
這會葉秋雖然意外蕭蕪難得“關(guān)心“,但未察覺有異,不解兩人直直的眼神為何。滿心莫名的起身去找如蘭,想著當面謝過也好。
等小廝帶著葉秋去了左廂,拱門喊人時,屋里兩人也互相囑咐。
“丫頭,”褚珣招手叫過蕭蕪,“再過三日我便要離京,你。在家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凡事交給忠伯他們。你只好好將養(yǎng)身體,雖現(xiàn)無大礙,寒奎之事不可大意?!?p> 蕭蕪點頭,“您放心,我省得?!?p> 褚珣看她對于自己即將離開的事,還真接受良好,沒什么不虞。
忽略掉心里頭那點說不出的,不知是欣慰還是失落的心情,
“......那成,照顧好自己?!?p> 蕭蕪不知道這人為何突然語氣傷感起來了,想了想道,“戰(zhàn)場瞬息萬變、刀箭無眼,倒是您更該保重。身在京城,我自是無虞。“
......
......
話說葉秋這邊。
如蘭未關(guān)房門,一人坐在床前整疊衣物。
“如蘭姑姑,您在嗎?葉將軍找?!?p> 如蘭手只微微頓了頓,“稍等,就來!“
如蘭知道,大概是殿下提了一句,但也只是抿抿嘴,大大方方的拿了收拾好的包袱走出去。
“葉將軍。“如蘭行至葉秋兩人跟前,行了一禮。
“如蘭,我來……“葉秋這會才覺得自己直喇喇的來有點欠妥。
人家看在大帥情分上,自己沾個光。
可自己心安理得的來取,就有點不合適了。
再怎么說,如蘭就算過了最好的花期,可也是個未嫁的姑娘家。
一時間,就尷尬在原地。
倒是如蘭心下了然,主動遞梯子,“小丫頭們做的太細軟侯爺不稱心,殿下命奴婢操辦侯爺出門的衣物,想來您也是覺著糙點的經(jīng)磨礪些?!?p> 說著面色無異的把包袱遞給葉秋。
葉大將軍晚間,站在房里看見攤開的包袱里,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衫,心里有種說異樣的感覺。
心想一個女子為你挑燈夜熬的縫補制衣,只是感謝維護?
只是出征在際,葉秋一時心里摸不準,索性放在一邊。
永安宮中。
“父皇,安國侯不日便要啟程,不知皇妹是否回宮?!?p> 太子蕭啟哲與慶元帝議事后,不由問起蕭蕪。
“奉儀走了,那個府里空曠曠,朕本也打算昭阿蕪進宮。但哪孩子的脾性,大概更想替奉儀守好家吧……“
慶元帝與蕭蕪這對只相處了半年的父女,卻意外的了解彼此的秉性。
當初在他看來,他的安排不僅是出于對家國穩(wěn)固的考慮,避免內(nèi)耗;出于對愛女的保護、對忠烈之后的維護;亦或者盡可能消除所謂“隱患“,希望太子能夠保持持正清明。
如今看兩人,真能如他所愿那樣相互依仗,可謂是老懷大慰。
所以之前大臣在朝上,諫言褚珣“挑唆“七殿下“侮辱“朝庭命官云云,讓慶元帝狠狠的發(fā)作了一通,借機表明態(tài)度。
這件事看的出,阿芫這孩子甚是重情義,讓他背過人去笑了好幾場。
他的女兒,自然是要天嬌地寵的,別說師出有名,就算無名,還有他這個老子頂著呢。
一副寵女無度的樣子,只覺得他的女兒怎么都好,哪哪兒都好。
雖然確實很好,可皇帝陛下一點都沒有規(guī)勸女兒,“嫻熟靜雅”的覺悟。
慶元帝自己樂了一陣,表情又漸漸低沉了下去,似是自言自語似的,“朕還沒死,便已有人看不得朕的阿蕪自在了?!半m然朝上,只是三言兩語的事,可那個江河的出現(xiàn),恰好讓顧漫等人聽到……
雖然這本身并不會對蕭蕪選成什么實質(zhì)的傷害,但這卻是絕佳的試探。
“朕欲將銀甲交付阿芫之手,你覺得如何?”
冷不丁,太子聽到這樣句話,心里一愣,下意識抬頭望去,望進一片清冷,有些冷漠的深邃眸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