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系靈山
“事情就是這樣子?！?p> 喬勝寒當著眾人的面，把當日與周晴光單獨說的話都重新說了一遍。
“喬伯伯……”
再一次聽到這番話，晴光依舊感到心酸。
“原來是這樣……原來爹娘以前是這么厲害的人物……都是因為我……因為那么不爭氣的我，爹娘放棄了自己偉大的夢想……嗚嗚……”
喬雨杏說著說著，淚如雨下，清澈的淚水劃過白皙的臉龐，滴入手中捧著的茶盞，她卻渾然不覺。
“雨杏姐姐……”
看著這樣的喬雨杏，小媗也跟著傷心難過。
“傻姑娘，孩子才是父母最大的夢想呀。即便過去的我們在江湖中很風光體面，但是永遠比不上現(xiàn)在和你在一起幸福的?！?p> 喬勝寒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情緒低落的喬雨杏面前，右手溫柔的輕撫著女兒的頭發(fā)，臉上洋溢著幸福與欣慰。
“勝寒說的沒錯，小杏你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我們幸福的來源，因為這就是家庭。”
付如夢也走上前去，將女兒緊緊抱住。
“嗚嗚……爹……娘……”
喬雨杏在父母的懷抱中，哭得更加放懷。
周晴光和琬月在旁看著這一幕，也深受感動，默不作聲，都不想因為自己的舉動打破這溫馨的氛圍。
“好孩子不哭，那么多人看著多不好。”
付如夢也反應到有客人在此，便把懷抱松開。
“唔唔……那小杏不哭……嘻嘻……”
喬雨杏擦了擦眼淚，似乎是因為剛才開懷大哭了一場，心情舒坦了許多。
“我想前往系靈山一趟，我覺得到了那里之后應該會了解到其中更多緣由的?！?p> 接著，雨杏便把她打從心里覺得應該要去做的事情告訴父母。
“我一直都認為我們的女兒能夠活下來是奇跡，因為這根本無法解釋清楚。倘若真與魔君相關，那倒說得過去?！?p> 喬勝寒沉默了片刻之后，開始接受雨杏的生命與魔族關系密切的事實。
“我也與你們同去系靈山，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跟那個救小杏的人道謝?！?p> 喬勝寒也不愿逃避，決定與女兒一同前往系靈山。
“那我就先去做飯，等大家回來好好吃一頓吧。”
付如夢雖然心里有些不安，但也沒有說勸阻丈夫和女兒之類的話，還是在眾人面前秉持著一貫溫柔賢惠的賢妻良母形象。
“系靈山就在紅陽鎮(zhèn)的西北處，由喬某來帶路吧。”
喬勝寒也把塵封多年的佩劍帶上防身，雖然遠離江湖退隱多年，但通過佩劍的陪襯令人感受到他的俠骨猶在。
“如此也好，多謝你了?！?p> 琬月俯身行了個禮感激道。
“你們愿意陪我們走這一趟，該道謝的是喬某才對?！?p> 喬勝寒拱手作揖回謝。
起初走進系靈山，也能看到飛禽走獸活動，乍看之下也只是與尋常山野無異。
穿過一片樹林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后，便不見了動物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偶然間竄出一些草木植被因為吸收了魔氣而幻化成形的靈體，阻礙眾人前進的道路。所幸以喬勝寒的武藝和琬月的法術，這些修為尚淺的魔靈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脅，三兩下子便能把它們輕松擊退。
然而越往深處走，便越發(fā)感受不到生靈的氣息，到處都是枯藤老樹，地上寸草不生。魔霧把山路籠罩，遮蔽了天上照下的日光，眼前只有一片陰暗的灰霾。
“當年我就是把小杏帶來這里的，一直以來都流傳說系靈山是封印一個魔君的地方，所以已有數(shù)十年無人涉足?！?p> 喬勝寒環(huán)顧四周，系靈山的氣氛仍如當年一樣，不禁令他回想起昔日內心的恐懼，雙腿略微發(fā)軟。
“這座山好陰森呀！”
小媗害怕得畏畏縮縮，琬月便把這小女孩護在自己的身后。
“果然對這里感到有點印象呀……其實……我覺得還是不要把大家牽涉進來比較好?！?p> 喬雨杏對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卻感到莫名的熟悉，一向體弱的喬雨杏乍看之下臉不改色，顯然并不像其他同行的伙伴那般，因為系靈山的渾濁魔氣而感到不適而臉色蒼白。
“不行，當初是喬姑娘你擔心如果我們知道你與魔族有關系會不把你當朋友的。現(xiàn)在卻想出爾反爾了？”
周晴光見喬雨杏身處這般詭異的地方也不驚不慌，便壯起了膽，不甘示弱的搶著要走在雨杏前面。
“對呀，雖然小媗也好怕好怕，不過也不能丟下雨杏姐姐的。”
小媗自認為她對雨杏的親密度絕不低于晴光，見晴光如此逞能，小媗也不愿服輸。
“好啦，周公子和小媗都把小杏姑娘當重要伙伴，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p> 至于琬月身為神族后裔，對魔氣的抗性比尋常人要好，一路上都顯得淡然自若。
“大家……嗯，我們一起走吧?！?p> 喬雨杏微笑點頭致謝道。
眾人相互扶持克服心中的畏懼，繼續(xù)往山頂處進發(fā)。
到達系靈山山頂?shù)奈恢?，一座如同擎天鐵柱般的石山矗立在眾人眼前，不知何故，這座石山被重重鐵索捆住。
仔細一看，這石山上似乎嵌入了一個女性的身體，相貌和身材都能通過巖石的曲線依稀辨認得出來，臉龐和軀干都紋有仿佛是代表遠古部落的刺青，披掛著鳥獸制作的首飾和衣物，令人感受到她的身上充滿著狂野奔放的氣息。
“快看！這石山的造型很獨特！”
小媗盯著這座石山，越看便越發(fā)覺得稀奇。
“像個被鐵索捆住的女人，背后還有一雙翅膀……”
周晴光繞道側邊觀察，發(fā)現(xiàn)一雙骨翼從這個女性背脊長出，由于被鐵索束縛的原因揮展不開，雖然無法判斷嵌在這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但可以肯定她并非人類。
“你們果然如期而至?！?p> 一把粗獷喑啞的聲音伴隨著穩(wěn)健的步伐正在向眾人迫近。
“姜陽！”
周晴光回身一看，原來此人正是姜陽。
“在你們面前的石山就是封印我們尊主之處。”
姜陽走上前去，用健碩的右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石山上的巖石，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喬雨杏聽罷大吃了一驚。
“我們的尊主乃是上古魔神蚩尤的后裔，五十年之前曾率領我們進行回歸大地作戰(zhàn)?！?p> “回歸大地……作戰(zhàn)？”
這個女人因為犯下何等滔天大罪被嵌在石山上？晴光等人都按捺不住好奇，越發(fā)心急想要了解個詳盡。
“不錯，上古時期，人、神、獸都是生活在這片土地，后來蚩尤等一部分的獸族首領修煉成魔。炎帝神農認為魔族力量過于強悍，影響到人類與神明的地位，便幫助黃帝軒轅剿滅魔族。戰(zhàn)爭以魔族首領蚩尤的戰(zhàn)死告終，蚩尤的子嗣率領魔族殘余部落進入魔界之門，與大地隔絕……”
姜陽把涿鹿之戰(zhàn)的前因后果與眾人細說，如鯁在喉，神情悲愴。
“嗯，這個傳說我也知道。魔族被驅逐出大地后，黃帝軒轅為爭奪人界在大地的統(tǒng)治權，挑戰(zhàn)身為神族的炎帝神農，又展開了阪泉之戰(zhàn)?！?p> 琬月也把這段上古神話的后續(xù)內容接著說下去。
一直以來，人間口述相傳涿鹿之戰(zhàn)和阪泉之戰(zhàn)的故事時，總是站在歌頌祖先黃帝軒轅解放人族偉大功績的角度，對人間文明的傳承感到自豪驕傲。如今這段神話由一個魔界族人的口中說出時，卻又是一個截然相反的角度，在場的人陷入沉思。但這些上古往事畢竟已經成為歷史洪流的滄海一粟，況且在流傳的過程也難免經過口述者的主觀修飾，孰是孰非又豈是當代的人能夠隨意妄加定論。
“魔界的環(huán)境本來就十分惡劣，經過數(shù)千年資源更是幾近枯竭，而人界這數(shù)千年卻仍在不斷重復著過去的歷史。人界常年處于戰(zhàn)爭，尊主認為此時正是奪回大地的最佳時機，便決定率領魔族攻打人間，并將計劃命名為回歸大地作戰(zhàn)。不料人間的修仙門派早已察覺魔界之門異常，與中原武林結盟對付魔族。那場大戰(zhàn)魔族軍隊傷亡慘重，尊主最終被仙家法術剝奪了六感封印于此地?！?p> 講述完魔族的祖先蚩尤的故事，姜陽便終于連帶引出五十年前的回歸大地作戰(zhàn)，直入主題。
“那你們?yōu)楹卧谌碎g散播翳玉？”
雖然琬月也對魔族的遭遇深感同情，但對姜陽在龍源峽害人性命的舉動，琬月還是用斥責的語氣追問。
“一切都是為了給尊主提供魂魄之力，讓她可以繼續(xù)活著。翳玉的力量可以讓人類魔化，那他們便可擁有魔族的力量。但人類的肉體終究無法維持魔力，所以最終崩潰石化，被翳玉吸走魂魄?！?p> 姜陽如實的把翳玉的秘密告訴琬月。
“如此便可為你們的尊主提供魔族的魂魄之力，是這樣嗎？”
說到這里，琬月也算是完全把整件事的大概梳理出來了。
“不錯，但此舉實為下下之策，倘若可以，我也不想用這種卑鄙把戲?！?p> 姜陽說罷，緊握拳頭，可以看出他也是一個正直的戰(zhàn)士，為自己使用翳玉的手段深感不恥。但為了自己的尊主，姜陽內心卻又是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