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夢師聽到美蘭的遭遇后,起了同情心。她免費幫美蘭植入了一個夢境,試圖把她真實的記憶掩蓋下去。
但美蘭對于那次落海事件記憶極為深刻,尤其是瀕死狀態(tài)的情緒很難被掩藏,于是植夢師便直接在落海事件上做起了文章。她把那次事件分成了上下半場,上半場是真的,下半場卻是虛構(gòu)的。
在虛構(gòu)的夢境中那次事件中只有美蘭存活下來,父母和弟弟都殞命于大海,當(dāng)然關(guān)于救生衣的爭奪也被抹去了。
這樣的植夢其實很冒險,好在有金東日這個親屬配合,一直陪著演戲。而且那一家人見美蘭幸存下來,也再沒臉面見美蘭,從此就消失了。
金東日怕生變故,直接帶著美蘭來了約克市的韓國城。
這樣巧妙的改動,美蘭依然延續(xù)了悲傷,雖然同樣是失去親人,但不過是人災(zāi)人禍,而不再是真相里的人倫拋棄。
但植夢師也說了,她的植夢技術(shù)還不太純熟,植入的夢境不是很穩(wěn)定,前后段的斷裂感太強。如果哪一天崩塌了的話,最好找個植夢高手修復(fù)一下。
寶琳中午電話里跟他說起楊天提到“斷裂夢境”的時候,他心中一動,希望自己能再次遇到一位好心的植夢師。
楊天聽完故事半天沒說話,金東日一直滿心期待地看著他。
“這樣的夢境遲早會崩塌的,而且也修復(fù)不了?!?p> 金東日聽到楊天的說法如泄了氣一般,一臉絕望。
“因為這個方法從根本上就是錯的,這個事故對您太太如此重要,哪能夠說改就改,植夢又不是萬能的。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p> “有什么辦法?”金東日又燃起了希望。
“現(xiàn)在不行,要等夢境完全崩塌了,而且您太太可能需要重新回到痛苦之中持續(xù)一段時間,然后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p> “怎么解決?”
“您太太的痛苦其實主要是來自前后的落差,以前她的家庭關(guān)系不管是真實還是她自己一廂情愿,總之她的潛意識里加以美化了。這么多年積累下來,一旦戳破,前后的落差太大,所以才會痛苦。我會想辦法從她小時候的經(jīng)歷入手,一點一滴改變她的印象,當(dāng)她對父母和弟弟期望沒有那么高的時候,也許就能接受這件事了。”
金東日將信將疑地看著楊天:“這樣能行嗎?”
“關(guān)于事故的真相依然會保留,我們不去刻意隱瞞什么,只是放大她從小對她父母重男輕女的做法的厭惡感。這樣她的狀態(tài)會比較穩(wěn)定,不存在崩塌的危險,這才是正確的做法?!?p> “太好了,太好了!”金東日激動地站了起來,緊緊抓住楊天的手,突然又遲疑了一下,“這……大概要花費多少錢?”
他上次是遇到了一個好心的植夢師,心里也沒奢望再次出現(xiàn)奇跡,能徹底解決美蘭的問題,他就心滿意足了。
楊天笑了笑;“既然是一個熱心的同行留下的問題,我就當(dāng)是免費幫同行收個尾吧,但我有一個條件?!?p> 金東日滿心歡喜,他上次也聽第一個植夢師說過,植夢的費用不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金額。
他見這次又一次遇到了好心人,忙不迭地問:“沒問題,您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條件不難,就是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植夢這件事,包括寶琳。”
金東日一聽原來是這樣,跟第一個植夢師的要求一模一樣,連忙滿口答應(yīng)。
楊天交代金東日回去之后如何觀察,等美蘭的夢境崩塌之后再來找他們。等寶琳和小樂再上來的時候,金東日正抓著楊天的手使勁搖著,滿臉掛著激動的笑。
“姐夫,咨詢完了?有幫助嗎?”
寶琳本來也沒抱希望,畢竟楊天只是個咖啡館的老板,她也就是瞎熱心了一回。美蘭其實只是她的一個老顧客,一來二去熟了就認(rèn)成了姐姐。
等寶琳和金東日都走了,穂里才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怎么感覺我們咖啡館開成了寶芝林了,懸壺濟世的楊大夫坐鎮(zhèn)開藥方?!?p> 小樂好奇道:“穂里,你還知道寶芝林?你的中文學(xué)得也太地道了?!?p> 穂里習(xí)慣性地白了他一眼;“很難嗎?看兩部《黃飛鴻》不就知道了。”
小樂嘻嘻一笑:“那你知道十三姨嗎?”
穂里一變臉,上去就掐住小樂身上的肥肉:“你又皮癢了是不是?當(dāng)心我去寶琳面前拆穿你的好色本性?!?p> 大家嘻嘻哈哈地又在捕夢咖啡館混了一天。
接下來的幾日,他們繼續(xù)享受著難得的清閑和煙火氣的日常,有興致的時候就下樓跟韓國大嬸們聊聊八卦,偶爾連楊天也上手給客人們做幾杯咖啡。
等到距離上次行動過去了十幾天后,楊天才召集大家在樓上開起了會。
“我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我們該把托尼的事情了結(jié)一下了?!睏钐煜乳_了個頭,又問差佬,“外面有什么情況嗎?”
差佬一直沒有放松情報的收集。
“老皮特躲到國外去了,法老他們還是沒露面,托尼對這件事沒有反應(yīng),似乎并沒有喚醒他的記憶。另外,開庭的時間提前了一些,改到下周了?!?p> 小詹回憶了一下情況,這幾天的放松都快把很多信息淡忘了?!巴心岬男袆討?yīng)該不難了吧,那件事對他影響那么大,我們可以利用它為支點,撬動托尼行為邏輯的轉(zhuǎn)變?!?p> 楊天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還是利用那個木箱,不難找到讓托尼覺得死刑是一種解脫的理由?,F(xiàn)在恐怕輪到第二個難點了?!?p> “第二個難點現(xiàn)在就更難了?!辈罾幸恢睂@個問題不太樂觀,“因為老皮特的事情一鬧,輿論壓力大了,現(xiàn)在對托尼的看護措施更加嚴(yán)格了,我們可下手的地方不多?!?p> 小詹也補充道:“托尼因為是行兇現(xiàn)場被捕,被拒絕了保釋,現(xiàn)在看押在約克市外的聯(lián)邦監(jiān)獄,我們總不能潛入到聯(lián)邦監(jiān)獄下手吧?就算能進去,腦波儀也帶不進去?!?p> “利用律師會見的時候,有沒有機會?”楊天問。
差佬搖搖頭,不太贊同:“律師會見倒是能帶腦波儀進去,但還是沒法入眠。不光是有人看著,另外還有視頻監(jiān)控,很難不被發(fā)現(xiàn)。另外那聯(lián)邦監(jiān)獄里行動,一旦失手就插翅難飛。托尼所在的監(jiān)獄是看管重刑犯的,就是暴動也出不來,別說單槍匹馬了?!?p> “法庭開庭前的羈押室呢?”楊天又提了一個地點。
穂里有些擔(dān)心:“會不會時間太短?。恐矇舫晒筮€要自然沉淀、觸發(fā)、夢境覺醒,這么多環(huán)節(jié)全擠在開庭前的一點點時間,恐怕會影響效果吧?!?p> 楊天的手在桌面上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一拍桌子:“沒得選了,看來我們只有在路上下手了?!?p> 從城外的聯(lián)邦監(jiān)獄到法庭大約二十多英里,一般情況下需要20-30分鐘,對于植夢來說時間倒是夠,既避開了聯(lián)邦監(jiān)獄,又給植夢后的沉淀和觸發(fā)預(yù)留了時間。
在移動的車輛上下手也不是沒有先例,法老他們上次就是在救護車上進行的。
小詹也知道這是留給他們的唯一選擇,但還是忍不住咧了咧嘴;“我們是要在眾目睽睽下動手,前后足有七八輛警車押送,頭頂估計還有媒體的直升機跟蹤報道。這么大的新聞事件,他們沒有理由不出動?!?p> “法老他們不也在眾目睽睽下做過,我們也不能被他們比下去?!毙方o自己鼓著氣,這是關(guān)于入夢的行動,他這個入夢師也是關(guān)鍵。
“不對?!辈罾蟹穸ǖ溃拔覀兏ɡ系男袆訁^(qū)別很大。他們的救護車上都是自己人,而我們要面對的是一車重裝警察看護的目標(biāo)?!?p> “還有個區(qū)別。上次雖然我們也是在隔著車輛進行的,但那只是入侵別人構(gòu)建的夢境。而這次我們是要自己構(gòu)建一個夢境,我們不光是要隔著車輛,還要把里面不知道幾個警察全部帶入夢境,又不能影響前面的司機?!?p> 不羅列不知道,這下大家發(fā)現(xiàn)全是問題。
路上下手雖然是個機會,但前后有警車,上面有直升機,里面還有看護,他們可不能像上次那樣緊貼著救護車,這次恐怕就不是警告性的一槍了。
恐怕劫囚車都比植夢要容易很多。
小樂苦笑了一下:“要不我們干脆當(dāng)場打死托尼算了?!?p> 楊天甩甩頭,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索性猛地站了起來。
“走,坐在家里永遠也想不到。我們實地考察幾次,一定會有突破口?!?p> 說走就走,五人扔下新鮮了幾天的咖啡館,開車出發(fā)了。
他們實地走了一遍,從法庭到聯(lián)邦監(jiān)獄一共22英里,有三分之一是在市內(nèi),另外三分之二是在城外的高速。
市內(nèi)路況復(fù)雜,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可能會干擾行動。市外的高速倒是比較簡單,除了偶爾經(jīng)過的大貨車,基本一路通暢。
他們在這條路上來回開了足足五六趟,一路上對路況標(biāo)記了若干個標(biāo)記點。
等到最后一趟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最后差佬把車停在了路邊,幾個人在車?yán)锬厮伎贾?p> “我倒是有了個想法。”楊天突然抬起了頭,“只是比較大膽一點。”
大家禁不住都笑了,楊天的行動從來沒有不大膽的。
有只蝦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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