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鐵上,我一直在想要以什么理由解釋今天的遲到。
真實的原因太荒誕,甚至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宋博文要做這么幼稚的事情。說出來恐怕反而會被認為是我編撰的。
思來想去,我決定就說手機沒帶在身邊,導致我沒有聽到鬧鐘,睡過頭了才遲到的。畢竟這也是事實。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竟然沒有一條來自同事或者領(lǐng)導的信息,我難得遲到都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趙磊看到我,依然神色如常地打招呼:“小顧啊,最近業(yè)務(wù)很忙嘛。上午又見了什么客戶了?”
我笑笑,沒有回答。
同時稍稍松了一口氣,這就是業(yè)務(wù)員的優(yōu)勢。經(jīng)常需要往外跑,沒人在意你的坐班情況。
不過業(yè)務(wù)員外出都需要跟上司打招呼的。上次應(yīng)酬喝多了導致上午沒上班,老劉是知情的,這次我就不得不主動去找老劉說明情況了。
“小顧,你怎么來了?”坐在辦公室的老劉看到我,居然是一臉詫異的樣子。
他這話聽上去我好像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弄得我也詫異起來:“劉主任,我早上沒有準時來上班,這是來跟你說明情況的?!?p> “奧。”老劉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沒事沒事,你不舒服就盡管在家休息嘛,事情明天做也一樣的。”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怎么突然說我不舒服,這也太奇怪了。
感覺這事有蹊蹺,我試探著問:“劉主任您真是神通廣大,這您怎么知道的呢?”
老劉一臉官方地和藹微笑:“小顧以后要請假,可以直接跟我說嘛!這次還是許總早上特意打電話跟我說的。你看你,這種小事還讓許總親自來說,許總可能還以為我常常刁難你,不給你批假呢,對吧?”
我更困惑了,許家豪怎么會來給我請假,這事明明跟他八竿子都打不著。
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老劉,我只好尷尬地笑笑。
老劉又賊兮兮地小聲說:“小顧啊,以后在許總面前,還請多多美言幾句?!?p> 這話不對勁,聽上去像我跟許總有什么特別親密的關(guān)系似的。
我連忙澄清:“劉主任,我跟許總也不熟啊,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而且許總昨天就回集團公司了,不在魔都呀,您不知道嗎?”
“這我真不知道?!崩蟿⒄J真地搖搖頭,“你看,你還說跟許總不熟?”
完了,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昨晚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的,劉主任你也看到了。許總真的不在魔都,您不信可以去問問他?!?p> 大概看到我有點急了,老劉擺擺手說:“害!都是小事,這有什么好問的。小顧你要記住,以后請假直接找我,不要再越過上司直接找總裁了,知道么?”
我只能應(yīng)下,心情復雜地回了座位。
我掏出手機,從微信通訊錄里找出了許家豪。
自從第一次見面喝酒那次加過他以后,就沒有在微信上聯(lián)系過。
當然,我這樣的基層工作人員,如非必要也確實沒有直接跟總裁說話的機會。
不過想想許總一直對我態(tài)度蠻好的,昨天還請我吃午餐,看起來他還挺隨和的,應(yīng)該不會太介意被下屬打擾。
我決定冒昧地問問他,就給他發(fā)了一條微信:【許總,今天是您幫我請假的嗎?】
沒過多久,許家豪回復:【是的。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身體好點了嗎?】
既然真的是許家豪,我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又給他發(fā)微信:【已經(jīng)沒事了,我很好,謝謝許總關(guān)心。請問是不是宋博文告訴您,我身體不舒服的事?】
片刻,許家豪回復:【是,他今天很早就打電話給我。你沒事就好,多注意休息。】
【謝謝許總,我會注意的?!?p> 放下手機后,我思緒萬千。
這個宋博文似乎情緒不太正常,發(fā)生一點沖突就要把人關(guān)起來,未免也太霸道了。
我不知道以后還怎么跟他相處下去,這樣的事以后再發(fā)生幾次,我的正常工作生活都被攪亂了。
要不離婚吧?
這個念頭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這個房子他占的是大頭,離婚以后我只可能拿著我出的那點錢被掃地出門,然后又要變回一個沒有根的浮萍。這太沒有安全感了。
何況李佳佳都知道我們結(jié)婚了。這么快就離婚,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
思來想去,離婚不劃算。
還是老老實實在那里住著,房本上畢竟有我的名字。至于宋博文,以后就少來往吧,跟他保持距離,不要主動招惹他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我又可以集中精力投入了工作。
事情多得做不完,晚上我又加班加到辦公室里空無一人。
但我看好了時間,在地鐵停運前半小時立刻收拾東西,下班回家。
回自己的家,我卻鬼鬼祟祟像做賊一樣,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屋。
房子里到處都沒有開燈,我仔細地查看以后,確認宋博文不在家里,這才松了一口氣回自己房間。
問題又來了。萬一我睡著以后,宋博文回來,又給我反鎖在房間里怎么辦呢?
怎么會攤上這種變態(tài)!我煩躁不安地想了很久。
最終決定,房門不關(guān)了!換衣服之類的隱私,可以躲到衣帽間或者洗手間完成。
于是我把自己臥室的房門大開著,又把一個床頭柜移到門上擋著。這樣誰來關(guān)門,我都能聽見,還能趁他移走障礙物的時候阻止他。
看著自己的杰作,我既欣慰又心酸。
瞧瞧我都被逼成什么樣了!
開著房門,外面的動靜聽得就格外清楚了。我睡下后不久,就聽見了宋博文進屋的聲音。
盡管我的房間已經(jīng)熄了燈,他的腳步還是踱到了我這里。
腳步停在了門口。顯然,他發(fā)現(xiàn)了異樣,房門打開,門口還擱著一個床頭柜??吹竭@種架勢,他應(yīng)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面對他,就緊閉著眼睛裝睡。
然而他沒有走開,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直到我床頭停了下來。
房間里靜得可怕。我緊閉著雙眼,只能聽到自己“咚咚咚咚”打鼓一樣緊張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