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琛臉色一沉,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把臉轉(zhuǎn)到了一邊。
“喂?”阮知葉不滿地扳過他的臉,“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孤男寡女,還是保持正常距離為好,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但我必須去找尋自己的真實身份,并不能久居于此。”
阮知葉有些失落:“你的身體還沒養(yǎng)好,暫時還不能離開,更何況......更何況,你難道就不想報答我嗎?”
宋凝琛的眉頭輕輕地蹙起,“我該如何報答?比如?”
“比如以身相許??!”她順口說了出來。
“不,不行,”宋凝琛的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蔓延開來,仿佛螞蟻啃噬一般,“我怎么隱約覺得心里住著一個人,一個讓我印象深刻到不該忘記的人?!?p> 阮知葉翻了個白眼,“怎么,心上人???”
“我也并不知道,但應(yīng)該是個女子?!?p> “行吧,隨你的便,”她吸了吸鼻子,“這段時間你在這里好好休養(yǎng),陪我采藥熬藥,售賣藥材,就當報恩了,可好?”
宋凝琛抬起頭,兩枚棕黑色的瞳仁明凈又柔和,像是含著一汪秋水,把阮知葉的心攪得亂亂的。
“好。”
阮知葉努力掩飾自己萌動的春心,干咳了兩聲道:“那......那我該怎么稱呼你?”
“深......“他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隨即被自己驚訝到,“我原來,叫深嗎?”
“光一個字也不行啊,深......深什么呢?”
宋凝琛抬頭望向窗外,嘴角露出笑意:“天似穹廬,月如玉鉤,不如,你喚我廬子深,這名字倒是瑯瑯上口,也十分好記?!?p> “廬子深?好吧,”阮知葉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會給你熬藥?!?p> “多謝。”他微微頷首。
濱州城,凌府。
紫竹林中清風瑟瑟,凌皓手捧著一杯茶,面色緊繃,眼神在觸到茶水表面浮出字跡的那一瞬間就冷了下來。
“秦青,護國公主的大軍回芐京的第二支隊伍什么時候抵達濱州?”
秦青略一思索,“約摸是明日?!?p> “好,替我安排一下,”凌皓的手指撫摸著箏弦,發(fā)出細微的叮咚聲,如泉水凝滯,“護國公主在這支隊伍里,我要見她?!?p> 城門口,欒齊騎著馬,威風凜凜地走在前面,眼神不時地瞟一眼身后簡樸的馬車,確保李玟諾的安全。
相比騎馬前行,李玟諾選擇了更隱蔽安全的馬車,畢竟本次回城是秘密行動,只有讓大家都認為,她早在宋凝琛和龍羽深所在的那支隊伍里離開了濱州,她才能躲過明槍暗箭,回到京城揪出幕后黑手。
“公主,我們這次還要去如意客棧嗎?”百合問道。
“不,”她謹慎地拉嚴了馬車的車簾,“告訴欒齊,隨便找一家客棧,越不起眼越好?!?p> “為何?”
“如意客棧很可能早就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百合應(yīng)了一句:“是。”
李玟諾長長的睫毛微微揚起,清瘦的側(cè)臉偏向百合這邊,“對了,我記得你也是濱州人?”
“是,”百合沉吟了一下,“難為公主記得?!?p> “你要不要,回家看看?”李玟諾的眼神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懷念,她在懷念什么?是母妃嗎?還是父皇嚴格的要求和無窮無盡的訓練?
“公主,”百合的眼角微微濕潤,“奴婢……早就已經(jīng)沒有家了啊?!?p> 芐京城,大皇子府。
“宋凝琛死了?”李玟韜狐疑地盯著桌上薄薄的密信,“是你的人辦的?”
孟驍面色釋然,微微低下額頭:“是,是楚垣辦事得力?!?p> “楚垣......哼,這小子確實得力,他那一身本事是如何被收入你麾下的?”
“誰讓這無父無母又沒有家世的小子是個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呢,”孟驍頗為恭敬地往前湊了幾步,“我只不過給了他一碗飯和一個棲身之所,讓他好好練習飛刀和武功,他就二話不說地臣服于我了,實在也是意料之外的事?!?p> “有趣啊,太有趣了,”李玟韜合攏長長的指節(jié),微微挑起的眼角中透出貴氣,“這個楚垣保不齊要有大用處。他打算何時返回京城?”
“這......他自完成任務(wù)后就再也沒遞消息回來,我也不為所知?!?p> “盡快與他取得聯(lián)系吧,讓他管好了嘴,將來前途不可限量?!?p> “是,”孟驍轉(zhuǎn)身退去,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那宋國安那邊?”
李玟韜站起來瀟灑地抖了抖衣袖,臉上的表情漫不經(jīng)心:“他兒子死了,合該通知他一聲,不是嗎?至于他差勁的辦事能力,我也實在是不想評價,叫他,自己看著辦?!?p> 榕江上的一艘船內(nèi),龍羽深正心煩意亂地隨手畫著什么,嵐岳端了杯茶走過來,擔憂地望著她明顯消瘦下去的背影。
自從宋公子杳無音訊以后,自家的主子就一直郁郁寡歡,她不會是因此而一蹶不振了吧?鮫人族的未來雖說是有鮫皇和四位皇子坐鎮(zhèn),但龍羽深的命鱗自出現(xiàn)起就被認為是鮫人族祥瑞繁盛的象征,若是五公主真的出了事,她該有何臉面去見鮫人族的眾人呢?
這樣想著,她把手里的茶放下,換成了粥,小心翼翼地端到龍羽深的面前。
“公主,你吃些東西吧,這樣下去,縱使是仙體也扛不住的?!?p> “我吃不下,”龍羽深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他為什么還沒有消息?”
“許是公子在趕路呢,據(jù)說陸路要比水路慢一些,耽擱了也是有的?!?p> “但愿吧?!彼拇竭吘`開一絲苦笑,“把粥拿來吧,我得保存好體力,才能助他了卻心愿。”
“好嘞!”嵐岳把粥遞到她手上,眼睛忽然不經(jīng)意地瞥向龍羽深筆下壓著的宣紙,“這是什么,是龍紋嗎?怎么好像......有點眼熟?”
“眼熟?”龍羽深咬著那兩個字,“這不過是我隨手一描,為何眼熟?像什么?”
“這個跟一個圖案特別相似,”嵐岳拍著腦袋,“是什么圖案來著?對了!是那日偷襲你們的刺客,他們身上好像有一樣的刺青,跟這個特別像!”
“是什么樣的刺青?能畫出來嗎?”
“好像是龍紋,”嵐岳努力回憶著,“剩余的實在記不起來了,當時的場面實在太過混亂?!?p> “龍紋?”龍羽深瞇起了眼睛,“龍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