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味道之外
那道人呆呆地看著石飛揚,苦笑道:“小哥聰慧,常人難及。小哥一語中的,說的正是我們算門的短處。實不相瞞,貧道就是這一代算門的掌門算長久,可是貧道自詡算天算地,算盡萬物,卻算不到人心。人心險惡,世事艱難,算門以至于落到如今這般田地?!?p> 說完,算長久長吁短嘆不已。
石飛揚嘿嘿一笑,道:“原來是個掌門,倒是失敬。不知算掌門門下幾人?。俊?p> 算長久更是臉紅,不敢看石飛揚,扭頭道:“僅貧道和一小徒耳!”
石飛揚心里鄙視,還不如我們伐天道呢,我們伐天道好歹還有三人,比你們強了那么一點。
石飛揚哈哈大笑,道:“我與道長相見也算有緣,這樣吧,這里還有些茶水,今天就讓道長喝個夠!”
說著提起茶壺,把算長久面前茶杯滿滿的倒上。
算長久看著石飛揚道:“我看小哥也非常人,思緒敏銳,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石飛揚道:“既然打賭就必有賭注,不知道這賭注是什么?”
算長久看著桌上放著的九重疊茶,道:“這賭注其實也簡單,就是小哥放在桌上的九重疊,若小哥輸了,小哥就送一半九重疊茶與我可好?”
石飛揚看了看桌上的九重疊茶,知道這老道打的什么主意,估計這道人看上了他的茶。那茶是他剛才隨手放在桌子上的。
石飛揚看著算長久,道:“若道長輸?shù)裟???p> 算長久道:“貧道若輸,便認你為主,一生追隨,永不背叛!”
石飛揚沉吟道:“這個賭注可不小,可是對我來說意義不大,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想讓我收你,你還需要有那個本事?!?p> 算長久哼道:“貧道可以計算一切,房屋,橋梁,道路,天上地下,無所不包,只要不是人心,貧道盡可與你算盡,這個可算本事?”
石飛揚微微一笑,道:“聽著不錯,可我卻不怎么需要!”
算長久道:“現(xiàn)在不需要,不代表將來不需要,況且,也不一定是貧道輸吧?”
石飛揚看那算長久道人一臉認真,只怕這道人對自己的九重疊是勢在必得。
石飛揚道:“也好,我就與你賭一賭又如何?看道長是喜茶之人,其實這九重疊我送一些與道長也是無妨。”
算長久搖搖頭道:“你送我的喝著何趣?倒不如我自己贏來喝著舒心。”
石飛揚沒想到算長久也是個固執(zhí)之人,笑道:“道長如此說,看樣子必然是勝券在握了,那就賭一次,不知怎么賭法?”
算長久端起面前的茶杯來,也不品嘗,一飲而盡,道:“在這個九重疊茶的味道之外,還有一種味道,不知道小哥能否品嘗出?這也是九重疊茶的最大秘密,你若能品嘗出,那才是讓貧道心服口服,心甘情愿拜你為主!”
石飛揚看著算長久,見那道長不似說謊,也端起茶杯,細細品鑒。
把茶水含在嘴里滾動來回探查,這茶水可口,使舌下生津,但是除了那九種味道之外,何曾有另一種味道?
楊夏云南兮也是端起茶杯,細細品鑒,她倆比之石飛揚還不堪,能夠品出九種味道就已經(jīng)不錯,哪里有可能品出另外一種味道?
石飛揚凝神看著算長久:“道長真不騙我,這茶水里還有另一種味道?”
算長久嘿嘿笑道:“貧道一生只會算人,不會騙人。相傳,能夠品出這種味道的,無不是驚世大才,成就不可限量之輩,若小哥能夠品出,算長久跟著那才是心服口服!”
石飛揚沉默思考,看樣子并不是味道本事,在味道之外,那是什么味道?
算長久看著石飛揚沉默不語,道:“這也是這九重疊茶的一大秘密,可惜世上知道這個秘密除了貧道,不會超過兩人,一個還已經(jīng)作古了!另一個也不知所蹤!”
石飛揚閉目沉思,喃喃道:“一棵茶樹,與大陸同生,歷盡滄桑,閱人間無數(shù),如果有什么味道值得永久銘記,那一定是時光的味道,或者是時間的味道!”
算長久呆呆地看著石飛揚這么快就給出答案,不敢思議,如看見鬼一般。
石飛揚睜開眼睛,道:“可對?如果這茶有什么味道值得永久銘記,那一定是時光的味道或者是時間的味道!”
算長久長身而起,匍匐于地,朝石飛揚叩頭不已,忽然又放聲大哭。那哭聲凄慘,聞之落淚。
石飛揚吃了一驚,道:“道長這是為何?”
楊夏云南兮也是吃驚不小。
算長久哭道:“祖師啊祖師,我終于等到了,我終于等到了,等到你說的那人!”
石飛揚莫名其妙,摸不清頭腦,道:“道長,就是我說錯了,你也不必如此??!”
算長久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掛住淚,卻笑得開心無比。
算長久不答石飛揚的話,跪在石飛揚跟前,道:“算門第六十五代掌門算長久拜見家主,從此以后,你就是算門算長久永遠追隨的對象!”
石飛揚一把把算長久拉去道:“什么家主不家主的,我現(xiàn)在無家無業(yè),說不上什么家主,你且站起來,說說是怎么回事?!?p> 算長久擦了擦眼睛,站起身來,道:“家主有所不知,我派祖師曾言,若有一天,有人不靠外力能夠揣測到九重疊茶中的最大秘密,那人就是算門永遠追隨的對象,也將是我算門崛起之時。算門一直沒落,我不甘心??!這么多年我游走江湖,尋找?guī)煾杆f之人,九重疊茶本就少見,更不要說能猜中其中的秘密了!”
算長久如看寶一樣的看著石飛揚,道:“家主是如何猜到的?”
石飛揚被算長久看得渾身不自在,忙道:“算掌門,你別這樣看我,弄得我渾身難受!”
算長久這才把眼光轉(zhuǎn)到一旁,道:“聽聞最近有一少年叫什么石飛揚,在神圣學宮門口一言點化唐天哲入道,又言為神皇難過,說什么創(chuàng)萬世太平,需要千千萬萬個神皇,需要千千萬萬像神皇一樣的人,大家都贊嘆不已,說其天縱奇才,萬年罕有,可貧道看來,與家主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家主才真正是天縱奇才,萬年罕有啊,如此隱藏千年秘密被你隨口就說出來了!”
算長久話音剛落,就看見石飛揚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楊夏云南兮也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算長久夢然醒悟,道:“難道家主就是石飛揚?”
石飛揚摸摸鼻子,道:“不錯,我就是石飛揚,如假包換!”
算長久嘆道:“家主果然天縱奇才啊,外面?zhèn)餮圆患伲]想到在此碰到家主,是算門的大幸,是我算長久的大幸!”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石飛揚皺眉看著老道發(fā)瘋,一會哭一會笑,道:“這個,算掌門啊,你雖然認我為你家主,可是我好像還沒有答應吧?”
算長久眼睛瞪的溜圓,道:“剛才打賭時,家主可是同意了?”
石飛揚點點頭,道:“我是同意了,那不過是個玩笑話啊。”
算長久怒道:“誰給你開玩笑,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男人說一是一,怎能隨意更改?”
石飛揚苦笑道:“可是我真不知道怎么安置你們啊,而且我也付不起薪水給你們!”
算長久有些生氣,道:“誰要你的薪水!”
“不要薪水?。俊?p> “不要!”
石飛揚看著又一個免費的勞力,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卻一本正經(jīng)地道:“既然這樣,你就跟著我吧!反正多一個人吃飯,我還是能夠養(yǎng)得起的!”
正說著,忽然從外面跑來一個小道童,十一二歲,跑的小臉通紅,氣喘吁吁,看見了算長久,喊道:“師父,師父,那典當行里的人說你的算盤只值二十兩銀子,你說的值五十兩,他們不認!”
石飛揚疑惑地看著算長久,這又是什么節(jié)奏?
算長久一把拉過那道童,捂住那道童的嘴道:“什么算盤,什么典當行,什么五十兩二十兩的?你這孩子今天沒吃飯嗎?是不是餓暈了!快過來拜見家主!”
那道童用奇怪的眼睛看著石飛揚三人,嘟囔道:“師父,我今天真沒吃飯!”
算長久老臉掛不住了,咳嗽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呢?快拜見家主!”
那道童只得趴在地上說道:“拜見家主老爺!”
一旁楊夏云見那孩子瘦瘦小小,明顯長期吃不飽造成的,心下同情,忙把他拉起,道:“什么家主老爺?shù)?,以后就喊我云姐就成,你叫什么名字????p> 小道童看著算長久,算長久嘆了口氣,點點頭,頭扭到一邊去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酸不已。
小道童道:“云姐,我叫算不盡!”
“算不盡?這是什么名字?”
小道童認真地說:“我?guī)煾附兴汩L久,可以日常月久地計算,我叫算不盡,因為這世間太多事需要我們?nèi)ビ嬎闳ズ饬?,所以我叫算不盡!”
楊夏云有些心疼算不盡,道:“這算什么名字?以后就叫可兒了,以后跟著姐姐,保證沒有人欺負你。”
算不盡“啊”了一聲,又看著算長久。
算長久搖搖手,又點點頭。
石飛揚問那算不盡:“你剛才是去當鋪了嗎?你的當票呢?”
算不盡從懷里拿出一張票據(jù),石飛揚接過一看,果然是個當票,上面寫著:“今收到算盤一個,作價紋銀二十兩”的字樣,下面是某某當鋪。
石飛揚順手就塞給了楊夏云,道:“一會把算盤贖回來,也算是給算掌門的入門禮吧!”
楊夏云點點頭。
石飛揚又問算不盡:“你們住在這里多久了,是不是欠了店里很多銀子?。俊?p> 小道童算不盡看著算長久又看著石飛揚,搖搖頭,又點點頭。
石飛揚喊道:“店家,店家,過來一趟!”
那飯店老板忙從后邊走了出來,道:“不知小哥有何事?”
石飛揚指了指算長久,道:“這位道長欠了店里多少錢?”
那老板道:“已經(jīng)有三十多兩了,他們爺倆住在這里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一直沒錢,我看他們挺可憐的,就讓他們一直住在這里。”
石飛揚點點頭,隨手拿出一張百兩銀票,對那老板道:“這里有一百兩,除了還這位道長的欠賬外,你再準備一桌上等的飯菜,什么好吃就上什么,如果不夠,再給我要!”
那老板忙道:“小哥,用不完的,用不完的,我這就準備最好的飯菜!”
石飛揚嘆了口氣,道:“剩下的錢就給你了,也算是這爺倆這兩個多月的補償吧!”
那老板千恩萬謝的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