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引.雪鹿歸
[四]
幾天內(nèi),秣禮數(shù)次入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九色鹿的蹤跡。
這天,在阿弈的陪同下,秣禮再次入山,中途二人吵了幾句嘴就分開了。
她越想越氣,不知不覺迷了路。
四周一片死寂,幾只雪狼跟上了她。她害怕極了,撐開弓箭,手卻抖得厲害,接連數(shù)發(fā),都沒有射中目標。絕望之下,她拔腿就跑。雪狼見狀,沖上來,狠狠咬住她的腿和胳膊,她痛得慘叫,以為必死無疑。
“秣禮———”熟悉的嗓音破空而來。
秣禮強撐起傷痕累累的身體,勉強睜眼。
不遠處,男子一身白色大氅,領(lǐng)口厚實溫暖的絨毛擁著一張清俊而焦急的臉,她張了張嘴,想叫他逃,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醒來時還是在雪地里,她躺在阿弈膝蓋上。四周是濃重的血腥味,雪狼橫七豎八地倒在雪地里,死了。秣禮活動下身體,驚訝地發(fā)現(xiàn)傷口不藥而愈。
阿弈扶起她,解釋道:“我說過的,九色鹿是神獸,只會救人,不會害人的?!?p> “你的意思是九色鹿救了我們?”秣禮不敢相信。
阿弈不置一詞,只是柔和地笑。淡淡的黃昏的光灑在他臉上,秣禮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有毛病”的人竟比夏宏栩更清俊風流,玉樹臨風,如果......
她猛然搖頭,她在想什么呢?怎么會萌生出嫁給他的念頭?果然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也有毛病了。
二人回到家,夏家差人來叫秣禮去一趟,說是秣禮的干爹也在那兒,兩家人有要事相討。
秣禮不解。
阿弈聽到“干爹”二字表情一變,說:“不要去?!?p> 呵呵,怎么可能?她說過的,就算是為了夏宏栩死,她也愿意。他的話,她不可能違抗。
結(jié)果出人意料。夏宏栩竟然要娶秣禮,婚期就定在三天后。
阿弈沉默片刻,說:“秣禮,不可以,這一次你絕對不可以再和夏家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p> 秣禮冷笑:“哈,我愛了他十年,你憑什么以為因為你的一句話我就會放棄他,你未免也太自信了?!闭f這話時,她的表情很復(fù)雜,難過、悲傷、猶豫,就是沒有高興。
[五]
婚事沒有如期舉行。
成親當天,阿弈在秣禮的飯菜里下了迷藥。他雇了輛馬車,帶著秣禮奔向深山。
馬車跑了一天,最終在白雪覆蓋的林子里停住。
“阿弈。”秣禮從馬車里探出頭來,臉上流露出悲傷的情緒。
此刻,阿弈臉色慘白,手中韁繩一脫,整個人從馬車上掉下來,他幾次想站起,都徒勞無功:“才一天時間,怎么會一點力氣都沒有?”
秣禮俯下身,手停留在阿弈腹部的傷口上。
“不要?!卑⑥牡乖诘厣蟿訌棽坏茫浑p眼睛充滿祈求地望著秣禮。
幾經(jīng)猶豫,秣禮終于緩緩解開阿弈腹部的繃帶,露出傷口。是箭傷!她忙不迭起身,捂著嘴連連后退:“你真的是九色鹿!”
那天,她被叫到夏家。
干爹和小安也都在那。干爹告訴她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阿弈就是為禍一方的九色鹿,而他的巢穴就是家中那顆枇杷樹。小安之所以害怕阿弈,是因為她曾經(jīng)誤打誤撞走進了枇杷樹里,目睹他殺死一名女子。阿弈住在秣禮家的這些天,并沒有睡在房間里,而是每晚回到枇杷樹里,因為只要他離開枇杷樹超過一天,他的身體就會變得很虛弱,這種虛弱會逐日增強,一旦體力耗盡,就會變回九色鹿。
起初,她并不相信干爹的話。豈知干爹老淚縱橫:“秣禮,你可知道爹的女兒就是被他害死的!二十年前,他扮作商旅住進我家,一步步引我女兒上鉤。開始我沒察覺,后來,我親眼在女兒房里看見了變回九色鹿的他。于是,我想把他趕走,沒想到,他竟帶著我的女兒一起走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女兒。直到后來,小安無意間在枇杷樹里看到那些,我才知道女兒定是遭了他的毒手。這么多年,我思前想后,才把整件事情捋清楚。”
秣禮震驚之余回憶起這些天的事情。夏宏栩的羽箭射中了九色鹿,而阿弈的腹部剛巧也受了傷,還有被雪狼圍攻后,她身上不藥而愈的傷口。
聽完秣禮的敘述,阿弈沒有辯解,只是淡淡一問:“那么,你要殺了我,為你爹報仇嗎?”
“爹的女兒,還活著嗎?”這么問也許多此一舉,但她還是希冀著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阿弈搖搖頭。
秣禮失望地轉(zhuǎn)身,卻覺腿一沉。
阿弈掙扎著抓住她的衣角:“秣禮,你不可以再回夏家,不可以再和夏家有一絲關(guān)聯(lián),我不想再眼睜睜看著悲劇一遍遍重演。”
他已經(jīng)猜出來了,僅僅離開枇杷樹一天,不可能虛弱到這種地步,想來是她也在他的飯菜里下了藥。其實,從她說要和夏宏栩成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一個局在等著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情觀其變。可沒有時間了,他決定為她賭一把,但還是輸了。
黑暗中一排火把靠近。秣禮的干爹走過來,臉上布滿恨意,若不是秣禮攔著,剔骨的鋼刀已經(jīng)在阿弈身上戳出幾十個窟窿。
秣禮問他還有什么話說。她多么希望他有苦衷,她多么希望他開口跪辯解??墒牵允贾两K緘默不語。
不遠處的馬車里,傳來夏宏栩興奮的聲音:“把他帶回去關(guān)起來,等現(xiàn)出原形便取了鹿皮,獻給國王?!?p> 呵呵,什么禍國殃民,不過是為了那張珍貴的鹿皮罷了。
梵綮若
為了喬喬,我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