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醫(yī)學(xué)干預(yù)及時,疫情得到有效的控制。宋惟諾看著網(wǎng)上相關(guān)的報道,心里不免舒了一口氣,開始期盼隔明天有更好的消息傳回。
那日早晨寧珂撩撥了她的心弦,當(dāng)晚卻留在醫(yī)院里加班沒回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早晨的唐突而躲著她。再想到他工作那么忙,每天操心的事多如麻,她覺得自己肯定想多了。
想來想去,她想明白一件事,寧珂那天早上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吃醋了。
她將心比心,如果寧珂在她面前一個勁兒的提前妻,她心里肯定不舒服。如果是他在那個時候提尹珂,告訴她另一個女人是如何調(diào)教他的,她估計會一腳把他踹下去。宋惟諾決定,不管自己怎么看待鄭智,以后都不能在寧珂面前隨意地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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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寧珂拎著一大袋子菜回來,室內(nèi)卻靜悄悄的,不像有人在家。
“惟諾?”他喚了一聲,沒人應(yīng)答。
直到飯菜都做好,也沒見宋惟諾回來,他心里納悶,特殊時期她會去哪里。
有長期留宿的打算,寧珂專門帶了些換洗的衣物和用品,放東西時路過書房,他看著這扇從他第一次拜訪就一直緊閉的房門,思索了兩秒伸手打開。
一陣歡快的旋律鉆進他的耳朵,是一首正流行的英文歌曲。伴著聒噪的音樂,蹲坐在椅子里的嬌小女子專注地盯著電腦,手里拿了一個本子在盲寫一些東西。
她太過專注,根本沒留意到寧珂站在了身旁。他看著她本子上勾畫的各種符號、箭頭,只有寥寥幾個漢字,有些好奇地問:“在記什么?”
宋惟諾明顯嚇了一跳,但不忘反手把本子扣在桌上,伸手利落地將筆記本電腦合上。她仰頭看他時,一臉防備。
“看你一臉緊張的樣子,做了什么虧心事,嗯?”
寧珂俯身,溫?zé)岬氖挚墼谒暮箢i,拇指摩挲她耳后的一小塊皮膚。
看著在眼前放大的面孔,還有他故意眨動的眼睛,宋惟諾伸手拿食指戳著他的額頭,絲毫不為眼前的男色所動,把他推離自己。
“保密材料,不能拿給你看?!?p> “哦。”他拖長了聲音,配合地直起身。
宋惟諾看他手里拎的東西,伸手接了過來:“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快八點了,哪里早。”他伸手把她從椅子上撈起來,“工作狂,該吃晚飯了?!?p> “超級工作狂,你不要放東西嗎?”她拍他手臂,揚了揚手里她剛接過來的袋子。
寧珂調(diào)轉(zhuǎn)腳步,抱著她來到臥室里的衣帽間,看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放進柜子里,把袋子掛在鏡子一側(cè)的掛鉤上,里面是一把剃須刀和一瓶須后水。
宋惟諾伸手摸他泛青的下巴,問他:“你的衣服多嗎?”
“還行?!彼鬼粗恢秊楹芜@樣問。
“那這個小柜子,應(yīng)該放得下吧?”
“不夠?!彼麛[出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等她眼里堆滿了無措,才慢悠悠地說:“這些柜子不夠放,但是我家里還有很多柜子等著給你放?!?p> “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太嚇人了。”
他一臉諱莫如深,湊近她耳邊低語,她的臉立刻紅了,伸手打他:“我餓了?!?p> 寧珂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再次附在她耳邊低語,她的臉更紅了。
餐桌上,宋惟諾把臉埋進碗里,夾菜時偷偷瞄對面男人的表情。不知第幾次一抬眼就被他發(fā)現(xiàn),她的一顆心又怦怦跳起來,想到他說的那些話。
“我可以喘得更大聲,更嚇人,你還沒聽過?!?p> “先吃飯,以后喘給你聽?!?p> 一想到這些話,她就面紅耳赤,吃相立刻矜持了很多,小口喝粥、小口吃菜,速度放慢不少。
寧珂早已吃好,他看了對面的小女人一眼,心下了然,沒再招惹她。他拿起自己的碗,去廚房刷洗干凈,徑自去洗澡了。
再出來時,他已穿戴整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對她說:“我得去醫(yī)院了。你吃完可以把碗放進池子里,記得拿水泡上,等明天我回來洗?!?p> 說完他就走了,宋惟諾快速吃掉尚還溫?zé)岬娘埐?,臉上的潮紅終于退卻。
他不來,想見他。他來了,又不敢看他。宋惟諾吐槽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每天晚上他都會回來給她做晚飯,有時中午也會回來督促她按時吃飯,但吃過飯都會趕回醫(yī)院去值班或加班,并沒有再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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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珂花了一周的時間,將院內(nèi)各崗位人員做了變動。他終于可以輕松一些,將工作盡量控制在上班時間內(nèi)解決完,且不需要再整日在醫(yī)院守著,等著處理那些突發(fā)又緊急的事件。
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了,他陪宋惟諾看著新聞都會倚著沙發(fā)睡過去,再醒來至少是一兩個小時之后。電視早關(guān)了,屋里黑漆漆的,只有身旁女人的臉被電腦屏幕微弱的光打著,眼睛燦若星子。
他醒來第一件事是看時間。第二件事是摸手機看有沒有來電。
宋惟諾注意到,索性把表摘了丟進儲物間,還趁他睡著時把手機調(diào)至關(guān)機。
“你需要休息,你不是工作機器?!?p> 寧珂愣了一下,她是這些年來第一個要求他休息的人。休息等于放松,也等同于不努力。這對奮斗的青年人而言,是大忌。
工作調(diào)到苘山市的第二年,三附院的老院長在退休前把他提拔上來,叮囑他多幫襯新院長褚帛戈,趁年輕多擔(dān)當(dāng),積累些經(jīng)驗。于是醫(yī)院里的工作便一點一點地交接給他,他越來越忙,身上的擔(dān)子越來越重。
前兩年醫(yī)院里還有人傳:寧副院架空了褚院長。隨著傳言而來的,還有各種誘惑。如果不是褚帛戈在背后悉心指點,高傲如他從不知求助,可能早就被拖下了水,染得一身臟。
因為感激,所以加倍努力,彼此敬重,不負(fù)所托。
在宋惟諾看來,寧珂完全是一臺不知疲倦的工作機器,她甚至腹誹過褚院長是干什么吃的,竟能安心撒手什么也不管,由著他累成這個樣子。
注意到男人偏過頭,看向自己的目光柔和且深情,宋惟諾關(guān)了文件合上電腦,往他身邊湊了湊:“醒啦?!?p> “幾點了?”
“十點,還早?!?p> 身上是她給自己蓋的薄毯,他心里暖意上涌,伸手?jǐn)堖^她纖細(xì)的脖頸,摸到她濕濕的頭發(fā):“怎么不吹一下,怕吵到我?”
宋惟諾把筆記本電腦擱在茶幾上,拿起桌上的水杯遞給他:“你就自作多情吧。常拿電吹風(fēng)吹,頭發(fā)很快會變得干枯發(fā)叉?!?p> 他捏起宋惟諾領(lǐng)口的布料,她濕發(fā)里的水差不多全吸進去了,濕漉漉的一大片:“拿毛巾把頭發(fā)擦干,也會干枯發(fā)叉嗎?”
男人的手指灼熱,隔著衣料她還是感覺到了觸碰,往回躲開他的手,手里端得水不出意外地灑了出來。溢出的水不多,但他身上的白襯衫衣料薄,水跡立時暈染了一大片,勾勒出他腰間的肌肉。
看著女人直勾勾地眼神,寧珂出言逗她:“想看就直說,不用專門弄濕我的衣服?!?p> 連日來,習(xí)慣了寧珂語出驚人,只為看她的窘迫,她膽子大了不少,已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冷哼一聲:“誰稀罕看你那二兩肉?!?p> 宋惟諾坦蕩蕩地伸手拍了拍他,迤迤然起身,背脊挺得筆直,很是端莊優(yōu)雅地走進臥室,根本不看他。
男人緊跟著她走進來,故意當(dāng)著她的面把打濕的襯衫脫下,揚手丟到她懷里,順勢抽走蓋在她腿上的薄毯擦拭水跡。
“我記得你想聽我大喘氣?!彼叢吝呎f,口氣不咸不淡。
“嗯?”宋惟諾把他的襯衫丟到一旁,低頭看著徐嵐發(fā)給她的消息,只聽了個大概,“什么‘傳奇’。”
“喘氣?!?p> 她一開始表情迷茫,可憑借著超群的聽辨能力和關(guān)鍵詞提示,立刻明白了他剛才含含糊糊在說什么,羞赧地拿起旁邊的枕頭砸向他:“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好好說話?!?p> 寧珂接過軟綿綿的枕頭,把它放回原位:“那給你說個好消息。”
“什么?”
“有批急需的藥品和器械11點到,需要副院長親自簽字確認(rèn),所以我現(xiàn)在要回醫(yī)院了?!?p> “這算什么好消息?”
“失望了?”
宋惟諾抱著雙臂,語重心長地說:“有‘望’才能‘失’,麻煩寧醫(yī)生好好學(xué)習(xí)下語言??偸呛詠y語,在我這個和文字打交道的人聽來,有點刺耳。”
寧珂俯身吻她額頭:“人小譜大,拿你沒辦法。乖,睡覺了。”
聽到男人匆匆收拾整齊離開,她的心也和突然寂靜的房子一樣,空蕩得都可以聽出回響。
她摸了摸額頭,他吻過的地方,心里好像真的有失望。
想要他再近一點,哪怕唐突了也沒關(guān)系,何況他對自己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