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祭祀日桑樹之園
古代，桑樹有兩種寓意，一種代表好運，一種代表厄運。
好運，象征著頑強的生命、男女的愛情、吉祥的化身。
厄運，象征著死亡和悲傷、苦澀的離別，懷念的家園。
那么，諸葛宅邸的八百桑樹，又有著怎樣的寓意？首先要說說他的由來。
當(dāng)時劉備進入成都，對功臣諸葛亮進行了賞賜，諸葛亮便在自家后院建起了桑樹園，前后種植桑樹有800株，桑樹園的旁邊是同時置辦的薄田十五傾。從此之后，諸葛亮再沒要求國家給予任何賞賜，再沒置辦任何家產(chǎn)，因為他覺得，一個桑樹園和一片薄田，已經(jīng)足夠自己與子孫后代的生活了。
諸葛亮去世后，桑樹園的主人是他的兒子諸葛瞻，當(dāng)二十多年過去了，樹園還是那個樹園，好像一點變化也沒有。
今日，此地將舉行二十多年來最大規(guī)模的祭祀諸葛亮的活動。
此刻，那片桑樹的枝葉，隨風(fēng)哆嗦哆嗦、戰(zhàn)栗戰(zhàn)栗，好像是有些緊張，有些擔(dān)憂。
皇宮，后花園。
看著池塘的金鯽魚，劉禪道：“樊侍中，當(dāng)年佛教徒來到中原，將這金魚也帶來，你看這魚長得如何？”
樊建觀賞片刻，道：“金鯽色彩鮮艷，乖巧伶俐，極具觀賞性，只是..”
劉禪道：“只是何？”
樊建道：“只是池塘略小，金鯽或能生存，但不適合龍?！?p> 劉禪一聽，笑了，道：“樊愛卿，來這邊陪吾坐坐?！?p> 兩人坐于亭中，劉禪道：“卿覺得諸葛思遠這人如何？”
樊建道：“葛侯繼承其父忠義，胸懷大志，是能輔佐陛下之良臣?！?p> 劉禪道：“那他與大將軍比如何？”
樊建想了想，道：“大將軍乃國之重臣，無出其右，只是大將軍年近六十，相比而言，葛侯更年輕，更前途無量?！?p> 劉禪道：“說得有道理。其實吾每次看到思遠就會想起丞相。如今丞相已走二十余年，我亦快到丞相走時年紀，想著自己快要入土，或許先帝托付故事，或?qū)⒅匮??！?p> 樊建驚訝，趕緊跪拜，道：“陛下，你身體健康，氣色正旺，乃有福之主，長壽之君，萬不可隨意亂想，令臣感恐懼矣?！?p> 劉禪笑道：“卿請起，卿不必過于擔(dān)心?！?p> 樊建起身又坐下后，劉禪繼續(xù)道：“吾雖是皇帝，也是普通人。人之生死自有規(guī)律，何況我兩鬢已白，面色漸衰，就算今日走，亦不算早逝。再何況太子已長大，陛上之位遲早讓出，這也很明確?！?p> 樊建道：“陛下，你能看清萬物規(guī)律，乃圣君之為，臣深為感慨，不知云何。”
劉禪道：“吾倒是認為，卿比大將軍、尚書令更懂人情，可當(dāng)重用?！?p> 樊建道：“謝陛下！”
劉禪道：“來陪吾下圍棋。”
樊建道：“尊命。”
葛宅。
離諸葛宅邸大門還有十余步時，姜維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四人。
李密、趙廣、來忠、向充也停下腳步，看著姜維。
姜維對眾人道：“今日，我與諸位來給丞相祭祀，一會兒進葛家只說祭祀，不說其他，都明白否？”
眾人道：“明白！”
姜維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走去。
當(dāng)他們走到葛宅門口時，見到了迎接的人。
聽說姜維來了，諸葛瞻親自前來迎接。
兩人在前院相見，姜維行拜禮，道：“思遠，我沒來遲否？”
諸葛瞻回拜，道：“哪里話，大將軍來得正好！”
姜維道：“多年沒來，葛宅還是熟悉之模樣?！?p> 諸葛瞻道：“我一心報國，沒想過重修宅邸，所以還是當(dāng)年那般，大將軍請！”
姜維道：“思遠請！”
走進前堂，姜維道：“思遠與我雖然年紀有差，但為同輩，今在宮外，非辦公事，可直呼我伯約。”
諸葛瞻笑了笑，道：“那行，就稱伯約。伯約和各位到后院來，我在桑樹園已備好祭品，馬上就可開始。”
姜維道：“好，請！”
當(dāng)眾人到達桑樹園，姜維等見到了張紹等人，并互相問候。
姜維看著這片桑樹，感慨道：“當(dāng)年丞相平定益州后，種植這八百桑樹。桑樹養(yǎng)蠶可以織錦，桑果可以食用，桑葉、桑皮、桑根皆可用藥，較粗枝干還可制作各種用具，真可謂一身是寶?！?p> 諸葛瞻道：“所以家父告之陛下，有這片桑樹園和旁邊薄田，子弟衣食，自有余饒，不必額外增添賞賜?！?p> 此時，眾人站在祭祀臺前，注視著丞相的牌位。
只見桑樹枝葉又顫抖起來，好像比以前更強烈了。
關(guān)彝向前一步，道：“今日祭祀丞相，請讓我先作悼詩一首，《丞相悼》漢室傾頹，烽火九州。髯公揮刀，臥龍悲鳴。共贊王業(yè)，起于荊襄。赤壁破賊，西蜀歸心。東吳背盟，大勢難逆。天下忠義，后人評說?！?p> 眾人聽后，皆呼好。
張紹道：“關(guān)家能作詩，我張家也不能閑著，我作詩一首，《丞相奠》隆中草廬定三分，赤壁鏖兵驅(qū)賊寇。入蜀安邦成大業(yè)，名垂亙古后人思?！?p> 眾人聽后，皆呼快。
諸葛瞻道：“我也作了一首，《丞相祭》兩朝元老，忠武偉岸。北風(fēng)掠盡，祁山五原。沉寂桑樹，家中孤坐。君與秦川，千載悠遠。”
眾人聽后，皆呼美。
諸葛瞻看著姜維，道：“伯約，你也來一首？”
姜維笑了笑，道：“思遠邀詩，我便即興?！?p> 諸葛瞻道：“好，請！”
姜維目視諸葛亮牌位，思索片刻，道：“《丞相祀》君出山于草廬，扶先帝于危急。一成就于赤壁，二建業(yè)于川蜀。三忠貞于永安，四平定于南中。五北伐于曹魏，六身死于秋原。有幸天水相識，無緣長安相約。不忘君侯畢教，繼志攻略秦川。”
眾人聽后，先嘀咕小許，又皆呼妙。
諸葛瞻見姜維從容作詩，走到他面前，道：“好詩，伯約文武全才，令人佩服。”
姜維道：“不敢?！?p> 于是眾人按儀式流程，祭拜諸葛亮。
完畢，各自入席。
此時，諸葛瞻坐于主人位。
一側(cè)分別坐有：張紹、張遵、關(guān)彝、黃崇和李球。
另一側(cè)則坐有：姜維、李密、趙廣、來忠和向充。
長者諸葛均、諸葛尚、諸葛京、諸葛顯等依次入座。
眾人皆分到座位，唯陳壽沒有座位，因為他級別太低，只能如一般家仆般站在一旁。
看著坐在一側(cè)的姜維，諸葛瞻道：“伯約，我家這八百桑樹，你剛才只說其作用，可知他寓意？”
姜維道：“寓意？還請思遠告之。”
諸葛瞻道：“八百桑樹，就是說漢朝滄海桑田八百年。而如今剛過一半，還有四百年基業(yè)?！?p> 眾人聽后皆驚，包括長者諸葛均。
姜維思索片刻，道：“原來有這層寓意，思遠善于巧思，令人欽佩?！?p> 諸葛瞻笑了，端起酒樽，道：“伯約，那我再問你，旁邊這十五頃薄田，又為何意？”
姜維也端起酒樽，道：“伯約依然不知?！?p> 諸葛瞻道：“十五頃薄田說明我大漢會再出十五朝天子?！?p> 姜維又驚，道：“四百年基業(yè)，十五朝天子，真乃神奇也，佩服！佩服！”于是諸葛瞻與姜維對飲。
放下酒樽，諸葛瞻對著眾人道：“今日請各位來寒舍，是為給家父賀七十九歲陰壽。另外我想說，家父病逝二十五年后國家現(xiàn)狀未能好轉(zhuǎn)，中原被曹賊霸占長達四十年，如今又是司馬氏持政，而江東根深蒂固，難以改變。這讓我萬分擔(dān)心，家父之遺愿，到底何時才能實現(xiàn)。”
眾人聽后皆感嘆。
諸葛瞻站起來，道：“把伯約比先帝名將，馬孟起、趙子龍皆不如也?！?p> 姜維趕緊道：“思遠過獎?！?p> 諸葛瞻道：“今日借著這酒，請諸位都贊頌一下我國這位大將軍，誰先來，我看張兄，你先如何？”
張紹道：“好，我先來，大將軍戎馬一生，殺賊報國，乃國之楷模。”
張遵道：“大將軍節(jié)儉廉潔，乃國之名士?！?p> 黃崇道：“大將軍謀略涼州，定能滅賊將鄧艾?！?p> 關(guān)彝道：“大將軍一心報國，忠義炳然，令人佩服。”
李球道：“中興漢室，還得指望大將軍?！?p> 諸葛瞻看著旁邊陳壽，示意讓他也參與，陳壽走近兩步，道：“大將軍文武雙全，立志功名。然國家現(xiàn)狀，天下安危，非將軍一人可變之，乃需與時會謀?！?p> 眾人聽后覺得有些不對勁，諸葛瞻更言道：“承祚，我讓你贊頌大將軍，你在云何？”
姜維則笑道：“思遠，陳承祚說得也對，天下變化，不是我一人努力便可扭轉(zhuǎn)，確實需要看天意?！?p> 諸葛瞻笑了笑，道：“那是，那是?！?p> 見眾人贊頌姜維，坐在另一側(cè)的李密道：“大將軍所作所為，是一位漢將之本職，我覺得這沒多少值得過多去贊頌。”
趙廣道：“這是一位將軍之做人準(zhǔn)則?！?p> 來忠道：“中興漢室不僅是看大將軍，更要看天下人愿。”
向充道：“所有人皆應(yīng)努力奮斗，大敵亦終將消滅?！?p> 諸葛均道：“一味贊頌也不好，這四位將軍之談?wù)撘埠苡械览?！?p> 于是眾人再飲一樽。
諸葛瞻對姜維道：“敢問大將軍今年貴庚？”
姜維道：“五十有八?！?p> 張紹道：“年近六十，并不年輕也，不知還能否揮刀斬敵。”
李密道：“宗預(yù)廖化張翼，七八十還能領(lǐng)兵，大將軍僅六十為何不能斬敵?！?p> 張遵道：“葛侯提倡新政，未能實行，國力怎能增強?！?p> 趙廣道：“國力增強非一日之事，雖有人謀更在大勢?！?p> 黃崇道：“諸葛思遠，丞相之子，天子所贊，百姓擁戴，深明大義，可統(tǒng)國政。”
來忠道：“葛侯之才國內(nèi)皆知，早晚必重用，何須多言之?！?p> 李球道：“今重重阻力，所以無力報國。”
向充道：“報國之舉，非大權(quán)在握，做好身職公務(wù)，便是為天子與國民分憂?！?p> 見兩邊懟上，諸葛均連忙道：“各位將軍，今日只做祭祀，還是別說其他為好。”
見自己的叔父不高興了，諸葛瞻揮了揮手，示意別說了。
姜維對諸葛瞻道：“今日借酒笑談，各抒己見，請勿多慮?！?p> 諸葛瞻點頭笑道：“伯約宏雅，氣度非凡，請繼續(xù)飲酒。”于是眾人又端起酒樽。
東宮。
正是劉璿猶豫之際，有人前來稟報，說是張翼、廖化、宗預(yù)三位將軍求見。一聽是幾位老將軍來了，他趕緊請入。
此時東宮宮門外，張翼看著廖、宗二人，道：“我三人不召自來，殿下會見乎？”
廖化不確定道：“應(yīng)該會?！?p> 宗預(yù)則道：“我想他此時比我三人還急，一定會見我三人。”
正是這時，東宮家仆出來，請三位進宮。
三位將軍拜見太子，劉璿道：“張老將軍、廖老將軍、宗老將軍，你三人來得真及時，吾正愁一事，還請幫吾分析?！?p> 宗預(yù)道：“殿下，是否是葛侯祭祀丞相之事？”
劉璿道：“正是此事?！?p> 宗預(yù)道：“好巧，我三人也是為此事而來?！?p> 劉璿道：“原來如此。最近外界傳言思遠在謀劃一些事，所以選在今日在家祭祀，又請大將軍前去。蔣、李、張三人勸吾早做決斷，趕緊去葛侯家，你說吾是去還是不去?！?p> 他說后，蔣顯、李撰、張郁三人皆走了過來。
張翼道：“殿下，恕我無禮，你應(yīng)該去，而且是馬上就去?！?p> 廖化道：“我等愿意隨殿下一同前去，不然真擔(dān)心會出事。”
劉璿道：“看來這事還挺嚴重，吾是否派人向陛下稟報?！?p> 宗預(yù)道：“應(yīng)該稟報一聲?！?p> 蔣顯道：“那我去稟報陛下，殿下先去葛宅。”
在眾人一番勸導(dǎo)之后，劉璿終于下定決心，前去葛宅。
此時，葛宅。
飲過數(shù)樽后，眾人皆微醉，而陳壽還站在那里，他沒分到一樽。
見陳壽在側(cè)，諸葛瞻道：“承祚，為何老站著，找個地方坐?！?p> 陳壽道：“在下為小吏，不敢登堂入座?！?p> 諸葛瞻指著他，道：“怎么回事，以前沒見你這樣，難道因家中有女人，人也謹慎了？”說后他便笑了，眾人也都發(fā)笑。
笑罷，諸葛瞻道：“罷了，不想坐便先退下?！标悏勐牶蟊汶x開了這里。
諸葛瞻回頭對姜維道：“你看我這家臣，不太懂事，上次竟找你要香草，搞笑！我常責(zé)備他，你千萬不要和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姜維笑道：“思遠，沒那么嚴重，那次他所要之七里香草我家確實有，就順便給他一些。蜀中才俊眾多，而陳壽最良，他在你家，即說明俊杰遇明主?！?p> 諸葛瞻道：“過獎，過獎之?！?p> 兩人對飲后，諸葛瞻看著酒樽，道：“伯約，這些年你率大軍北伐，實在令人欽佩。若將來你不想去，能否以后賢繼之！”
姜維聽后，看著案幾，道：“伐賊是漢室永恒努力之方向，前仆后繼，自然事也。”
諸葛瞻盯著他，道：“是乎？要不我上表，下次出兵你我一同出擊，如當(dāng)年衛(wèi)、霍故事?！?p> 姜維笑了笑，道：“思遠今日或醉酒也?！?p> 諸葛瞻也笑了，道：“醉酒？這才到幾時?！?p> 諸葛瞻便命家仆扶諸葛均回房休息，又讓諸葛尚等后輩返回內(nèi)堂，諸位走后，諸葛瞻道：“我覺得此時才正式開始，來人，給大將軍滿酒，今日之宴，不醉不歸?！庇谑亲邅砑移?，給姜維等人滿上酒來。
姜維見況站起身來，道：“我看差不多矣，諸葛前輩已回房休息，這為最后一樽，我敬主人?！?p> 李密、趙廣、來忠、向充見況皆起身。
諸葛瞻也站起來，道：“伯約，你這是作何，好不盡興！我太欣賞你，想和你繼續(xù)暢聊，不如你我一醉方休，才像兄弟！”
張紹、張遵、黃崇、關(guān)彝、李球等人見況也都站了起來。
姜維等人想走，諸葛瞻等人想留，場面頓時有些難堪。
此時皇宮。
太子劉璿等人已經(jīng)離開宮門，去往葛宅。
太子仆蔣顯去往皇帝劉禪的寢宮。
葛宅。
諸葛瞻看著李球，道：“這樣，請李球?qū)④娢璧吨d，增加樂趣，諸位入座，再飲幾樽?！?p> 李球于是出列，道：“各位將軍，我今日喉嘴不適，就以刀會友，請諸位入座?！钡篮蠹刺崞鹨坏?，走到中央。
見無法離開，姜維等人只好又坐下來。
于是李球舞刀，或而向東，或而指西，或靠攏前案，或逼近客席，任意發(fā)揮。
見李球幾次逼近姜維，趙廣急了，站起身來，道：“皆為自家兄弟，我趙家槍也應(yīng)助興，請讓我加入。”
于是趙廣提槍，與李球?qū)摹?p> 二人兵刃交接，激烈如火，那叫一個刺人神經(jīng)。
忽然，二人兵刃雙雙飛出，即又搏斗起來。
見況，眾人皆緊張，怕出意外。
見二人扭打在一起，姜維站起來，道：“不必如此，請二位適可而止！”
諸葛瞻道：“這才剛開始，且看二人較量。”
趙廣道：“大將軍，我不能給你丟臉，我要和李將軍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李球道：“好，我定會把你擊倒！”
于是二人繼續(xù)扭打。
姜維又勸道：“都住手！住手！”
可二人哪里還聽得進去，殺氣騰騰，深陷搏斗。
在葛宅，在這后院，在這八百桑樹下，在這丞相的牌位前，若無法制止二人，或?qū)l(fā)生更大的事故。
在這最焦急萬分的時刻，風(fēng)云突變！
有家仆跑來，傳太子到來的消息，還沒等諸葛瞻反應(yīng)過來，太子等人已來到后院。
葛宅桑樹園的祭祀，陷入激烈的較量。當(dāng)出現(xiàn)最為危機的時刻，太子突然而來。那么今后又將發(fā)生哪些事，請看下一章：風(fēng)凄涼太子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