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恬找尋不到嚴松身體中的氣門。
氣門不開無法構(gòu)造氣府,沒有氣府無法藏納真氣,沒有真氣無法施展修技,甚至連維持超越世俗之人的體質(zhì)都無法支撐。
氣門不開,終為凡人。
沒有氣門,那真的是大羅金仙下凡也無法為嚴松打通修道之路。
姬恬同時又認為嚴松是修道天才,他如此認為自是有他的道理。
眼見嚴松惴惴失落,姬恬不知從哪取出一枚翠綠色長棍狀物體。這東西粗略一眼看去,外形極似嚴松上世的黃瓜,只是頂端諸多細毛尖刺。
“這是探府玉針,插一下?!?p> “啥?”
嚴松瞳孔放大,呆道,“插哪里?”
“廢話,自然是你身體最藏污納垢之處?!贝髱熜忠荒樥?jīng),未帶絲毫戲謔之色。
嚴松:“?????”
他看著這粗若半臂的翠綠棍體,再想想自己的某處細微,一時間竟張口結(jié)舌,惡寒陣陣。
“大師兄,真的不可以……”
難道修行啟靈必須忍受如此犧牲?
怪不得這世間凡人數(shù)量遠超修行之人,單單是第一關(guān)就會阻卻多少有志之士?
“小子你胡亂想些什么!我是讓你插臍眼氣府所在!”
姬恬靈識無比強大,他雖猜不透嚴松具體想法卻也能探知一二,怒火瞬間盈滿心頭,一道真氣閃過將嚴松掀翻了個跟頭。
被摔的鼻青臉腫,嚴松羞愧難當,自顧自爬了起來,忙賠不是道:“是我……是我齷齪了,大師兄切莫生氣?!?p> 眼見對方依舊繃著臉,他匆忙將探府玉針朝自己臍眼處一插。
居然沒有絲毫痛意。
那細微毛刺仿若有生命的觸手般從他肚臍眼位置鉆了進去,而后如電流一般在他體內(nèi)蠕動,嚴松直感覺有陣陣細微氣息在全身流轉(zhuǎn)。
他隱約可以驅(qū)使這股氣息。
幾個呼吸后,細微毛刺縮了回去,其上帶著一絲血氣。
探府玉針也凌空折回到姬恬手中。
“師兄,是否找到我體內(nèi)氣門所在?我此刻感覺有溫熱氣息在體內(nèi)不斷游動,難道我已啟靈成功,直接練出真氣了?”
“成功個屁!”
姬恬沒給嚴松好臉色,冷喝一聲后盯著探府玉針尖端毛刺上的血氣沉默不語。
“似乎......好像你整個身體內(nèi)部全是氣門,或者說,你本人就是一個氣門精怪......”
“這是我先輩傳承下來的《大衍七星決》,先祖流傳可幫氣門極深厚者打破氣門,成就氣府,不知對你這種精怪是否有用,你先修煉試試。記住,閱后即焚萬不可泄露出去。另外……”
......
......
大師兄走了,走的如此灑脫,或者說如此不負責任,未給何潼、李念溪留下其他口信,只說緣分到來之日,六合都城聚首之時。
六合是不夜皇朝都城所在,太學、驪庭都在六合。
......
......
四下無人之際,嚴松一把薅住了李念溪手臂,笑意盈盈盯著對方。
他最近幾日勤加練習《大衍七星決》,姬恬讓他即便對何潼、李念溪二人也要保密,因此只是自我苦苦摸索。
他掌握的口訣倒是完整,但畢竟這個時代的文字習慣同他上世還是有一定差別,諸如《大衍七星決》中的以念為道,以思藏營之類虛幻文字完全不符他閱讀學術(shù)論文的辨證思維。
別說復雜點的構(gòu)造模型,建模分析,就是簡單的定性定量分析都難以做到。
嚴松無奈,卻又無人教誨指導,因此只能將那些晦澀難懂字眼暫時拋棄不管。
除開修行,他有些問題還是想不明白,需要向這位師姐請教。
只是他沒想到一見面,李念溪反應(yīng)如此奇怪。
手臂接觸間一片溫軟,李念溪耳根通紅,臉掛羞霜,說話也有點結(jié)巴起來,“嚴……嚴師弟你要干嘛?”
嚴松疑惑,卻還是賠著笑道:“師姐,為何大師兄修為如此高深,我再三向他追問確認后,他都不認為我是天巡者,而師姐你卻一口咬定我是?”
李念溪一驚,急道,“大師兄可還說了其他事?”
嚴松更為摸不著頭腦,“什么其他事?”
看嚴松神情懵懂不似作偽,李念溪松了口氣。
她耳根紅暈慢慢褪去,清了口嗓子道,“嚴師弟,你左臂部位是否有道七星印記,第一次見面時我已注意到。只是這印記時隱時現(xiàn),顏色極淡,常人一眼望去容易忽略,但我聽聞過,凡天巡者必有此印記,或者說,有此印記者乃是天巡者身份標簽?!?p> “天下有印記者不知凡凡,難道都是天巡者?”
嚴松不以為然,這印記~~其實是上世接種天花疫苗所留,只是他的格外酷似七星疤痕,伴隨他已十六年。因不顯山露水,別說上世身邊人,就是他自己平日間都快忘記了。
等等,他忽然想起這個印記似乎在哪里看到過。
對的,就是那個昏迷之中的夢境里!
那扇無比碩大的光門之上就篆刻著七星圖案,當時他夢境神念渾噩中怎么也關(guān)聯(lián)不起來。
那個銅綠色的大門,那些古裝之人,那個恐怖存在,那些召喚之聲,那些詭異星辰——為何那些夢境記憶居然此刻依舊無比鮮明,沒有一絲褪色征兆。
再等等,七星印記......《大衍七星決》,為何大師兄要給自己一本名字如此相仿的修行法決?
他修為如此高深,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自己那時隱時現(xiàn)的印記?
嚴松忽然不知怎么生起一股煩躁不安的感覺,這感覺是如此迅猛,讓他胸口沉悶的緊。
李念溪秀眉輕挑,眼神朦朧開口道,“不,我相信師弟你是,你就一定是?!?p> “師姐說是就是吧,”嚴松怕李念溪發(fā)覺他的異常,強自壓下了那口抑郁之氣。
挽了個笑臉他繼續(xù)道,“師姐,大師兄為我啟靈之后教授我一段修行法決,總覺的修行起來有些問題尚不明白,需要向你請教一二?!?p> “你剛啟靈成功,想要真正踏入通識境界尚需要短則數(shù)月,長則數(shù)年的真氣積累,修行非一朝一夕之事,這個急不得。外人只知我執(zhí)義門人單勢微,卻不知大師兄天縱之才,如今境界修為已不是我等可以揣測,何潼師弟雖年幼僅僅十四歲,也是真龍之姿,修道四年已快通識達成,距離縱橫境界一步之遙。別看何師弟平時謙虛,他修行速度絲毫不弱于那些名門巨派中的天才子弟......師姐相信你也一樣?!?p> 這倒是讓嚴松有些詫異,如果真像李念溪所說門中徒弟如此卓越,執(zhí)義門又怎么會凋敝至只剩四五人?
只是想想大師兄神秘莫測的行事軌跡,似乎是刻意如此。
邱師作為師父更像父母一般的老好人,平日處理些門派雜事。何潼說過他與李念溪二人的修行完全是由大師兄代為教化,與其說邱師是二人師父,倒不如說大師兄才是。
這位姬恬大師兄,究竟想做些什么?
嚴松攥了下手心,暫時拋開這些煩緒。
他上世看人極準,上世遭受校園混混欺凌時,嚴松直接選中那個最色厲內(nèi)荏的家伙狠戾出手,當場就將其他混混震懾的不敢聲息。
以他當前看來,大師兄對他并無歹意,這就夠了。
“氣行百脈則通達無礙,法決中這句話的意思我還是明白的。修行者,修的就是這天地靈氣,既然要氣行百脈,那就先得有氣。那法決中說,氣穴遙感,氣息自通,也就是說,首先要通達了氣穴,方能打開氣門讓渾身真氣暢通”。
嚴松修煉《大衍七星決》的方法很簡單,凡是他認為虛幻的、晦澀難通的一律略過,先將容易理解的進行嘗試。
氣行百脈自然需按照一定順序,嚴松上世看過太多理工科期刊,培養(yǎng)的理性思維讓他很難相信難以經(jīng)受雙盲實驗考驗中醫(yī)有什么效用(注:雙盲實驗即用于以人為研究對象的試驗,設(shè)置實驗組與對照組,旨在消除可能出現(xiàn)試驗者和參與者意識當中的主觀偏差和個人偏好的一種科學方法),因此平日里對上世有著上千年悠久歷史的中醫(yī)不屑一顧。
但是在鄙視中醫(yī)、維護現(xiàn)代醫(yī)學期間,他不可避免的接觸過許多中醫(yī)“偽論文”,自然對中醫(yī)中人體經(jīng)絡(luò)圖極為熟悉。
中醫(yī)所說的百脈是從足少陰腎經(jīng)開始,一路綿延向上,嚴松也正是通過這條運行線路來理解《大衍七星決》的口訣順序。
《大衍七星決》分為十二星路,正好與人體十二主脈相互對應(yīng),那些晦澀難懂之處、虛幻敘述之處他按照十二主脈順序進行推斷,然后引導體內(nèi)泛起的熱流順著十二主脈運行,硬生生在把《大衍七星決》剖析透徹基礎(chǔ)上,將體內(nèi)熱流運轉(zhuǎn)了一個大周天。
他大致將自己想法說給李念溪一聽,立時將李念溪驚得目瞪口呆。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嗎?你知道你這樣無腦莽撞修行,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嗎?”。
“可是,我修行時并未感覺異常,熱流運行一個大周天之后并未消失而是暫時留在了我身體各處。你看,這股熱流我心思一動如臂使指?!?p> 嚴松念頭輕顫,一股銀色光華霎時從他之間指尖倏忽生起,如銀蛇般跳動。
李念溪看的兩眼發(fā)黑,她頓時口干舌燥,只覺得懷疑人生。
“這是……真......真氣化形,縱橫境界修士方能運用的妙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