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吳府內(nèi)的劉管家就來到田樂村向王老頭報喜,說是老婦人最終選定了嚴松。
這可讓愁了一晚上沒睡覺的李四娘夫婦頓時來了精神,喜色連連地去買了好酒好肉招待,李四娘更是偷偷硬塞給劉管家一兩銀子。
中午吃了午飯,嚴松發(fā)自衷心的跪地向二老磕了幾個響頭,而后在二老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和劉管家一起離開了田樂村。
來到吳府,穿過一片清幽水榭,林蔭小道,劉管家?guī)北紖乔喙铀诘膬扇藖淼搅司Y錦園。
看到眼前富貴逼人的亭臺建筑,嚴松知道這就是未來半年內(nèi)的居所了。
劉管家正在叮囑嚴松在吳家應(yīng)謹記的事項,二人忽聽一陣轟隆隆響聲襲來。
放眼望去,就見遠方?jīng)_來了一個木制怪車,車上面還坐著一位跟自己年紀相近的小胖子,正戎裝打扮,持著一把青龍長刀吃力的揮舞。
怪車后面跟著兩三個小丫鬟,正在為小胖子賣力地搖旗吶喊。
這木制怪車通體漆黑,下方有輪轂支撐,根本不需人力推動就轟隆隆轉(zhuǎn)動起來,像極了傳說中的木牛流馬。
但是這造型,怎么那么像上世的敞篷汽車?
不夜皇朝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種劃時代的東西?
他還在愣神,旁邊的劉管家連忙推了他下,躬身向小胖子示禮道:“少爺,我將主母選好的陪練給您帶來了?!?p> 嚴松昨日已見過這小胖子,自然知道這位主就是吳家分支下的二公子吳青,他于是也躬身行了個禮。
再抬頭看向?qū)Ψ?,越看越是滑稽?p> 小胖子一身貴族戎裝,頭戴一頂熟銅獅子盔,身披一副鐵葉攢成的鎧甲,腰系一條鍍金獸面束帶,前后兩面青銅護心鏡,下身坐在木制怪車中他看不清楚,但是配合那柄長度接近三米、無比沉重的青龍長刀,怎么越看越像唱戲的丑角......
似乎是揮舞長刀太費力氣,小胖子將長刀扔下怪車,砸的地面都抖了下。
“知道了,劉管家你先下去了?!?p> 等劉管家離開,小胖子一臉厭煩看著嚴松。
“你就是昨天那個給奶奶要價月俸七兩的小子?”
嚴松低頭回道,“是的吳少爺,嚴謹這里給少爺請安了。”
小胖子卻冷哼一聲,“奶奶也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湯,纏著我給我說了一堆大道理,什么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什么要想保持我吳家的源遠流長,就不能一股腦相信那些口中忠心耿耿的人,反而你這種利益交換的更可靠些......依我看來,你也不怎么樣??!”
吳青身后幾個丫鬟頓時哄笑起來,充斥著幸災(zāi)樂禍。
嚴松也不惱怒,語氣清淡道:“蒙主母厚愛選中了我,嚴松自然會做好分內(nèi)之事,少爺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煩了,只管向我開口就是?!?p> 他搬出吳家老夫人,丫鬟們自然不敢再嗤笑,頓時閉嘴。
吳青吶吶幾聲,卻也沒再嘲諷嚴松,只是自己臉憋的通紅。
“少爺為何如此裝扮,這怪車又是何物?”
對方不吭聲,他總要靠著這位小胖子進隱龍圣地,攀下關(guān)系肯定沒錯,于是轉(zhuǎn)了個話題問道。
吳青也只是惱怒奶奶向他叨嘮了一堆道理,至于實際上選誰對他其實無所謂,所以也不是真的生氣。
見嚴松問起自己駕馭的怪車,頓時眉色飛舞炫耀起來,“怎么樣,不錯吧?什么怪車,這鐵甲戰(zhàn)車乃是皇朝的不夜大帝創(chuàng)制,構(gòu)造奇妙能自行活動,就是可惜速度太慢,遠遠趕不上駿馬飛馳,否則我肯定駕駛這鐵甲飛車去沖鋒陷陣!”
又是那位神秘的不夜大帝嗎......
怪車還能解釋,但是這世界是修者稱王,普通士兵怎么還會有生存空間?嚴松疑惑道:”“少爺沖鋒陷陣要打誰?我給少爺幫忙?!?p> “你不知道皇朝真正的精銳軍團有多厲害,當(dāng)然和那些軍團一起去攻打永焰帝國啊,而且就算不能出去,打打皇朝里面的那些宗門也是可以的?!?p> 永焰帝國?這個名字第一次聽說,想來應(yīng)該是和皇朝類似的國度,只是他生活了這么久幾乎沒聽人提起過。
他繼續(xù)道:“少爺說笑了,修者力量通天徹地,世俗間的兵士遭遇修者猶如螳臂當(dāng)車,怎么能與宗門對抗?”
“你這個孤陋寡聞的家伙,你以為皇朝數(shù)萬萬里的疆土是怎么來的,就是從那些大宗門手中一塊塊肉撕下來的!否則不夜大帝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早成就天命圣人,也無法依靠一個人做到?;食邆€軍團,任何一個都能隨意掃蕩掉一個中型門派,沒有這些軍團,宗門根本不需要警惕皇室!”
吳青頓了頓,神色卻突然有點落寞,“可惜吳家是不會讓我進入那些軍團的,老祖?zhèn)兌颊J為修者無敵,所以一心想讓我進入隱龍圣地修行。他們不知道時代在變,自從出了大帝,修者雖然依舊超然,卻不再是無敵的象征?!?p> 這些消息聽得嚴松驚異不定,他很難想清楚,元鼎境界就可以無視凡俗兵刃,那么普通的世俗軍隊是如何與那些動則飛天遁地的修行大能們對抗的?
而且說來奇怪,不夜皇朝最為神圣之地——太學(xué),是牢牢把持在皇家手中,這個名字一聽就像學(xué)院的地方,又是如何讓全天下最為天才的年輕修行者趨之若鶩的?
那神圣太學(xué),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不過此時那些距離嚴松太過遙遠,他此刻與吳家公子拉攏關(guān)系才是王道。
他笑著道:“這么說來,少爺其實對修行的興趣不大,更想著成為沖鋒陷陣的普通士兵?”
“當(dāng)然,修行有什么樂子,還不如騎大馬游街呢?!?p> “少爺追求的也沒錯,修行乃是逆天而行,要經(jīng)歷千萬曲折,肯定比不上這世間的繁華錦繡。而且修行之人多清心寡欲,平日里不是裝逼就是沉悶的跟石頭一樣,還不如精彩的活在現(xiàn)世呢。”
吳青滿眼吃驚的看著嚴松,似是完全不敢相信這家伙能說出這番話。
“你也同意修行無趣?”
嚴松回答:“對少爺和我這等年齡的人來說,正是青春飛揚的時期,那些生死衰亡,兒女情長,爾虞我詐等距離我們都有些遠。少年想做一名軍團的士兵,是天性使然,吳家逼著子女修行,是為了家族的長遠考慮,初衷也值得體諒。不過少爺說錯了,修為未必一定無趣,就像走路,未走上一段你是不知道沿途風(fēng)景究竟如何?!?p> 吳青表情徹底凝滯,“你......你這家伙,你是不是被老妖怪奪舍了靈識,所以說話這么老練?”
“我和少爺一樣,如假包換!”
......
嚴松兩世為人,單單是上世看過的奇聞異事就可以將這位小少爺唬的一愣一愣。兩人年紀相仿,除了日常挨打的陪練任務(wù),他每日耗費時間最多的就是和這位小少爺一起出去游山玩水,挑雞逗狗。
幾個月下來,嚴松和吳青少爺?shù)年P(guān)系越來越融洽。
甚至在吳青眼中,自己這位陪練的信任度已經(jīng)遠高于陪伴他近十年的丫鬟們。
......
......
春季剛過,無涯郡江河湖泊很快化凍,逐漸恢復(fù)了船運熱鬧。
每年的四月份,是無涯郡內(nèi)最為忙碌的季節(jié),來自不夜皇朝各地各郡的貨物在無涯郡內(nèi)進進出出,將這塊商業(yè)寶地養(yǎng)活的越加茁壯繁盛。
船運之外,馬車也逐漸增多。
盡管隱龍圣地的遴選大試要到六月份才舉辦,但隱龍圣地隱藏在芩連山脈群峰之間,行路艱難,為了不耽誤大試,必須提早動身。
不夜皇朝永初歷三十四年,嚴松十七歲了。
在吳家生活了四個月,他個子雖然未再拔高,原先看似瘦弱的身體終于壯實起來。畢竟吳家家大業(yè)大,吳青又寵信他,幾乎是自己吃什么也讓嚴松吃什么,天天山珍海味補下來,嚴松的相貌與初入這個世界時相比幾乎判若兩人。
即將遠離,嚴松回家探了次親。
他早上剛出門,就見李四娘和王老頭在大包小包往外拾掇東西,有衣服、被褥、干菜等亂七八糟的。
“干娘,你們這要做什么???”
“你不是明天就要和吳家公子一同遠行了嗎,我和你干爹擔(dān)憂你在外地的生活,所以早早起來給你準備?!?p> 嚴松有些無奈,不過心中還是一暖,柔和道:“您二老不用如此費心,前面吳家給我開了一兩半的月俸,進入修門后更是會提升到七兩,這些東西都能買來的?!?p> “買的是買的,家里的是家里的,誰知道外面的東西質(zhì)地咋樣!”李四娘剜了他一個白眼,繼續(xù)忙活。
拗不過兩位老人,嚴松最終還是笑著將幾個大包小包都收下了。
臨別時只有王老頭出來相送,李四娘躲在屋內(nèi)哭的不成樣子。
嚴松也眼泛淚花,再三叮囑二老以后要注意身體,有什么事情及時去找吳家,吳家會有與修門之間的聯(lián)系方式。
如果最開始對兩位老人只是利用,那么此刻他是真正將他們當(dāng)做了自己親人。
常山郡內(nèi)的金礦每月都有不菲分成打過來,他偷偷留下了五十兩藏到了廚房腌咸菜的缸內(nèi),不敢多藏,多了對老人來說就是禍端。
那隱龍圣地,自己終于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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