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排隊之人如此之多,吳青叫道:“這么多人,這等到我們吃飯豈不要猴年馬月?”
他在吳家時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哪里受得了這等委屈,又對嚴松道:“要不咱倆去前面看看能否插隊?”
“少爺啊,”嚴松語重心長的嘆息:“剛教你的全忘記了?”
吳青一怔,馬上機警的四顧兩望,卻沒在身邊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
他聲音低了幾分問道:“難道飯?zhí)脙?nèi)也有監(jiān)察生潛伏著?”
“你以為呢?”嚴松挑眉。
果然,一語成讖。
隊伍太過綿長,一位新生等得不耐煩,直接快步插到堂口位置打飯。
誰料不知從哪兒鬼魅般冒出兩個身穿暗紋長衫監(jiān)察生,架著那名新學(xué)子走到一旁,對其嘿嘿低笑幾聲。
那位新學(xué)子瞬間嚇的面色蒼白,乖乖將學(xué)子牌拿出來給一人掃過,而后飯也不吃了直接逃離了食味真火樓。
吳青感覺后背有幾道汗趟過,“這特么哪里是修行學(xué)院,這簡直是坑人學(xué)院?。∵@樣小心謹慎都要處處糟心,早知道寧愿被我姐打死也不來了?!?p> 其實插隊事小,那名學(xué)子只被扣除了兩個考核點,但給眾人造成的壓迫感無疑重如山岳。
接近一個半時辰后,嚴松二人終于排到了堂口處。
飯菜一入手,吳青頓時又惱火起來,“這是打發(fā)叫花子的?”
那飯菜只是一碗普通粟米,兩片豬肉,幾顆生菜,飄帶著幾個油花。
“說好的修行學(xué)院,說好的靈米珍饈呢?進來時不是有人說,這食味真火樓售賣人間一切美食,就這?”
吳青很想將飯菜扔了,卻又怕被扣除考核點,臉色表情矛盾至極。
嚴松接過餐盤,不動聲色指了指堂口上方的一行字。
吳青放眼望去,上面寫著“靈米一百份,售完即止,珍饈三百份,售完即止,普通堂食不限量?!?p> 吳青看的眼睛生疼,差點哭出來。
嚴松尋了個桌子坐下,放好餐盤后,卻沖吳青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吳青凝神看去,發(fā)現(xiàn)居然那邊還開著一個小堂口,只是排隊之人只有三兩個,所以才未引人注意。
他高興地放下餐盤,朝著那邊跑去。這次學(xué)乖了,站定后首先看堂口上方的字。
“靈米一碗,五考核點。”
“末品靈酒一壺,十六考核點?!?p> “靈雞一份,二十考核點?!?p> ......
太黑了!
實在是太黑了!
吳青看了眼學(xué)子牌,無奈放棄了購買打算,他全部家當才二百考核點,這一頓吃點好的就得二三十,夠吃幾頓?
他拖著頹喪的身軀慢慢返回,跟嚴松一起撥弄那慘淡的飯菜。
“這食味真火樓這么黑心,真不知道那些老生是怎么熬過來的?!?p> 對啊......嚴松心中一動。
他五識其實早堪比通識頂階修者,剛?cè)胧澄墩婊饦蔷陀^察到那堂口上方的字眼,只是太過關(guān)注售價,卻反而忽視了這一點。
為何這食味真火樓排隊的全是新生?
那些老生們都哪里去了?
依照一份靈雞二十考核點的售價,那些老生再多考核點也不夠吃飯消耗吧?
不過眼下這問題卻無法獲得答案,食味真火樓中唯一的老生,就是那些陰險地藏匿角落中,實際卻在他靈識中無比亮堂的監(jiān)察生們。
這些監(jiān)察生看待新生猶如餓狼盯著扒皮的羔羊,怎么可能幫你善意解釋?
不管如何,吳青還是只能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同嚴松進食。身邊的學(xué)子們也不時抱怨謾罵,卻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那些窮兇極惡的監(jiān)察生。
等看到新來學(xué)子插隊,然后被扣除考核點后一臉凄慘,眾人又暗自竊喜。
果然人類的悲歡不能共通,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不過越看越是不對,吳青疑惑問道:“怎么我看被扣考核點的都是面露富貴之相的人,那些陪練下人們怎么一個沒有?”
“因為那些都是嬌生慣養(yǎng)久了的大少爺們,下人們平時受少爺們的氣性已經(jīng)夠多了,哪里敢插隊招惹是非?!?p> 吳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嚴謹你說原先那位監(jiān)察生,是不是專門依著少爺面相下絆子,因為一般的少爺都受不得那種屈辱?對了,你剛才說下人受少爺氣夠多了是什么意思,你覺得我天天奴役你讓你受氣了?”
嚴松打了個哈哈,一邊嚼肉一邊含糊道:“我說的自然不包括少爺你,少爺不是那等薄性之人?!?p> “哈哈,你意思少爺我重情重義?”
“那是自然,你是全天下最體恤下人的少爺,嚴謹跟著少爺真是三生有幸。”
“本少爺?shù)拇_是!”
吳青拍著胸脯,一臉得意。
他剛一低頭準備繼續(xù)吃飯,卻見嚴松筷子遠遠伸過來,將自己碗中僅剩的一塊肉給揀走,放入自己口中細嚼慢咽,很是享受。
吳青大怒,剛想發(fā)火,卻又想到自己剛剛拍著胸脯承認自己是最體恤的少爺,只能忍著氣,苦著臉將余下米飯就著生菜咽下。
......
早飯吃過,因為學(xué)院還未正式開課,所以二人閑來無事在學(xué)院中亂逛。
不得不說,圣地學(xué)院的風(fēng)景不是世俗所能媲美,即便學(xué)院只是建在一座島上,卻也充分利用了各處空間,到處是鳥語花香,如畫風(fēng)景。
偶爾有一名女學(xué)子經(jīng)過,吳青頓時眼光發(fā)直,朝著女學(xué)子吹口哨。
他倒不是真饞人家身子,也不是故意耍流氓,只是在萊鳳城中橫行慣了,要他馬上做乖乖生真的不習(xí)慣。
但這個時代風(fēng)氣遠不及嚴松上世那么開化,修行的女學(xué)子數(shù)量也不能與男學(xué)子相比,而且真出現(xiàn)一名女學(xué)子,依照學(xué)院中僧多肉少的尿性早被老生搶光了,哪里輪的上他們。
漫步在小道上,吳青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想通了!”
嚴松疑惑,“少爺想通了什么?”
吳青憤憤道,“這修行學(xué)院就是練蠱之地,唯有出頭的最強者才能搶到一切!考核點要搶,飯菜要搶,連特么這女人都得搶!”
嚴松儼然一笑,“少爺,你真的悟了。”
吳青這次卻不再自夸,而是沉著臉,“既然什么都得搶,那后天學(xué)院正式開課,豈不連座位都得搶?”
“少爺不虧天縱之才,這都能考慮到。”
“喂,老子知道你平時說些好聽的只是為了讓我舒心,你以后能不能別這么虛偽了?”
“少爺下令,嚴謹自然遵守。”
“那說好了,一言為定?!?p> “少爺真有文化,四字成語出口成章。”
“滾!”
......
......
落霞宮一八六號居所內(nèi)。
徐陽宗的李威端坐在案桌前一動不動,正聚精會神查看著面前厚厚的一沓名冊。
這是本屆進入隱龍圣地學(xué)院的全部學(xué)子資料。
燕藏鋒長老臨行時交給他的資源,為獲取這些資料直接消耗掉三分之一。
李威看的極其認真,并且一邊看,一遍提起毛筆不斷在名冊上批示,嫌疑越重之人,批語越多,頭像也被畫圈標注。
他正埋頭思考間,忽然一名青衣年輕人沖了進來,“李威,好消息!”
李威卻不回話,甚至沒有抬頭看那名青衣人一眼。
青衣人等的不耐煩,剛想繼續(xù)說話,卻被李威銳利眼神一瞪,頓時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青衣人又等了會,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哪里失禮,恭敬道:“李堂主,屬下昊永風(fēng)有消息稟報?!?p> 卻是燕藏鋒離開之時,將李威任命為了朱雀堂代副堂主,全權(quán)負責(zé)追查嚴松之事。
“什么事,說吧?!崩钔K于淡淡開口,卻依舊低頭看向案桌上的名冊。
昊永風(fēng)擦了下汗,“李堂主比我等先行一步到此,因此錯過了遴選大試,屬下當時在現(xiàn)場,觀察到一名叫嚴謹?shù)男∽拥亲栏呗暫艉耙l(fā)騷亂?!?p> “嗯,然后呢?”
“然后......”昊永風(fēng)一愣,旋即吞吐道,“然后那名嚴謹立下宏愿,說什么必定進入本屆學(xué)子前五強?!?p> “然后呢?”李威低著頭繼續(xù)追問。
“然后屬下認為他很可疑......”
李威抬起頭,直視對方。
昊永風(fēng)鼓起勇氣道,“屬下認為我等追蹤之人名為嚴松,他與那嚴松只差一字。而且,一般新人入選學(xué)院多克己行事,極少有如此荒唐舉動者,所以屬下懷疑他就是我等追索之人。”
李威看著他一語不發(fā),良久后,嘆息了下。
“先坐下吧?!?p> 隨后就不再管昊永風(fēng),專心翻閱名冊,并不斷標記。
昊永風(fēng)坐的難受,想繼續(xù)講下自己看法,卻見李威無比專心,又恐怕對方怪罪自己,只能忍住。
這時又有一名青衣年輕人進來,卻是直接恭敬道:“李堂主,屬下張梵有消息稟報?!?p> “說。”
“屬下認為,一名叫嚴謹?shù)男聦W(xué)子極為可疑,屬下懷疑此人正是我等追蹤目標?!?p> “張兄你慢了一步,我先發(fā)現(xiàn)情況,剛剛已向李堂主匯報過了?!标挥里L(fēng)面色一楊,略露得意。
“昊兄精明,張某自愧不如?!?p> 張梵卻只是笑笑,并未爭功。
“你查到了什么?”李威放下毛筆,笑著抬起頭看向張梵。
態(tài)度與對昊永風(fēng)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