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云城外,城墻因多年的風雨剝蝕顯的凹凸不平粗糙不堪,肆桀站在城門外,看著整座城變成兇煞樂園。
“天要黑了,來這里的獵鬼人和獵鬼官都回不去了,這里將變成殺場,你不走嗎?”是那個看了肆桀一眼的女人,她一身隨身黑衣,劍背在身后,雖然只露著兩只眼睛,但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皆透著一種高貴。
“為什么你走出來了?”肆桀冷冷的問。
“那你為什么也出來了?你完全有能力救下這座城?!迸俗穯枴?p> 肆桀冷漠的轉(zhuǎn)過身去,不再與她糾纏。
誰知,這個肆桀毫無印象的女人竟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狂風來,枯草伏地,一切都顯得那么無力。
城內(nèi)的屠殺開始了......
肆桀轉(zhuǎn)過頭,看著靈云城的城門緩緩關(guān)閉,那些前來獵鬼的獵鬼人與獵鬼官被那些兇煞穿膛而過,他們很痛苦,卻仍前赴后繼......
肆桀拔出了劍......
劍出如電,破空之勢,城門碎,他的劍氣讓整座城失去了顏色......
在黑霧白電之中,黑色卷軸飛速轉(zhuǎn)動著,那些黑色兇煞掙扎著被卷入黑色卷軸里,在城外的女人驚異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東涼城外的破客棧里,非痛苦的坐在窗前,看到了黑暗中猛然現(xiàn)出的劈天白光,他望著那道光閃過地方,目光兇狠......
東涼城里,還不算太晚,街上還有人來往。小羽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了一個面容姣好花季少女,她繞去她身前干凈澄澈笑著說道:“姐姐......”此時,一片白色飛舞滑過那個女孩的眼睛。那個女孩微微笑著跟在小羽后面,亦步亦趨。很快他們就要出城了......這時卻追上來一個男人:“月兒!”那個女孩一下子清醒過來,那個男人拉住女孩的手狠狠看了小羽一眼,他未多生事拉著女孩走了。
天色漸晚,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
燈盞漸亮,映的石板街上的人影愈加凄涼,屋檐上落下幾只寒鳥,屋檐下亮起幾盞暖燈。
就在小羽心急之事,從城外來了一輛馬車,那馬車華貴,前后有帶甲士兵護衛(wèi),身份定是不尋常。風吹開馬車的錦簾,那是個冰清玉潔,不可多得的美人......
純陰之血......小羽在心里默念著,她握緊了拳頭,目光冷冽......
此時,馬車突然陷入一片迷霧中......
士兵馬上防御起來:“近來都城多怪事,都小心點?!?p> 這時車夫突然大喊:“公主不見了!”
濃霧隨著他一聲大喊竟然消失了......一切都恢復(fù)如常,沒有任何的異常,除了車上消失的那位美人。
“快去找!”士兵急切起來。
士兵四散而去,留一人回皇宮稟告皇帝。瞬間大街上空無一人。
車夫驚恐的看了一眼周圍,即刻驅(qū)馬向前駛?cè)ァ?p> 那個女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小羽將她拖回了破舊的客棧。
非痛苦的站起身來,寒流從他手中留下將那個女人拉到了他的身邊,他甚至都沒有看那個女人一眼,便咬破了她脖子上的血管......
小羽轉(zhuǎn)過身去,她不敢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有勇氣將這個女人劫掠來......
只聽“咚”的一聲,那個女人落在了地上,小羽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一副枯尸,她本白皙痛瑩的肌膚變得凹凸不平,鐵青慘紅,根本無法辨識她原本的樣子,非轉(zhuǎn)過身看著小羽,小羽怔了怔,她看到了他嘴角未凈的血,小羽有些恐懼的低下頭來......非停在她身前,半蹲下身,他握住小羽的胳膊靜靜看著她說道:“你做的很好。”
“非大人的病,只能這樣治嗎?”小羽怯怯的抬起頭來問他。
“你怕我?”非似笑非笑的問她。
小羽輕輕的搖搖頭,她試探的靠近他,輕輕的吻了一下他嘴角的血,只是輕輕的一觸,非微微皺眉,小羽的眼神立刻緊張起來,她抬起手為他擦凈了嘴角的血污,此時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非帶著小羽飛去破舊客棧的屋頂,放眼望去,從東涼城派出了不少的兵,有一隊向舊客棧奔來。
“非大人......”小羽抬起頭看著非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病還有別的方法嗎?”
“任何的方法都擺脫不了本根。我身上的殘陽曉月是陽界的咒印......”
小羽驚異:“陰界的人怎可畫出陽界咒印?”
一隊兵馬已經(jīng)進入了客棧,他們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具枯尸,征戰(zhàn)之兵見之都恐懼三分,若非那女人身上佩戴的皇族配飾,恐怕無人能認出她就是失蹤的公主。
“跟著我,你逃避不了血腥與殺戮。”非低聲道。
“我知道?!毙∮鸬吐暬貞?yīng)道,“我沒有害怕,我只是膽子小,我膽子會慢慢變大的,我敢為了非大人做任何事?!毙∮鹞⑽⒓鼻械谋戆字?,風有點涼,小羽的臉蛋滾燙。
非沒有看他,小羽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被風吹起的幾縷銀發(fā)掩蓋,小羽窺視不得。
釋神山頂,鬼牢正中,平陰仰頭看著那些掙扎的兇惡鬼,若釋神山破了,這些兇惡鬼又何去何從呢……它們就是一件又一件的殺人機器……
此時,在鐵籠叢中,肆桀輕輕的落了下來,他將那個黑色卷軸交給了平陰。
“我晚了一步……獵鬼官和獵鬼人都死在里面了?!彼凌钫f道。
平陰接過黑色卷軸,冷冷的說:“無妨,再從這些惡鬼里挑幾個便是?!?p> 肆桀聽著這句話有些刺耳。
“釋靈王有消息了嗎?”
肆桀搖搖頭。
平陰握著黑色轉(zhuǎn)軸轉(zhuǎn)過身,走出鬼牢,冷冷的丟給肆桀一句:“那就接著找?!?p> 肆桀冷冷看了他一眼,飛出鬼牢。
不想釋神山外,有個人站混沌霧色里,好像在等他。
肆桀緩緩向她走近,邊有邊問道:“你在等我?”
小羽走近肆桀,霧色在她身上煙煙縷縷:“非大人說,謝謝你的兩全其美之法?!毙∮鸪纬旱难劬粗凌?,肆桀有些難以置信,若非她學舌龍乙非,很難猜想這樣干凈的眼睛竟然會說出這樣陰險的話。
“他還說什么了?”肆桀冷冷的問。
“非大人說,未來的天地間只會有一個主宰。”
肆桀暗暗垂目,轉(zhuǎn)過身低聲道:“知道了?!?p> 他身后的小羽突然化作一團白羽消失了。
白色的羽毛翻飛,肆桀走回了釋神山,他行動如風,帶動著無力的白羽隨著氣流飛旋落在了他肩上,他只是抬起手來將其拂下肩頭,他的目光更冷了……
無極宮,皇帝震怒,對,他只是憤怒,對自己女兒的慘死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悲傷。
這一刻,在無極宮面見皇帝的,只有章是寒。
“他竟然敢動朕的女兒!”皇帝坐在龍椅上,胸口劇烈起伏,他緊緊握著扶手,恨不得將那個“他”撕碎,千刀萬剮。
“陛下是因他動您的人而怒吧?”章是寒小心翼翼的問。
“天下這么多人,任他動誰,朕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朕的東西,哪怕是最低賤的奴才,他都不能碰!”皇帝怒道。
“萬幸,只是一個受封的和親公主。未傷及帝國江山社稷,陛下,息怒吧……”
“火族那邊怎么交代?”
章是寒思考片刻說:“火族王室對帝國一直覬覦而不得,對公主的死,他們一定大做文章。不如......陛下擬圣旨,詔火族人前來自己查探公主死因?!?p> “他們正愁找不到理由侵犯帝國,他們精通異術(shù),詔他們?nèi)氲蹏皇钦衅湎聭???p> 章是寒笑道:“世有異族,火,雪,靈巫,墮神谷。此四族,其中墮神谷早已化作史書殘墨,不復(fù)存在,靈巫族又一直避世,長居星雪海。只有火族和雪族分別糾纏在帝國南境與北境。他們依靠自己有超凡異術(shù)而從不把帝國軍隊放在眼里,可是陛下知道為什么他們?nèi)绱藝虖垼覀兊哪媳眱删骋廊焕尾豢善茊???p> “自然是帝國有奇兵神將?!?p> “奇兵神將自然功不可沒,其實,異族在迎戰(zhàn)時,就已經(jīng)輸了......”章是寒陰險笑著回答道。
“這又是丞相的手段嗎?”皇帝困惑的問。
“陛下只管放心,北烈侯秦青在北,軒轅將軍軒轅易在南,帝國無虞。而且,臣可以保證,那火族人入帝國定然掀不起什么波瀾。陛下既然知道是誰殺了公主,不如就叫人滅一滅他的威風......”
“丞相若胸有成竹,此事便交托丞相。若有任何差錯,朕也不得不讓丞相吃點苦頭了。”
章是寒恭敬的低下頭,跪地行禮:“臣定不負陛下所望?!彼杨^埋的很低。
“大公主死的凄慘,封鎖消息,對外只說是回國省親途中,舊疾復(fù)發(fā),免得城內(nèi)百姓恐慌?!?p> “是?!?p> 所謂大公主不過一個隨便封的官家女子罷了,在這場權(quán)利游戲里,又有誰真正在意她的死活。
東涼城外,曠野之處,天蒙蒙亮,有目露兇光的已死獵鬼人靠近了東涼城。
獵鬼人曾經(jīng)是讓人有安全感的名字。如今這些無異于瘋徒的死尸卻隱藏在這三個字下,輕而易舉的靠近人們。
那些瘋徒身著道袍或黑衣,手執(zhí)殘劍,步履沉重而詭異的進入了東涼城,那批入靈云獵鬼的獵鬼人不少,獵鬼官十人,光這十名獵鬼官就是眾多兇怨之靈喂養(yǎng)而成的,再加上慘死之人......他們淪為殺器,攜帶著兇戾怨念入陽間,失去意識失去控制只成為一道為了殺而殺的氣息……
這是為什么……站在東涼城外一直觀察這些怪異之象的女獵鬼人,她想不通。瘋徒已經(jīng)被一個奇人剿滅一次了,這次,又造出了更多的瘋徒,而且她親眼所見,是那個叫肆桀的人故意要這些人成為兇器的……他本可以讓他們灰飛煙滅……而且,更可怕的是,這些成為瘋徒的獵鬼官前往不同的地方,他們好像在有條不紊的領(lǐng)導(dǎo)著瘋徒們,攻入一座又一座城,只為,殺人……
正在獵鬼人困惑不解時,脖子上的寒冷讓她驟然清醒過來,她微微側(cè)目,看到了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男人……太陽快出來了,他站在東方,天空飛過一排鴻雁,入秋了,天要冷了……
獵鬼人的身子動不了了。
“最近陽界不太平。閣下還有閑情逸致來賞日出嗎?”獵鬼人嘗試著對抗束縛她的這股寒氣。
“你不覺得,朝陽和夕陽一樣紅的像血嗎……”龍乙非轉(zhuǎn)過身靠近獵鬼人,他低頭輕嗅,她身上有淡淡的涼涼的香氣……
就在這時,飛劍如白色流火向龍乙非刺來,龍乙非后退半步掌心生出一道寒氣抵住飛劍,劍氣穿過他的身體,化作一道疾風將枯草催折。
再看眼前持劍的人,是肆桀。
“她是釋神山獵鬼人,你,不能碰?!彼凌钆e著劍指著龍乙非道。
此時,寒氣驟然消逝,那把無格之劍也在察覺不到任何殺意時回了劍鞘。
“我以為,你只是兇器,沒想到,你還會保護別人?!饼堃曳抢溲缘馈?p> 獵鬼人看了肆桀一眼,松了松筋骨,站在了肆桀身旁。
“陰陽界之所以有時間是因為有變化,時間對于你來說可以忽略,但你忽略了變化,就是你的愚蠢?!彼凌罾淠?。
“你如果喜歡做絆腳石,我也不介意,再多殺一個。”龍乙非的目光漸漸冰冷,肆桀像看著一座冰山,冰山上是蓄勢待發(fā)的異蛇猛獸……
肆桀毫無察覺,手背上竟然有一個刺入血肉的冰色鱗片……
這就是靜若無,氣若空,擊如電的驚羽暗鱗的力量……我根本無法察覺他是何時動手的……
非緩緩靠近肆桀:“再強大的力量,也得有機會施展才可見其強大,后才可談勝敗?!狈俏兆∷凌畎纬鲆淮绲膭Γ瑹o聲冷笑著幫他抵回了劍鞘……
非靠近獵鬼人,獵鬼人的肩上無端出現(xiàn)了一道傷口,非邪笑著,他嗅到了純陰之血的氣味,眼神里透出一絲的癡迷,此時肆桀的胳膊橫在了獵鬼人身前,他在警告非,不要再靠近了。
面對肆桀這樣強大的幫手,雖然,他們的合作也只是暫時的,但非想要的結(jié)果還沒有實現(xiàn),這份脆弱的合作就得繼續(xù)維持下去。
非故作遺憾的轉(zhuǎn)過身去:“可惜了……”他神出鬼沒的,一轉(zhuǎn)眼就沒了蹤影。
“他是什么人?”獵鬼人問肆桀。
肆桀看著非離去的方向冷冷說道:“一個喜歡做夢的人?!?p> 此時,太陽升起,霞光萬丈,光鋪入大地,刺入了荒草深處,可以依然照不亮荒草背后陰霾。
“那些瘋徒……”
“瘋徒只是兇怨的氣息操縱的尸體,那不是靈魂,陰界無權(quán)?!彼凌钔钢┰S的無奈。
“那我們是不是要追討更多無故出現(xiàn)的靈魂了?”
“我勸你,就當什么都沒看到。”肆桀冷言奉勸,向前走去。
“那主君那,怎么交代?”
肆桀停住腳步,背對著她說:“你只是獵鬼人,交出那十年壽命你們的任務(wù)也就結(jié)束了。不必認真?!?p> 獵鬼人心微微顫動,淚泛眼眶:“如果當初,你不那么認真,或許,我們就不會相遇了。”
肆桀的手微微收緊,他轉(zhuǎn)過身看著獵鬼人,他想起了非和自己說的話……難道這個女人就是他所謂的“回報”嗎?肆桀心底微微顫動,他提起腰間墜著的竹筒欲飲一口落花酒,卻發(fā)現(xiàn)酒一滴都沒有了……
“明夜,此處,等我?!彼凌詈孟裨诒皇裁礀|西牽制,他有些匆忙離開了。
獵鬼人站在原地,徒看日出。做了獵鬼人,來往于陰陽之間,早就把日出日落雜糅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