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已經(jīng)是避無可避,生死存亡之間,齊師只能本能地向右邊偏離了一下身體,其他的事,只能聽天由命了。
“噗嗤”一聲,匕首鋒利的薄刃如入無物一般,輕易割開了齊師的衣服,在齊師的左側(cè)肋下劃出一道深深的細長傷口,鮮血頓時猶如泉涌。
齊師只覺左肋一涼,隨即一陣劇痛傳入大腦。巨大的痛苦讓齊師渾身打了個激靈,登時就麻痹在了原地,只能無助地捂著傷口,再也動彈不得。
黑衣人一擊得手,卻似乎并不打算立刻結(jié)果了齊師。他抬起右手中握著的匕首,匕首上沾滿了齊師的鮮血。黑衣人卻把匕首放在嘴邊,伸出一條長如蛇信般的詭異舌頭,貪婪地舔了一口上面的鮮血。
這一幕,看在齊師眼里,卻顯得更加驚悚恐怖。他隱隱覺得,自己在這黑衣人面前,就像遇到獵人的動物一般,著實弱小的有點可笑。
“你到底是誰?”
鮮血汩汩地從齊師捂住傷口的指縫間涌出,帶著一絲絕望的粘膩感。齊師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力氣也像是隨著鮮血一起被抽離了自己的身體。他帶著一種絕望又不甘心的神情,向眼前的黑衣人發(fā)出了低聲的質(zhì)問。
黑衣人發(fā)出一聲桀桀的怪笑,陰沉地說:“不好意思,小哥。我實在是沒什么興趣,跟一個死人多費口舌?!?p> 說著,他一步步逼近齊師,在齊師絕望的目光中,舉起了那把尤帶著血跡的匕首。那把匕首閃爍著血紅的夕陽,在空中劃出一條猩紅的光帶,無情地落向齊師的胸口。
齊師仿佛認命了一般,閉上了雙眼。他全身僵直,只有一雙眼皮不住地顫抖,無聲地嘶吼著內(nèi)心的恐懼和不甘。
只聽“噗”得一聲,似乎有什么細小的物件破空飛來。緊接著,又傳來一陣負痛的低吼。
齊師連忙睜開雙眼,只見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落在了地上,左手捂著右肩,不住顫抖。齊師驚訝的發(fā)現(xiàn),黑衣人的右肩似乎受了傷,正在不住地流血。血液劃過他黑色的上衣,一滴滴地滴在地面上。在滿是泥污的地面,綻開一朵朵猩紅的血花。
不知是因為受傷的痛苦,還是被人襲擊的憤怒,黑衣人的臉扭曲成了一團。他扭過頭,向著自己的右側(cè)看去。
齊師也下意識地順著黑衣人的目光看去。
只見遠處站著一個白色的細長人影,直直地立在空無一人的小巷中間。他的右手平平舉起,似乎握著什么物件。
看到這一幕,聯(lián)想到剛剛黑衣人右肩上的傷口,齊師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那人手中握著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把槍。
不待齊師思考更多,那人果斷地又扣下了扳機。
“噗”“噗”
更多的子彈帶著破空聲射入了眼前黑衣人的身體,留下了一個個血洞。不過令齊師驚訝的是,這些足以令普通人致命的槍傷,對黑衣人來說卻并沒造成多大的傷害。雖然猩紅的血液不斷從血洞中汩汩而出,黑衣人卻似混不在意。只是在子彈射入的瞬間,能肉眼看到他顫抖一下之外,便無更多的反應(yīng)。
黑衣人發(fā)出一陣尖利的厲嘯,忽然暴起,左手抓起落在地面的匕首,口中怪叫連連,然后整個人如一道黑色閃電一般,向那人沖去。
看到黑衣人如此敏捷,齊師心里也不禁替那人捏了一把汗。他雖然不知那人是誰,但明顯救了自己,這是不爭的事實,因此他下意識的將那人視作了自己的隊友。
那人看到黑衣人向自己沖來,卻是并不慌張,只是抬起手看似隨意地又向自己面前開了幾槍。這下齊師聽得清楚,這把手槍槍聲微弱幾乎不可聞,應(yīng)該是裝了消音器。
黑衣人也不簡單,他敏銳地捕捉到消音器里發(fā)出的細微槍聲,正不斷躲閃騰挪,想要提前避開射來的子彈。
畢竟,如果真的近身的話,手槍在肉搏戰(zhàn)中,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優(yōu)勢。
但令黑衣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無論他是左閃,還是右避,那人就好像能預測自己動作一樣,子彈精準之極地,以刁鉆的角度,被不斷地射入自己體內(nèi)。很快,自己身上就又多出了幾個血洞。霎時間,鮮血飛濺,場面慘烈之極。
黑衣人發(fā)出一聲憤怒之極的怪叫。那叫聲尖利刺耳,仿佛金屬摩擦的噪音,根本是人類所能發(fā)出的聲音。
齊師以為黑衣人要做出拼死前的反抗,心下不由得緊張。誰知黑衣人并沒有再向前沖,反而是身形一晃,四肢攀上了小巷邊的另一邊的低矮圍墻,然后手腳并用,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一般,很快翻過了去。
圍墻的另一邊,是另一條冷僻的巷子。哪怕只是幾分鐘時間的耽擱,估計那人此刻也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蹤跡。
齊師這才終于長舒一口氣,整個身體脫力般軟綿綿地攤在地下。只剩下左肋的傷口,還不斷散發(fā)著灼熱的疼痛,難以忍受。
那個人緩緩向齊師這里走來,齊師這才看清楚那個人的相貌。那人身高約莫一米八,穿著一身白色的風衣,冷峻的臉上帶著一副鑲著金絲邊的黑框眼鏡。雙手帶著黑色的手套,其中右手中還握著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槍,槍口裝著細長的消音管,從中傳出陣陣的硝煙味道。
齊師看著這個人的臉,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這個人,明明在幾個小時前他還見過,兩人還說過話。只不過,當時的樣子,和現(xiàn)在卻是大不相同。至少說,從身份上,完全無法和眼前的這個人聯(lián)系起來。
因為這個人,就是之前在10層病房里看到的那個,冷冰冰的撲克臉醫(yī)生。
醫(yī)生一言不發(fā)地走到齊師面前,看著在地上因劇烈疼痛而蜷成一團,瑟瑟發(fā)抖的齊師,像是很無奈一般,嘆了口氣。
齊師聽到嘆氣聲,心里又莫名緊張起來。難道因為自己目擊到他槍擊別人,要被他滅口了么?但轉(zhuǎn)念一想,醫(yī)生明明是在關(guān)鍵時刻救了自己,應(yīng)該對自己沒有惡意才對。
這么自我安慰一番之后,齊師稍稍心安了一會。但讓他奇怪的是,醫(yī)生就這么一直站在他面前,許久都沒有動靜。
兩個人就這么一個躺在地上,一個站在旁邊,都是沉默不語,氣氛一時間竟然有些尷尬。
不一會兒,齊師聞到一股煙草味傳來。他驚訝的用力抬頭向醫(yī)生看去,卻發(fā)現(xiàn)他不知在什么時候,竟然點著了一支煙,正在旁若無人地抽著,眼神還似笑非笑地不時瞥著自己。
齊師心里一陣無語,只好用沙啞的聲音說:“你要是再不救我,我恐怕就得死你面前了。到時候,我就變成厲鬼,天天跟著你。”
醫(yī)生斜眼瞥向他,輕輕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哼,這點小傷,也會死人么?”
齊師被懟得啞口無言,想了一會又說:“你該不會是早就躲在一邊,一直到他要殺我才出手的吧?”
醫(yī)生卻沒說話,只是悠閑地抽著自己的煙。
齊師看他的反應(yīng),心中氣極。無奈自己還躺在地上,根本發(fā)作不得。他想了一會,又問道:“你對自己槍法就這么自行么?不怕打到我么?”
醫(yī)生收回了目光,把煙屁股仍在地上,伸出一只腳踩滅,然后抬起頭,看看已經(jīng)擦黑的天空,毫不在意地說:“怕什么,又打不死人。他中了我這么多槍,還不是生龍活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