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問吃完早餐,見他情緒又漸漸低落,把電視上他的資料給關(guān)了,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走開了。
她關(guān)上門,里面?zhèn)鞒鰢W嘩的水聲,估計在洗澡。
宋文東一個人在客廳里,忽然感覺到一種難以排遣的寂寞。昨晚在這坐了一晚上,卻沒有仔細查看這房子,連廚房廁所都沒去過。他怔怔地看著這房子的布置,感覺相當豪華。
能在廣州擁有這樣的一套房子,對我這樣的人來講,也算是人生贏家了吧?
可惜,沒這個機會了。永遠沒這個機會了。
想到這,他對那個害死他的人,產(chǎn)生了深深的怨恨。
無冤無仇,濫殺無辜,毀滅了我的人生,給我父母帶來如天塌地陷的痛苦,真該死!
他憤怒地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了下沙發(fā)。
忽然,里面的門咣當一聲被撞開,白素問渾身濕漉漉的,披著浴巾,都沒遮嚴實,站在門口,厲聲喝問:“你干嘛?洗個澡都不能安生嗎?”
宋文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你現(xiàn)在是個新死的怨魂,充滿了怨怒,昨晚的事,千萬別再想了,后悔,憤怒,都無濟于事。怨氣太大,你就變成厲鬼了。”
“變成厲鬼又怎么樣?”
“那我只能把你收了?!?p> 白素問兩手一甩,身上忽然就穿得整整齊齊,頭發(fā)都沒吹就干了。
“我剛剛開了一夜的車,累得要死,因此剛才跟你說話,不大客氣。你別在意,我在學(xué)校跟人這樣說話慣了。不瞞你說,我長得太漂亮,追求的人像蒼蠅一樣,都能團成球。但我不能給他們?nèi)魏位孟耄荒茏屗麄兯佬?,漸漸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之中。你明白嗎?”
白素問坐在沙發(fā)上,柔聲說道。
她說的這些話,宋文東能理解。楊石說過,他們修道的人,是沒有情欲的,也不能有情欲。
“你能感受到我的憤怒?”
“那當然,否則師尊為什么非要我連夜趕過來?!?p> “你是他最厲害的弟子嗎?”
“我是他最漂亮的弟子。”白素問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但絲毫沒有詼諧的味道。
“你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p> 這種話,白素問怕是聽得太多了,根本無感。她兩手一攤,靠在沙發(fā)上。
“我是個女子,修習的是九天玄女經(jīng),至陰至柔。你是個怨魂,剛好相和。如果讓我的那些師兄來照看你,他們修的都是天罡正氣,容易與你相沖。到時候,兩個人都不舒服。我在這里,師尊就能放心去做事,明白嗎?”
原來是這樣,宋文東明白了?,F(xiàn)在是白天,鬼出去當然不好,所以楊石需要一個人替他看著。
白素問身子前傾,嘴就快挨到他的臉了,一股香氣傳來,他感到十分安詳。
“我給你吹了口鎮(zhèn)魂香,讓你稍微平復(fù)心情。”
謝謝,難怪,好香啊……
白素問拿起自己的手機,查看消息,都是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發(fā)的。她先給老師發(fā)了段語音,宋文東聽得很奇怪,前面說了一段聽不懂的話。
“這是咒語,跟老師請假,讓老師不注意我。”
你家的法術(shù)還可以用語音發(fā)送的?。?p> 簡單的就可以,效果不大,聊勝于無。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師尊???他真是五仙觀的五仙之一?廣州外號叫羊城,還跟他有關(guān)系呢?!?p> “你我緣分很短,也就兩天的時光,你會不會太八卦了點呢?”
宋文東不死心,那你跟我說說,你的道行高到什么程度?已經(jīng)成仙了嗎?
“對于你們來講,我這種道行,在你們眼里,就是仙人。但在我們道門這里,離仙人還很遠?!?p> “是不是仙人分天仙,地仙,人仙,鬼仙?”
“這是中國古代的道士的一些說法,大體上沒什么錯,但也不全對。我們師尊這一法脈,屬于散仙,自成一體,自由自在,自得其樂。”
白素問站了起來,她穿的是運動服,顯得很精神。
“宋文東,像你這樣的,在我們學(xué)校,根本沒機會跟我搭話。”
她站在窗子邊,打了一套拳。宋文東眼睛都看直了。這拳法精妙不精妙,他無法評價,但真是好看。從來也沒見過,大概又是他們的獨門拳法。
打完以后,她走進屋里,把旅行包拉出來,從里面拿了些奇怪的東西出來。有符紙,鈴鐺,這是看得懂的。還有些形狀特別,難以形容。
白素問從里面挑了挑,拿出一個很奇怪的拳套。
剛拿出來,不知道是拳套,但她把手套上去,就知道是拳套了。特別在哪里呢?沒有手指部分。就是包住手掌。
她兩手一甩,手背上猛地閃出兩道白光,是不足兩尺的利刃。
“哇,金剛狼???”
“金剛狼是一根嗎?”白素問眉頭一挑,“別拿那些電影來比,那都是假的。我這可是真的。它叫玲瓏刺,是我最喜歡的隨身武器?!?p> 說完,手一抖,那利刃就不見了。
這英姿颯爽,把宋文東眼睛都閃瞎了。
然后,她把旅行包放一邊,坐沙發(fā)上看電視了。
“你,不是準備打架嗎?怎么看起電視來了?”
白素問呵呵一笑:“我不過是做個準備,一般是沒事的,打什么架?!?p> “那現(xiàn)在我們該干什么?”
“等,等我?guī)熥鸹貋?,或者等兇手來?!?p> 宋文東見她看的是《外來媳婦本地郎》,喃喃說道:“這電視劇也太老了吧?這都多少年了,我小時候就開始拍,那個阿宗都去世了?!?p> “你管我,客隨主便,不懂嗎?你要是覺得無聊,那邊有電腦,玩你的四國軍棋去。我就喜歡看廣州本地的電視。”
你怎么知道我玩四國軍棋?宋文東心里很驚訝,訕訕地坐在邊上的短沙發(fā)上,陪她一起看電視。
廣東人沒有不知道這劇的,當年非常火,想不到能拍十幾年。
白素問看了不到五分鐘,又不認真看,拿起手機,玩起了消消樂。宋文東注意到,她是在聽電視劇。
這輩子也沒如此近距離挨著個大美女坐,宋文東不省唏噓。想不到死了之后,第一次坐大奔,第一次跟個電影明星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一起,這算是奇遇嗎?
早知道有這樣的奇遇,早點死多好!
白素問不用看他,不用跟他說話,他就已經(jīng)異常安靜了。果然顏值就是正義,有漂亮妹子在邊上,煩惱,那是不存在的。
楊石哪怕是千年修為的大神,也沒有這樣的效果。
忽然,白素問站了起來,嚇得宋文東也站了起來,怎么了?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
“怪味?我沒聞到啊?”
“哦,忘了,你是鬼,聞不到這種凡間的味道?!卑姿貑柊欀迹杏X有點惡心,“這味道,十分不對!”
味道從哪來的?是不是煤氣漏了?
白素問先去廚房看,煤氣是關(guān)著的。這屋子有兩處陽臺,都是半高的玻璃墻,緊閉著,連窗都沒打開。
宋文東很茫然:‘我聞不到味,到底哪來的味?’
白素問轉(zhuǎn)了一圈,喃喃地說:“符紙都好好的,屋子四角的法器也都擺好了。這味道不是外邊傳來的,就在屋子里。”
“是不是你進來的時候,帶來的?”
一句話提醒了白素問,她猛地一驚,只有早餐是在外面買的。她跑到字紙簍里,一翻,差點把字紙簍給打翻了。
宋文東忙探頭去看,只見字紙簍里有一種黑色的蟲子,正在不斷分裂,一只變兩只,兩只變四只。
他惶恐地問:“這是什么?很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