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大人,求您成全,我們二人此生非晏公子不嫁!”
一個(gè)月后,晏溪看著眼前的兩個(gè)嬌滴滴的小美人兒,滿心無奈。她們倆名叫哈尼和蘭珠,分別是青族和云族的麗姬,這事的原委還要從一個(gè)月前說起。
晏溪將晏池請到家中來教夢隱識字,白隱川雖答應(yīng)不會(huì)把十二麗姬送給晏池了,卻還是請晏池去教導(dǎo)麗姬們讀書識字,“我白家是中原人,侍妾不識中原文字,豈不是貽笑大方?”白隱川的理由冠冕堂皇,晏溪無話可說。
但晏溪也有自己的對策。大掌事老邁,白隱川便將神營的事務(wù)漸漸交給她來管理。晏溪有心幫這些女子討得白隱川的歡心,便從神營調(diào)了溫艷手下的得意弟子——蛇營的老十二來調(diào)教這十二個(gè)小姑娘。
沒成想,白隱川對這些女子的手段不為所動(dòng),這兩個(gè)小妮子竟將所學(xué)用在了才華橫溢、眉清目秀的晏池身上。晏池現(xiàn)在被她們兩人迷得七葷八素,深害相思。
晏溪初時(shí)以為這些女子既已許給了白隱川,便會(huì)克己守禮,對他全心全意。但她不知,南蠻民風(fēng)開放,且不似中原女子的從一而終,南蠻女子的忠貞并不是對某一個(gè)男子,而是對她們心中的真愛。
“你們是世子的麗姬,我雖為神女,卻也不能隨意將你們改嫁?!标滔戳搜凵磉叺拇笳剖?,見這老人家口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一般,根本不幫自己出主意,又是一陣頭疼。
兩個(gè)小女子見神女不同意,噗通便跪了下來,驚了晏溪一跳,南蠻人即使對族長也不會(huì)下跪,這一跪便是極重的禮節(jié)了,“神女大人,我們二人只求能陪伴晏公子一生,不求名分!”
晏溪眼皮都要翻上去,心道:“說得這般卑微,我哥哥那個(gè)心軟的主兒,還能舍得你們沒名沒分?”
“神女面前,吵嚷什么!”只見白隱川踱進(jìn)門來,呵斥道。
晏溪?jiǎng)偡畔聛淼难燮び忠厝ィ@罪魁禍?zhǔn)讈砹?。她現(xiàn)下所在的院子里,一共三間書房,正廂是白隱川的書房,他平日在那里處理王府的事務(wù)。晏溪在右?guī)c大掌事交接神營事務(wù),夢隱在左廂跟著晏池識字。白隱川定是收到了消息,趕來助陣了。
白隱川面帶微笑與晏溪擠在一張榻上,攬住她的纖腰,一臉無奈道:“人在王府心在晏,還留什么?”
晏溪睨他一眼,“那,全憑世子做主吧。”說罷,起身便出了自己的書房,去了對面夢隱和晏池那里。
晏池正在教夢隱習(xí)字,見晏溪進(jìn)來,一臉尷尬。
晏溪礙于夢隱在場,并未多說,只是淡淡一句,“既已托付于你,便好好待人家吧?!?p> 三日后,晏池娶親,晏溪作為妹妹幫他操持著一切。
“哥哥,待會(huì)兒一定要聽好禮官的唱禮。”晏溪囑咐道。
“舅舅,你穿這身不好看!”夢隱撇著小嘴道。
這童言無忌引得晏氏一家哄堂大笑。
如此和樂融融的景象,卻被一雙陰戾的眼睛盡收眼底。
“你確定他們互稱兄妹?”阿吉娜問身邊的侍從道。這侍從是南蠻出色的暗者,這段日子他一直在暗中關(guān)注晏溪的一舉一動(dòng),終于在晏池成親這天被他發(fā)現(xiàn)了些端倪。
大喜之日,人來人往,晏溪在晏家人面前意志又松懈下來,以至于沒有發(fā)現(xiàn)這侍從的窺探。
“如此看來,你得即刻前往北盛一趟?!卑⒓让利惖碾p眸,充滿了狂喜。
“世子殿下,這是阿吉娜親手做的糕點(diǎn),您最喜甜食,嘗嘗怎么樣?”白隱川的書房中,阿吉娜依偎在他的身邊,嬌聲道。
“誰讓你進(jìn)來的?”白隱川眼中帶著薄怒。
“神女大人說今日開始,讓我們姐妹輪流在書房服侍您公務(wù)。”阿吉娜解釋道,心中暗自嘲諷晏溪到底還是怕引起她們的眾怒。
白隱川聞言,心中無奈。這晏溪想來是氣他將哈尼和蘭珠送給晏池,不僅隔天便傳信云族和青族再送新人來,還把這些女子遣到他的書房來了,真是“賢妻”?。?p> 白隱川自小見慣了自己的母妃對父王身邊女子醋海翻波,每次見到自己父王被母妃扭住耳根時(shí)那受用的神色,他都暗暗羨慕兩人的專情。他心中也希望,晏溪能如母妃對待父王一般待他。但晏溪在此事上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小心翼翼卻令他又是疼惜又是氣惱。
“本世子的公務(wù)多有機(jī)密之事,你們來書房,莫不是有什么歪心思?”白隱川斜晲阿吉娜,冷聲道。
“怎么會(huì)呢?阿吉娜的心思都在世子身上,從小,您不就知道嗎?”阿吉娜嬌羞道。她與白隱川也算是青梅竹馬,她對白隱川的愛慕,很早便昭然若揭了。
眼見阿吉娜離自己越來越近,他仿若又回到少時(shí)被那些年長女子大膽調(diào)笑的黑暗歲月,登時(shí)起身道:“阿吉娜,東西放下,你走吧!”說罷,扯身便出了自己的書房,徑直去尋晏溪。
晏溪正在桌前看著神營歷年的記錄,見他疾步行來,俊面生寒,再看身后阿吉娜幽怨地跟出來,便知白隱川又要發(fā)脾氣,忙含笑起身行禮:“世子殿下!”
白隱川見她巧笑嫣然的樣子,心中更是煩躁,但他忽地心念一轉(zhuǎn),計(jì)上心頭。
只見他反手?jǐn)堊∩砗蟮陌⒓?,面滿春風(fēng)道:“神女善解人意,心知本世子公務(wù)枯燥,特送來佳人,紅袖添香,甚合我意!”
晏溪一窒,看了一眼他攬?jiān)诎⒓壤w腰上的手,旋即笑道:“世子滿意便好。之后幾個(gè)月,還望世子多多憐愛各位麗姬。”
“這是自然!”白隱川答道,心中負(fù)氣,轉(zhuǎn)身出門而去,忽地省起她說什么“之后幾個(gè)月”,于是將阿吉娜甩開,“你走吧!”
阿吉娜被他的變化無常弄得無所適從,可見他急急回了晏溪的書房,才明白剛剛他不過是在拿自己斗氣罷了,一時(shí)間悲憤填膺,對晏溪更是恨之入骨,哭著跑出了院落。
晏溪正黯然失神,見白隱川去而復(fù)返,忙又起身換了笑容,“世子殿下還有何事?”
白隱川憐惜地看著她倔強(qiáng)的面龐,“這滋味不好受吧?看你還敢把我推給別人!”說著就要上前擁住她。
晏溪下意識向后一躲,蹙眉看著他剛剛攬住阿吉娜的那只手。
白隱川看著她厭棄的神色,啼笑皆非道:“你既這么嫌我碰別人,何苦還要這般折磨自己?”
“我不是嫌你碰她,是嫌你碰過她再碰我!”晏溪一句氣話脫口而出,復(fù)又后悔,“不是,我是說......”
白隱川突然緊緊將她抱在懷中,“你知道的,我不想碰任何人,除了你?!?p> 剎那間,兩人的小脾氣都煙消云散了。良久,白隱川才低頭看著晏溪,“你剛剛說之后的幾個(gè)月,莫不是......”
晏溪羞喜地低頭,“嗯,已有月余了。”
“天爺?。∥业拿蹆阂蔡珔柡α?!”說著,白隱川一臉狂喜,將晏溪扶到榻上,擁著她坐下來,“你懷夢隱時(shí),我不在身邊,這次我定要好好彌補(bǔ)這一缺憾!”
晏溪看他絮絮說著要如何如何補(bǔ)償她,心中滿是柔情蜜意。
從那日開始,白隱川吩咐大掌事,先讓晏溪歇下,不可操勞,又傳信北盛請針婆婆前來照護(hù)晏溪,王府內(nèi)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wèi),晏溪每日的飲食都要無比小心。
越是如此,晏溪越是心中有愧,“我上次那般說,他更不會(huì)與麗姬們親近了。”
雪上加霜的是,各部得知神女有孕,皆送來賀帖,賀帖中雖是一派道喜之辭,字里行間卻也暗示著對白隱川寵幸麗姬的催促。
晏溪看著手中已隱隱透露出不滿之意的賀帖,咬牙下定了決心。
“蜜兒,你這是......”白隱川看著床上熟睡的夢隱,奇怪問道。
“有孕之后,我一直在院中養(yǎng)胎,難免疏忽了夢隱,以后便讓她隨我一起睡吧?!标滔鬼?,“我讓白霜給你在側(cè)廂鋪好了床鋪,你去那邊睡吧?!?p> 白隱川笑道:“那也不至于把我趕走,這床我們一家三口睡得開?!?p> 說罷,他剛要坐在床邊,就被晏溪攙住手臂,拉到外室,“我胎像未穩(wěn),不能與你睡在一處,便委屈世子將就這幾個(gè)月吧?!闭f著將他推出房門。
關(guān)了門,晏溪回到內(nèi)室,眼中已是含淚欲灑。
白隱川見狀,才明白她的心思,卻礙著她的身孕,不敢與她爭辯,只得郁郁寡歡地來到側(cè)廂躺下。
兩人這一夜,皆輾轉(zhuǎn)反側(cè),畢竟習(xí)慣了彼此相伴,乍一分開,難免惘然若失。
翌日,晏溪帶著白霜去給白隱川和夢隱送午飯。
她剛一進(jìn)院落,便見阿吉娜的身影閃進(jìn)了白隱川的書房。她略一猶豫,便帶著白霜向夢隱的書房走去,轉(zhuǎn)頭輕聲問白霜道:“這幾日,怎的都是阿吉娜來?”
白霜眼中閃過厭惡,“阿吉娜小姐仗著自己的部族勢強(qiáng),自己又與公子從小一起長大,是以力壓眾麗姬,哪個(gè)敢跟她搶這差事?”
晏溪聞言,沒有再作聲。
直到陪著晏池和夢隱吃過午飯,她從院落出來,才來到白隱川的書房。阿吉娜已被白隱川趕走,她送來的吃食也紋絲未動(dòng)。
晏溪與白霜悄聲進(jìn)屋,白霜將她準(zhǔn)備的午飯放在矮幾上擺好,就見白隱川頭也不抬道:“我說了午飯不用了,沒胃口,拿走吧。”
“世子恕罪,妾身不知世子有這樣的吩咐,這便撤走?!标滔Φ?。
白隱川猛一抬頭,見是晏溪和白霜二人,連忙起身迎上來,“正午炎熱,你怎么跑來了?”
“我不來,世子父女二人只怕要餓死在書房中了。”晏溪打趣道,拉著白隱川在矮幾旁就坐。
“夢隱又央著要你做飯?這丫頭太不體貼你!”白隱川笑嗔道。
“人家白大小姐的體貼都用在爹爹身上了?!标滔獙⒖曜舆f給白隱川,埋怨道。
白隱川輕笑一聲,便開始大快朵頤,晏溪見狀,失笑道:“剛不還說沒胃口嗎?你這嘴硬給誰聽?”
“我和女兒一樣,別人做的吃不慣?!卑纂[川拉住晏溪愉悅笑道。
從白隱川書房出來,晏池吩咐白霜道:“一會(huì)兒,請蛇營來的十二師傅去我院中一趟?!?p> 白霜欣喜道:“是,夫人!”她隱約猜到晏溪要出手了。
“十二師傅,別來無恙???”晏溪笑吟吟道。
老十二跪倒在地道:“見過巳蛇大人,啊不,應(yīng)是世子妃了?!?p> 晏溪抬手道:“快起來坐吧?!?p> “多謝世子妃!”老十二坐下來,恭聲問道:“卻不知世子妃喚小的來,是有何吩咐?”
晏溪屈肘靠在榻上,“這十二位麗姬,調(diào)教得如何?可有出色的?”
“回世子妃,十二位麗姬底子好,自然皆是出色,但最是出挑的便是那阿吉娜麗姬了?!?p> 晏溪聞言,垂眸一笑,語氣平淡道:“你是分不清誰是你的主子了?!?p> 老十二聞言,嚇得從座上滑了下來,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只忠于神王您啊!”
大掌事在調(diào)老十二來時(shí),便只告知她晏溪是神王,要她好好為其辦事,此時(shí)一聽晏溪責(zé)問,登時(shí)嚇得魂不附體。
“你收了她多少好處,想扶持她專寵嗎?”晏溪的聲音聽在老十二耳中,便如修羅地獄之音。
“小的知罪,求神王饒命!”老十二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小的明白!”
自第二日起,十二位麗姬便輪流在白隱川書房侍奉筆墨,循規(guī)蹈矩,不差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