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后宮內(nèi)一間寬敞且裝飾華貴的屋子里,一個長發(fā)披肩婀娜的女子正坐在銅鏡前,侍女全都已經(jīng)被她揮退了,看著銅鏡里正在自己身后為自己梳發(fā)的男子,她的眼里充滿了溫柔與慈愛,“壯,你不是在替哥哥監(jiān)國么,怎么有空來看母后?”
嬴壯輕輕的梳攏著手里柔順如瀑的頭發(fā),看著銅鏡里那張自小便映在心里慈愛的面容,自他有記憶起,他便喚眼前的女子做娘,哪怕別人告訴他這不是他的親娘,他的親娘是個胡女,在他剛出生沒多久就去世的胡女。
而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呢?他以前也問過自己母后,可得到的答案是那年母后陪父王出去狩獵剛好遇見路邊一個胡女難產(chǎn),生下他以后就去世了,母后看他可憐懇求父王同意后就把他抱回宮里來養(yǎng),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已經(jīng)把眼前的女人當做了自己的親娘。
他輕輕的幫自己母后將幾絲白發(fā)拔了下來,“剛剛有人來報說秦王哥哥已經(jīng)回來了,他回來我就不用替他監(jiān)國了,所以我就來看娘你了?!?p> “蕩兒回來了?”惠文后一聽便激動得站起來,自從嬴蕩去了洛陽,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有種不詳?shù)念A感,緊接著她又坐了下去,嘴里喃喃道:“謝天謝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贏壯將鳳頭釵輕輕的插進惠文后梳嬴的發(fā)髻之中低聲說道:“娘你不用擔心,我哥他這不是回來了嗎?一會我就帶你去見見他?!?p> 惠文后看著銅鏡里日漸衰老的面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聲音低沉的說道:“壯兒,你說做了大王以后心是不是就會變得越來越硬,當年你父王是,現(xiàn)在你哥也是……”
嬴壯輕輕的走到惠文后身前蹲下身子,仰著頭看向惠文后,柔聲說道:“母后不會的,壯兒會一直陪著你的,我相信哥哥他也是愛母后的,只是哥哥他生病了,不能來探望母后,一會我就帶你去見他?!?p> 惠文后一聽急了,站起來拉起嬴壯的手就準備要走,“什么,蕩兒他生病了?怎么也沒人告訴我一聲,那他現(xiàn)在在哪?快帶我去看他!”
嬴壯苦笑著按下惠文后的手說道:“母后你別急,我哥現(xiàn)在在渭水宮,聽說他的病需要靜養(yǎng),就搬到那邊去了?!?p> 惠文后一聽這話點了點頭就準備往廚房走,“對了,蕩兒喜歡我親手給他做的綠豆糕,我得去給他做一點些拿過去?!?p> 嬴壯聞言眼里閃過一絲嫉妒,不過他還是對著門邊喊道:“小荷,快去幫幫王后!”
“是!”門外傳來一個軟糯的聲音。
……
同樣在咸陽宮的后宮另一處院子里,宣太后羋八子穿著華麗的楚服正坐在床上聽著一個內(nèi)侍傳報,聽完后她眉頭一皺,看著眼前這個跟著自己從楚國來到秦國忠心耿耿的老內(nèi)侍問道:“秦王完好無損的歸來,目前下榻在渭水宮養(yǎng)?。磕銈冋l親眼看到秦王完好無事的?”
老內(nèi)侍斟酌了一下,說道:“老奴也問過了,好多大臣想要去拜見一下秦王全都讓甘丞相和白山將軍攔住了,他們說秦王口諭,養(yǎng)病期間所有人一概不見,讓所有人各司其職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然后還派遣軍隊守衛(wèi)著渭水宮,想要進去的全部攔住?!?p> 宣太后皺著眉頭聽老內(nèi)侍說完,越想越不對勁,然后他對老內(nèi)侍吩咐道:“你去叫一下芾兒,讓他跟我一起去渭水宮探望一下他哥哥,快去!”
老內(nèi)侍點點頭就出去了。
一個半時辰后,渭水宮外,兩輛青銅軺車相隔不到十分鐘先后抵達。
當惠文后被嬴壯扶著下車后看到后面車里下來的宣太后和嬴芾時,她有些驚訝的看著宣太后說道:“妹妹有心了!”
宣太后看到前面的惠文后也是展顏一笑,跑過來挽著惠文后的手笑著說道:“姐姐,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我聽說蕩兒病了就給他做了點湯提過來讓他補補身子?!?p> 惠文后不知道她的心意是真是假,不過人家笑臉過來看望自己兒子,她也不好給她臉色看,只是淡淡的說道:“那就一起進去吧!”
兩人在前面走,后面跟著提著東西的嬴壯和嬴芾,不過相比前兩者的歡聲笑語,后面兩人顯得有些沉默。
不過四人還沒跨進渭水宮的宮的門便讓守衛(wèi)給攔下了,四人向守衛(wèi)展示了自己的身份,好說歹說,守衛(wèi)死活不讓進,只告訴他們道:“沒有指令,不得放行,前進者死!”
嬴壯氣得直往里沖,不過馬上他就停下了,守衛(wèi)的兩支長槍就搭在他胸口,只要他在往前挪動一點點,這槍尖就能刺破他的皮膚進入他的胸膛。
惠文后急忙拉住嬴壯,想著自己兒子在里面生死未卜,自己卻被攔在門外不能進,惠文后氣得急口大罵:“甘茂,白山你們給我出來,攔著我等,你們是要造反不成?”
甘茂和白山此時就在邊上躲著,剛才四人亮明身份的時候守衛(wèi)就報告給他們了,他們也怕出事就在邊上先看看情況,白山苦笑著看向甘茂:“丞相,現(xiàn)在怎么辦,宣太后還好說,這惠文后咱們不好攔呀,畢竟她是秦王的親娘?!?p> 甘茂也苦笑著嘆了口氣,“沒辦法,先出去吧,只能見招拆招了?!?p> 看見白山和甘茂從里面緩緩走來,四人急忙走上前去,惠文后紅著眼看著甘茂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甘丞相,你老實告訴我,我的蕩兒怎么樣了?”
“是呀是呀,甘丞相,你快告訴我們我哥怎么樣了,實在不行,你就讓我們遠遠的瞧一眼,你看我娘她都哭成什么樣了。”嬴壯也在邊上說道。
“是啊甘丞相,你這樣攔著不讓我們見,我們回去心也不會安寧,若是實在不方便的話我們從窗戶里瞧上一眼也行啊,你這樣子,可苦了我姐姐了!”宣太后也幫聲道。
甘茂苦笑著搖搖頭,“兩位太后,不是我不讓你們見,而是王上如今身體有恙,太醫(yī)說王上現(xiàn)在不能受一點風,這樣吧,過兩天王上好一點兒了,我讓人去接你們來見王上,二位太后,你們看這樣可好?!?p> 惠文后聽后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拉著甘茂的衣袖,“我蕩兒是不是傷的特別重,我記得以前他可愛吹風了,我記得他第一次學騎馬的時候,摔得鼻青臉腫,我讓他別學了,他告訴我說他喜歡騎馬,因為騎上馬可以追著風跑……”
“姐姐別哭了,既然甘丞相都這樣說了,我們過兩天再來吧,我相信甘丞相不會說謊,走吧,姐姐,壯兒,扶好你母后,我們走!”接著她又轉(zhuǎn)過身來,把惠文后的食盒和自己的食盒遞給甘茂說道:“這是我和姐姐的心意,甘丞相請你代我們向蕩兒知會一聲,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他!”
甘茂看著手里的兩個食盒,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