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了是脫了身,帶著她那傻兄弟。
兩人牽了馬往山下走,文澤嘴里銜著草葉,問,你怎么上山了?
“采些草藥?!?p> “你祖父的病好些了嗎?”
“有所好轉(zhuǎn),藥鋪里少了一味藥,我來山上碰碰運(yùn)氣?!?p> “那你這運(yùn)氣不錯,碰到我了。”想起自己采野果的事情來,邊走邊四處張望,又問,“藥采到了嗎?”
“還沒?!?p> “那我們此處走走。”
山中蚊蟲眾多,文澤從懷里掏出把折扇來,趕著蚊蟲。
周刃冬瞧那扇面上寫了四個大字,英明神武。
這扇子還是從文立那求來的。前幾日他終于閑了點(diǎn),文澤去書房里找他,正好他在畫扇面,文澤就讓他也送把折扇給自己。
他預(yù)備畫的事寫意山水花鳥蟲魚,文澤覺得美是美,可就俗氣了點(diǎn)。放下了山水的扇面,央求他寫個“英明神武”的大字來。
這要求似乎難為他了,擰著眉拒絕,終于下筆寫了一橫就下不了筆了,把毛筆往筆托上一擱,有話要講的樣子。
文澤要先講自己的道理,“那你想畫什么就畫什么吧,什么潑墨山水,怪石奇松都可以,反正是送給我的東西,也不送管我想要什么?!?p> 自己當(dāng)然知道這話講出去是什么效果,得了這四個大字興高采烈地跑開了。文立的字好看帶著些英氣,她喜歡的緊,整日把扇子帶在身上。
“字好看吧。”文澤把扇子放到他近前,賣弄幾下。
“可以,字如其人,是可結(jié)識一下?!?p> 又是這字如其人,又暗示她那歪七扭八上不得臺面的字跡難以入目嗎,今日心情好懶得計較,“我家大公子寫的。”
“大公子?”
“怎么?知道我這將軍府里的大小姐,不知我們府上的大少爺?”
“初到京城,還未識得幾人?!?p> “切!那初見我未自報家門,你就知我名姓,是居心叵測圖謀不軌嘍?!?p> “確實是有所圖?!?p> “圖什么?”
周刃冬卻是發(fā)現(xiàn)了前面的藥草,從馬背上的布袋里掏出把小藥鋤,彎腰專心挖草藥了。
文澤將馬隨手拴在樹上,“你先忙,我去周邊看看有沒有野果子吃?!?p> “我馬上就好,一起去。一個人在這山里不安全?!?p> “山匪都被我搞定了,還怕什么?!闭f著,旁邊傳來一聲熊吼,呆了一下,“不是吧,說什么來什么,你動作快點(diǎn),我們開溜吧?!?p> “不要驚慌,這山中野熊多食野果昆蟲,聽聲音相距甚遠(yuǎn),不要驚擾它就行。”
一聽熊愛吃野果,登時想把剛才采摘的野果子都扔了,又怕漏了行跡,趕緊藏在懷里。
周刃冬這邊收拾好,兩人上了馬繼續(xù)趕路,幸得他是認(rèn)路的,這么七拐八拐文澤是看暈了,一路上絮絮叨叨,周忍冬也不像初見面那樣不理人,時不時回她幾句。
回了府,小廝見她跟見了鬼似得一溜跑走了。
“哎呀,這個不懂規(guī)矩的家伙。”文澤知道他是趕去通傳家里人了,自己為什么走后門,這個道理他不懂嗎?非要讓自己挨一通罵,雖然早罵晚罵都躲不過,可她想歇歇腳再去領(lǐng)罰。
“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文夫人帶著一眾人浩浩蕩蕩的把人堵在馬廄,上來拎起文澤的耳朵。這兩年文澤個子長得快,高出母親一頭,可也頂不住對方氣勢上壓倒自己。
抱著耳朵呼痛,“我知道錯了,您松手!”
“回回不是這么說,回回不還是趁著你爹出門就偷溜出去。你爹教訓(xùn)你,我就不該攔,讓他把你打個半死長長記性?!?p> “我記性挺好的啊,我可記得我是娘的心中寶,娘啊,您這是對待心中至寶的方式嗎?”
“我是我心中寶,那你看看自己怎么對我的,未出閣的姑娘徹夜不歸,傳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看誰還敢娶你?!?p> “娘親說笑了,送名帖上桿子想娶我的人多了去的,這事不是頗讓您頭疼,在我心中娘親也是女兒的心中寶,煩在您心痛在我心,我這是為您排憂?!?p> 娘倆一通話讓旁邊的下人聽樂了,只文夫人還是黑著一張臉,手上的力道也沒卸。文澤只好眼神示意管家去請文立來當(dāng)和事佬。
文夫人看出端倪來,“又要搬救兵去呢!誰來了也救不了你,惹急了我家法伺候?!?p> 文澤暗道不好,她這娘親和父親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處處都護(hù)著她,可動起怒來爹也壓不住她,自己這次真是太歲頭上動土,惹上大怒。
管家去請大少爺也沒請到,怕是還在學(xué)堂里用功。文澤心中也怒了,妹妹徹夜未歸,他還有心讀書,他不是最愛自己的好兄長了。
說家法就家法。娘親未嫁過來之前,使得一身好鞭法,本來是自保的功夫,現(xiàn)在成了懲戒工具了。鞭子還沒近身,她就干嚎起來,冷不丁的一嗓子嚇壞了她家小丫鬟。
“作戲呢,我還沒打呢!”
“娘啊,我真的知錯了,這次是我出門沒看黃歷,遇到土匪了被關(guān)在牢里餓了一天,您女兒我費(fèi)了千辛萬苦逃出生天,哪知前腳出了泥潭,后腳又入了魔窟,你不心疼我算了,還要打我。”
“編,接著編,你這瞎話越編越像話了哈?!蔽姆蛉诵睦镞€是有幾分信的,只是這怒氣不是說收就收的。
“蒼天在上,女兒我句句屬實!”
文夫人甩了甩鞭子,那長鞭在文澤耳邊發(fā)出破空的一聲脆響。乖乖,這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不是皮開肉綻?不行,表演一定要更真實,更打動人心。
文澤跪著挪到了娘腳邊,“娘,你當(dāng)真不信我嗎?”硬擠出的一滴淚水從眼中滴落,“娘!”又頗為凄厲地叫了一聲。
這淚水倒是看得為娘的心頭一顫,這孩子有一兩年沒落過淚了,肯定是極委屈了,要去抱她,一時心焦也忘了手頭的鞭子還沒收,文澤看娘親神色自知有戲也站起身來去抱她,于是順勢收回的鞭子還是落在文澤身上。
文夫人尷尬地舉著停在文澤身側(cè)的手,聽女兒嚎的撕心裂肺。
“娘這是作甚!”剛趕回來的文立把妹妹護(hù)在身后,目露兇光。
“手滑,你帶她去敷藥吧?!币贿呥€是狠狠地跟躲在后面的女兒說,“長長記性!”
“我疼。”坐在房里的文澤可憐巴巴的說。
文立把藥瓶放在桌上,“我叫丫鬟過來給你敷藥。”盡量不看她那小狗一樣的眼神。
“文立你對不起我!”
“我怎么對不起你?你傷在背上,我們年歲漸長,要有男女之防,我不方便給你敷藥?!?p> “嗯?”頓了一下,“我說的不是這樁事,我是說,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p> “以后不會了。”
“鬼才信呢!”
“真的不會了,今天是夫子留我溫書,我心里是記掛這你的?!?p> “哼!”
“夫人讓我過來替你敷藥?!蔽姆蛉松磉叺拇笱诀叽潸L在房門處敲了一下,說道。
門本就是開著的,文澤讓她進(jìn)來,文立也帶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