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知曉她的心事,凌旭微微笑道:“你爹并非你想的那般刻板,我同他談起日前你曾對我府中的名琴離雪愛不釋手,他說你自小精通琴律,不過后來卻淡了,并希望我能為你指導(dǎo)琴藝?!?p> 聞言,顏卿啞然失笑,想不到一向溫雅如玉的永定侯也能扯出慌來,便忍不住打趣:“我可不信,侯爺又非教習(xí)琴師,我爹怎會找你,再說,我?guī)讜r答應(yīng)你了?”
凌旭不以為忤,望著她完美的容顏,俯身湊近:“怎么,不想和我學(xué)琴?”
被這突兀的靠近暈紅了臉,顏卿一時不知所措。
凌旭笑著站起身,退開幾步:“澤宇雖不才,不敢比擬歷史名家,但此等微末技藝自詡在南朝尚無人出其右,想必這樣的老師對相國大人而言也該是滿意的?!?p> 顏卿垂首含笑,或許爹的安排是對的,不管她能否回到現(xiàn)代,多一門技藝傍身,總是有益無害,況且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不是一直期盼著他能實踐約定嗎?此時心間已悄然爬上了一絲甜蜜,不由地站起,裊裊走至凌旭身前,莞爾一笑:“徒兒拜見師父?!表槃轀?zhǔn)備拜倒,虔誠的模樣好像要行上師禮。
“等等?!绷栊駞s攔住了她:“我只是授琴并非收徒,不用行此大禮?!彼允切χ?,語氣竟顯出一絲認(rèn)真。
顏卿一愣,卻見凌旭牽過她來到琴旁落座,又緩緩繞到身后,執(zhí)起自己一雙素手覆上琴弦:“今日我們先從指法學(xué)起……”他聲音清柔,細(xì)致講來,可他說了什么,顏卿已經(jīng)聽不清了,清晰的只有自己的臉紅和心跳聲……
接下來的時日里,顏卿都會去永定侯府學(xué)琴,有凌旭的悉心教授,加之本身的樂理基礎(chǔ),期月后,顏卿的琴藝已有很大的提升。
看著面前的絕麗少女純熟的奏完一曲鳳求凰,凌旭俊雅的面容綻出滿意的笑:“曲意上雖有些不足,但極有靈性,只要勤加練習(xí),很快便可出師了?!?p> “名師出高徒,師父琴技高超,徒兒受教了?!鳖伹漭笭栆恍ΓS即起身朝他深深拜了一禮。凌旭微笑著走近,忽地將她圈進(jìn)懷中,埋頭靠在她細(xì)嫩的頸間:“讓我歇會兒,就一會兒?!边@些日子雖已習(xí)慣了與他獨處,但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著實讓她一驚,本能地想要推開,卻被他圈地更緊了:“乖,別動?!睖?zé)岬臍庀⑤p拂她的耳畔,她嬌羞側(cè)首,雙頰暈紅:“師父若真累了,可喚人前來侍候,怎可對徒兒這般輕薄?”
聞言,凌旭放開她,無奈嘆道:“一無六禮束脩,二未獻(xiàn)師茶,我倒不知,怎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你師父?”
顏卿微微綻唇,笑得嫣然:“顏卿雖不比侯爺身份尊貴,但也算是相國之女,收我為徒,于侯爺也是不虧的?!?p> 凌旭思索了會兒,點頭應(yīng)道:“恩,說得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心思伶俐,卻不適合做我徒弟……”他停頓半晌,盯著顏卿,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淺笑:“我倒覺得,你更適合做這永定侯府的女主人,你以為如何?”
顏卿渾身一震,看向他如水的眼眸,似漾著點點溫情,令她不禁有些呆住了,一時有些無措,只能勉力笑道:“侯爺莫要說笑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p> 說完,不等他回話,慌亂離去。凌旭立在亭中,望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眼底閃爍的笑意復(fù)雜的叫人難以捉摸。
狹長的街巷上,一輛精致的馬車悠悠駛過,顏卿倚著窗牖心不在焉地看著車外的風(fēng)景。
她在逃避什么呢?是不習(xí)慣面對他,還是未曾做好接受的準(zhǔn)備?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她都能真實感受到凌旭不時表露出的種種柔情和眼中纏綿悱惻的情意,她心中著實有些悸動,只是她仍無法判斷他對自己的感覺究竟是單純的好感還是愛情。
糾結(jié)時,馬車卻停了下來?!俺隽撕问??”她撩起帷裳,問向駕車的侍從。
那人回身應(yīng)道:“小姐,前面出現(xiàn)了很多難民,占了回府的道,是否要繞路?”
顏卿這才注意到,前方路中央有不少流民露天席地而睡,他們衣衫襤褸,滿面污穢。
她不禁疑道:“京都何時多了這么多難民?”
不及回應(yīng),那些人好像發(fā)現(xiàn)了她們,高呼著紛紛向馬車涌來,她揚(yáng)聲驚呼:“快走,繞道回去?!?p> 車夫立馬掉轉(zhuǎn)韁繩,揚(yáng)鞭離去。赤時當(dāng)空,回到相府,小櫻端來備好的涼湯,這丫頭當(dāng)真越發(fā)體貼細(xì)致了。
顏卿淺嘗了小口,贊道:“不錯,味道很特別?!?p> 小櫻吟吟笑道:“這是紫蘇飲,是大小姐不久前剛送來的?!?p> “姐姐來過?怎的她今日沒出府?”顏卿心下疑惑,想來這段日子里蘇沐婉時常朝出暮回,而自己也忙于學(xué)琴,她們姐妹差不多已有些日子未見上了。
“大小姐午時便來了,還小坐了片時,只是沒等到小姐,就回去了?!毙燕洁熘f道。
原來姐姐是特意來找她的,剛好自己也有些事想要問她,于是放下瓷盅吩咐道:“小櫻,你去廚房備些糕點,我給姐姐送去?!?p> “是,小姐?!毙褢?yīng)下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