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叔成了馬車夫
滿嘴污言穢語的漢子又挨了一下，這次遭殃的是他的嘴角。
這一回，漢子總算看清了暗算他的武器是什么。
那是一根又細(xì)又長的鞭子，應(yīng)該是黑色的，剛才漢子看見一抹黑色一閃而過。
漢子捂著烏青的嘴角嚷嚷說：“臭小子，老子這回算是逮到你了。居然敢用一條軟鞭暗算老子，活得不耐煩啦？！”
“大叔，你會趕車嗎？”女孩輕聲輕氣地問漢子。
“臭丫頭，老子會不會趕車關(guān)你屁事，再啰嗦，老子非賞你一頓嘴巴子不可。”漢子惱羞成怒。
“欻”的一聲，這是鞭子在空中揮舞的聲音。
鞭稍的落點(diǎn)不再是無關(guān)痛癢的地方，而是狠狠刮過漢子的脖頸。
“哎呦喂。”漢子叫喚開來，沖著四面八方不停地磕頭，嘴里念叨著，“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這時(shí)候，女孩細(xì)細(xì)的聲音再次傳來：“其實(shí)我也不想讓你趕車，可你把車夫伯伯給嚇跑了，那你就只能頂替他了?！?p> 漢子哪里還敢有異議，忙不迭地點(diǎn)頭說：“會會會，老子，哦不，小人會趕車，會趕車。”
“大叔，那之后的路都要麻煩你來趕車了。”女孩輕輕柔柔地說，“但有一點(diǎn)，你不許再罵臟話了?！?p> “是是是?！睗h子連聲答應(yīng)。
“既然應(yīng)下了，大叔你可要說話算話哦?！迸厝岬刂貜?fù)之前的話，“不然你會倒霉的?！?p> “好的，好的?！睗h子捂著脖子上那道傷口，滿頭大汗地回應(yīng)。
女孩輕聲問漢子：“我們可以出發(fā)了嗎？”
“可以是可以?！睗h子看了看仍舊趴在地上的女子，有些遲疑地問，“這個(gè)賤——呃，她怎么辦？”
“這個(gè)美人姐姐看起來手腳挺利索的，應(yīng)該可以自行回家，不用我們?yōu)樗龖n心的?！迸⑻煺娴鼗貞?yīng)。
“可是——”漢子欲言又止。
“大叔，我有點(diǎn)困了，不想在荒郊野外露宿，我們能不能走了呢？”女孩再次催促漢子啟程。
“能，當(dāng)然能?！睗h子權(quán)衡再三，終究還是惜命，下定了決心，不再管那躺在地上的女子。
漢子輕輕一躍就跳上了轅座，拿起被先前的車夫棄置的馬鞭，牽起韁繩，輕輕一揚(yáng)，喝了一聲：“駕?！?p> 馬兒聽到了指令，有所行動，拖著靜立良久的馬車緩緩向前移動。
等馬車走遠(yuǎn)了，趴在地上那個(gè)一動不動的女子猛地竄起來，跟兔子一樣往相反的方向跑開。
而此時(shí)，被充作車夫的漢子和車廂內(nèi)的女孩相談甚歡。
“大叔，你是強(qiáng)人嗎？”女孩好奇地問。
漢子小心謹(jǐn)慎地回答：“不是?；匦〗?，小人姓李名泉，就是一個(gè)普普通通的家丁而已?！?p> “家?。俊迸⒓?xì)細(xì)軟軟地猜測說，“是那個(gè)美人姐姐的家丁嗎？”
李泉愣了一下，沒想到女孩能一語中的，許久才回應(yīng)說：“回小姐，是的?！?p> “李叔，我能這么叫你嗎？”女孩有些自來熟。
“不可以嗎？”聽李泉沒有回應(yīng)，女孩又問，聲音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可以，當(dāng)然可以?！崩钊軐櫲趔@地說，“小人只是有些不太習(xí)慣?！?p> “沒事，我多叫叫，李叔就習(xí)慣了。”女孩立刻就想出了解決之道。
“得嘞?！崩钊桨谉o故地得了個(gè)大侄女，似乎覺得嘴角都不怎么疼了。
“李叔，我怎么覺得那個(gè)美人姐姐好像很怕你的樣子？”女孩說起了被追逐的女子。
“小姐果然冰雪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李泉恭維了女孩一句。
“李叔，你別叫我小姐了，叫我綿綿吧，我叫綿綿。”女孩說出自己的名字。
“是，綿綿小姐。”李泉應(yīng)聲，仍然有些拘謹(jǐn)。
“李叔，你不是美人姐姐的家丁嗎？她怎么會怕你呢？”綿綿不解地問。
李泉謹(jǐn)慎地回答：“這世上哪有做主子的會害怕奴才的？小人不是懿小姐跟前的家丁?！?p> “難怪美人姐姐那么怕李叔你，原來她不認(rèn)識你啊?！?p> “對，懿小姐不認(rèn)識小的?！崩钊呞s馬車，邊點(diǎn)頭回應(yīng)。
“美人姐姐的名字是懿嗎？哪個(gè)懿??？羽翼的翼嗎？還是回憶的憶？”綿綿的好奇心十分旺盛。
“小姐叫明懿，明亮的明，至于那個(gè)懿字，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寫，只知道很復(fù)雜就是了?！崩钊舱f不清楚。
綿綿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小小聲地說：“哦，那我知道是哪個(gè)懿了，一個(gè)壹，一個(gè)次，一個(gè)心，是美好的意思。”
“好像是那么寫的?！崩钊辉趺创_定。
“那李叔你為什么要追著你家小姐跑??？”綿綿不再糾結(jié)于名字。
李泉猶豫了一會，看得出來，他是心有顧慮，但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說出了答案：“是大夫人吩咐的。”
“李叔，你家的大夫人為什么要讓你追小姐呢？美人姐姐是犯什么錯(cuò)誤了嗎？”
“小姐不是大夫人生的，而是老爺?shù)耐馐宜??！崩钊竦刂赋龃笳械男撩亍?p> 綿綿天真地問：“就因?yàn)槊廊私憬悴皇谴蠓蛉擞H生的，所以大夫人才讓李叔追她嗎？”
“是?！崩钊喡缘鼗卮鹆艘粋€(gè)字。
“可是為什么大夫人要讓李叔追美人姐姐呢？”
“因?yàn)檐残〗悴宦犜??！崩钊＠鈨煽傻鼗卮稹?p> “我知道了。大夫人肯定是為了嚇唬嚇唬美人姐姐，讓她聽話，是這樣嗎？”
李泉打開了話匣子：“大夫人才沒那么好心呢。老爺平日里極其寵愛外室，連帶著喜愛外室所生的明懿小姐，對大夫人和她生的明思小姐都愛答不理。大夫人早就看明懿小姐不順眼，可老爺護(hù)得緊，大夫人一直沒有找著機(jī)會下手，心里指不定惱恨成什么樣呢。這不，前幾天，老爺出遠(yuǎn)門去了，大夫人總算是逮到機(jī)會處置老爺?shù)耐馐液蛙残〗懔恕！?p> “怎么處置？罵幾句出出氣？還是會打幾下給點(diǎn)教訓(xùn)？”綿綿猜測怎么個(gè)處置法。
“綿綿小姐，大夫人才不是那種良善的婦人，她可惡毒了。”李泉鄙夷地說起大夫人的為人。
“怎么惡毒？”綿綿有些好奇。
“大夫人雖然恨不得弄死老爺?shù)耐馐液蛙残〗悖伤荒苊髂繌埬懙貧⒘怂齻儼?。她就想出了一條毒計(jì)?！?p> “為什么呢？李叔你不是說她恨死美人姐姐和她的娘親了嗎？那大夫人怎么不會殺死她們呢？”綿綿疑惑不解。
李泉解釋說：“老爺那么疼愛他的外室和懿小姐，要是知道是大夫人弄死了她們，肯定不會讓大夫人好過的。”
“對，我喜歡的書不見了，我也會傷心好一陣呢?！本d綿“深有所感”，隨即又問，“那大夫人想出了什么毒計(jì)？”
“大夫人讓小人假扮成山賊，綁了懿小姐，然后再把她偷偷地賣掉，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p> “可是李叔你沒賣掉美人姐姐啊？”綿綿大聲說，“我知道了，一定是李叔宅心仁厚，故意放了美人姐姐?！?p> 微涼的夜風(fēng)撫過樹梢，樹葉相互碰撞，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除此之外，只有馬蹄踏在泥地上的嘚嘚聲，李泉沒做出任何回應(yīng)。
“那個(gè)美人姐姐肯定過得很不好?！本d綿細(xì)細(xì)輕輕的聲音響起，似乎還嘆了一口氣。
“綿綿小姐怎么知道？”李泉覺得奇怪。
“她剛才拿了我的簪子。其實(shí)那簪子不值錢的?！本d綿語帶遺憾，為明懿拿了一支不值錢的簪子。
李泉鄙夷地說：“想不到懿小姐手腳這么不干凈，果然是外室養(yǎng)的，沒教養(yǎng)，沒規(guī)矩?！?p>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綿綿似乎在強(qiáng)調(diào)明懿的不容易。
李泉還想再說些難聽的話罵罵明懿，不料后頭傳來了響亮的呼救聲。
深更半夜，林子里了無人跡，這聲音顯得特別清晰。
說曹操曹操到，呼救的人正是跑掉的明懿。
不知怎么的，她又改變主意，跑回來了。
“等等我，救命——”明懿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那聲音無比尖利，瞬間劃破了寂靜的夜色。
“懿小姐怎么會追著咱們跑？”李泉納悶道，“小人方才偷偷回頭看過一眼，她明明跑了呀?！?p> “可能是來還我簪子的?！本d綿猜測，隨即有些為難地說，“可是，那簪子我不想要了?！?p> 李泉狠狠地?fù)]了一下鞭子，馬車前行的速度瞬間快了起來。
綿綿被李泉猝不及防的加速顛了一下，差點(diǎn)沒撞到腦袋，悶聲悶氣地問：“李叔，你趕車趕得這么快做什么？”
李泉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邊揮鞭子邊囑咐綿綿：“綿綿小姐，您可千萬坐好咯?！?p> “怎么了嗎？”綿綿甕聲甕氣地問，“李叔，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小人聽見后頭好像有馬蹄聲。”李泉聽著后頭越來越近的聲音，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會不會是美人姐姐的爹爹來找她了？”綿綿的想法很天真，說完又自言自語地問，“可她為什么要喊救命呢？”
“老爺還沒回來，根本不可能出來找懿小姐?！崩钊獞n心忡忡地說，“我聽說這附近有強(qiáng)人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