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片幽情冷處濃
“懿兒已然將公子此行的目的告知民婦?!变舴蛉诉呎f邊打量著季郁榮的臉色,見他一直冷冷淡淡的,遲疑片刻,開始講述了心中擬定好的說辭,“說來慚愧,白小姐臨終之前將公主殿下托付于我,勒令民婦一生一世不許將公主殿下的身份公之于眾。如今公主殿下的身份被公子發(fā)現(xiàn),民婦有負(fù)小姐所托,實(shí)在罪該萬死,愧對九泉之下的小姐?!?p> 季郁榮仍舊沒有說話,仿若只想當(dāng)個(gè)傾聽者。
見狀,明懿和漪夫人忐忑不安地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不過,民婦想著其實(shí)小姐心中還是顧念陛下的,不然也不會將她與陛下的信物留了這么些年,香消玉殞之際又親手將玉佩交給民婦,勒令民婦一定要為公主殿下隨身佩戴?!变舴蛉颂崞鹩衽逡皇?,篤定白夫人對皇帝情深不悔。
“公主殿下的生辰八字。”季郁榮終于開口,語氣淡漠。
“自然是有的,此等機(jī)密要事,民婦素來隨身攜帶。公子,請稍候?!变舴蛉苏f著,便從隨身荷包中取出一張紅紙。
季郁榮接過紅紙,放入手下護(hù)衛(wèi)遞出的錦盒中,對明懿說:“公主殿下,何時(shí)啟程?”
明懿被季郁榮問懵了,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什么都不問,就要了她的生辰八字,而且似乎即刻便準(zhǔn)備帶她離開。
“民婦知曉公主殿下是龍子鳳孫,自然是要跟公子回宮,但能否請公子寬限幾日?懿兒,公主殿下這一回宮,民婦與殿下恐怕再無相見之期,可否讓公主殿下在府中盤桓數(shù)日,也算了了民婦與公主殿下的母女情分?”漪夫人請求道。
“本公主舍不得娘親,要與娘親多住幾日?!泵鬈惨查_口道。
“陛下有令,找到公主殿下,立刻回宮,不得耽擱?!奔居魳s斷然拒絕,并提醒道,“公主日后須得改稱呼了?!?p> 漪夫人沒想到季郁榮這般不近人情,覺得既惱恨又尷尬。
“你——”明懿覺得自己即將一步登天,膽氣也壯了些,見季郁榮仍然是那副油鹽不進(jìn)的冷淡模樣,正想斥責(zé)一番。
還是漪夫人圓滑,拉了一下明懿,示意她稍安勿躁。
季郁榮仿若沒感受到明懿的怒氣,悠悠然地坐著,閑適地品茶。
“這位公子,請暫且盤桓一夜,民婦也好為公主殿下收拾行裝。”漪夫人給出了一個(gè)還算正當(dāng)?shù)睦碛伞?p> “可。”季郁榮思索片刻,同意漪夫人這個(gè)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殿下,微臣明日一早來接您上路?!?p> 說罷,不等明懿做出什么表示,季郁榮便轉(zhuǎn)身離去。
“娘,他肯定又去找那個(gè)賤人去了?!泵鬈埠藓薜氐芍居魳s決然而去的背影,一雙眼睛滿是怨念。
“什么賤人?”漪夫人敏銳地察覺出這其中有她所不知道的隱情。
“就是前天私吞了我們家的銀兩,還陷害我名聲的那個(gè)臭丫頭。”明懿指的是綿綿。
漪夫人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不簡單:“這位公子跟那刁鉆的丫頭也認(rèn)識嗎?”
“那天晚上,恩公救我時(shí),那個(gè)臭丫頭正好也在。之后她便一直借故纏著恩公?!泵鬈不煜欠堑谋臼碌故遣毁?。
“這么說來,那丫頭不僅心機(jī)深沉,還死皮賴臉,胡攪蠻纏,是嗎?”漪夫人臉色沉重,“看來她不好對付啊?!?p> 聞言,明懿冷冷一笑,得意地說:“娘親不必?fù)?dān)心,那個(gè)臭丫頭被女兒用花瓶砸傷,如今生死不明,想必活不久了?!?p> “怎么回事?”漪夫人沒想到明懿在她不知情時(shí)已把威脅給清除掉了。
明懿將客店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漪夫人說了,并詳細(xì)描述了她將綿綿砸傷時(shí)的情狀,臉上表露出酣暢淋漓的快意。
“好!懿兒,你真是母親的乖女兒,聰慧!這一招先下手為強(qiáng)用得極妙,快刀斬亂麻,果決!”漪夫人為明懿的所作所為豎起了大拇指,“這么說來,那位公子并不知曉那丫頭的下落,更無從得知她已被你打成重傷,是這樣嗎?”
“恩公至今都不知那丫頭命不久矣,等會兒見不到她,定然以為她不辭而別,就會心灰意冷?!泵鬈泊蛑∷惚P,“到了那時(shí),我便可以在他身邊寬慰一二,久而久之,恩公定然會將那丫頭忘得一干二凈,只會記得我對他的好?!?p> 漪夫人大為贊成:“對,這個(gè)方法好,趁虛而入。懿兒,那位公子不過是被那丫頭偽裝出的純良外表給騙了,經(jīng)此一事,定會認(rèn)清她的真面目。感情的事往往講求緣分和時(shí)機(jī),眼下就是你的大好機(jī)會,你可要好好把握?!?p> “女兒知道,定不負(fù)娘親所望。從今以后,女兒定要將他緊緊地攥在手里,絕不會讓他逃走?!泵鬈惨靶牟?。
此時(shí)的季郁榮果然如明懿所料,急急忙忙地來到周府找綿綿。
剛進(jìn)門就遇見了正準(zhǔn)備出門的周游非。
“季兄,別來無恙啊?!敝苌贍斚却蛘泻?,“你光臨府上,有何貴干?”
季郁榮開門見山:“季某是來找綿綿的?!?p> “那丫頭走了,聽府上的下人說她是悄悄走的,跟誰都沒打招呼。”周少爺憤憤不平地抱怨起綿綿的不辭而別,“你說這丫頭,走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害得我娘傷心了許久,硬說是自個(gè)兒沒有招待好她。這個(gè)小沒良心的?!?p> 聽了這話,季郁榮徹底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去辦了趟緊急的差事,就錯(cuò)失了綿綿。
“季兄,你說小綿綿是不是挺不仗義的?!敝苌贍斦f著說著,又感慨道,“說好了給我馴狗的,急慌慌地就走了。”
季郁榮似有所感:“是啊,我都還沒來得及跟她告別呢?!?p> 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
未說出路的話,未完成的道別,這些都將深埋心底,而此時(shí)的周游非和季郁榮滿臉盡是離愁別緒。
為著同一個(gè)人,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的綿綿。
此時(shí),車內(nèi)的綿綿正酣然入夢,而車外的趙甲卻愁悶不已,不知該如何面對公子。
馬車正行間,前頭一對人馬明晃晃地?cái)r在路中央,擋住了去路,唬得趙甲惶急將車停下。
那些擋道的人也不說話,保持著一臉漠然的姿態(tài),就那么直愣愣地看著趙甲,頗有挑釁的意味。
見他們?nèi)硕鄤荼?,趙甲緊緊抓住馬鞭,都做好了惡戰(zhàn)的準(zhǔn)備,卻見楚桀緩緩從后方走上前來。
趙甲見狀,慌忙跳下轅座,跪在楚桀跟前:“小人叩見公子?!?p> “人呢?”楚桀問的事趙甲,眼睛卻看向馬車。
“小姐就在車內(nèi)。請公子稍候片刻,容小人將小姐喚醒?!壁w甲急忙回應(yīng)。
“不必,我親自去?!背钜徊揭徊降刈呦蝰R車。
看似步伐穩(wěn)健,掀開車簾時(shí)顫抖的手卻泄露了楚桀此刻無比激動的心緒。
只一眼,還沒看清人究竟長什么模樣,楚桀便看見了綿綿頭上醒目的棉布。
“怎么回事?”輕手輕腳地放下車簾,轉(zhuǎn)過身來,沉聲質(zhì)問趙甲。
“小人辦事不利,還請公子責(zé)罰。”趙甲撲通一聲便跪下了,端端正正地趴伏于地,言辭懇切地請罪。
仔細(xì)看的話,不難發(fā)現(xiàn),此時(shí)的趙甲渾身瑟瑟發(fā)抖,似乎面對著吃人猛獸一般。
楚桀上前一步,一字一頓地重復(fù)方才的問題:“怎么回事?”
趙甲將路上發(fā)生的意外情況一字不落地回稟楚桀,不敢錯(cuò)漏一絲一毫的細(xì)節(jié)。
“我讓你把人帶回來,完好無缺的?!背铌帎艕诺貜?qiáng)調(diào)完整的重要性,顯然對于綿綿的受傷極為震怒。
聽著自家主子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森寒殺意,趙甲忍不住打了一個(gè)哆嗦,不敢申辯,只顧請罪:“小人知錯(cuò)?!?p> “罪在不赦?!背钫l(fā)布對于趙甲的懲戒,卻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停了下來,閉嘴不言。
就在此時(shí),車廂內(nèi)傳來了動靜,綿綿似乎醒了。
察覺到馬車不動了,綿綿迷迷糊糊地問:“趙叔,怎么不走了?我們到了嗎?”
正在等待楚桀裁決的趙甲不敢應(yīng)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綿綿沒聽見回應(yīng),自顧自地掀開簾子,探出了睡眼朦朧的小腦袋。
看見背對著自己的楚桀和跪在地上的趙甲,綿綿很是困惑,輕聲細(xì)語地問:“你是誰?趙叔你為什么要跟他下跪?”
趙甲小心翼翼地抬頭,偷覷著楚桀的臉色,見他正對自己使眼色,連忙回應(yīng)稱:“小姐,這便是我與你提起的公子。”
“原來你就是那位愛生氣的公子啊?!本d綿想起趙甲之前跟她說的話。
聽了綿綿的話,趙甲心里咯噔一聲,暗道:看來今日是不可能痛痛快快地死了。
“這位公子,趙叔這是惹你生氣了嗎?”綿綿揣測趙甲跪著的原因。
楚桀僵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叔是個(gè)好人,他帶我看病,還陪我聊天,你就別生他的氣了,好不好?”綿綿輕輕柔柔地問趙甲求情。
趙甲一聽綿綿在為自己說話,臉色無比難看,他知道公子一向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決定。
燕北遠(yuǎn)江南
李泉、純純(小小聲):請求出場。 燕燕(撇撇嘴):暫時(shí)沒你們的戲份。 楚桀(理直氣壯):戲份還是少了些。 燕燕(狗腿狀):加,馬上加,立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