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淋浴室的燈忽然熄滅，一只粗壯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馬小短的脖子，用力往里面一拉，隨即松手。
“嘭！”
馬小短前撲倒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蘇陽抬手掀簾子，入手確是一團松軟，倆人都默契的沒有出聲。再伸手，這次是簾子，來到更衣室，順手摸了一把凳子，卻發(fā)現(xiàn)凳子上的衣物不翼而飛。
“啪！”
蘇陽按開了更衣室的開關(guān)，扭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凳子上沒有衣服，來不及多想，閃身而出。
“別跑！”馬小短嘴角溢血，張嘴吐出一顆門牙，咬牙切齒的吼道：“我已經(jīng)看清你了！”
米老鼠看了看地上趴著的馬小短，撇了撇嘴，彎腰拾起掉地上的個人物品，衣服也一并藏好，隨即沖馬小短道：“我要走了，關(guān)燈了?。 ?p> 馬小短已經(jīng)對黑暗生出陰影，一聽要關(guān)燈，連忙忍痛從地上爬起來。
米老鼠走出浴室，馬小短緊跟著出來，抬手摸著鼻血，抬起另一只手攔住米老鼠去路，氣憤說道：“誰打的我？不說別想走！”
“我怎么知道？”米老鼠繞了一下，繼續(xù)往前走，解釋道：“里面哪有人？”
“扯淡，你瞅瞅我脖子上的印兒，分明是有人把我拉進去的。”馬小短跟在米老鼠身后，伸長了脖子，露出烏青的手指印兒。
米老鼠扭過頭，盯著馬小短身后方向，忽然瞪大了眼睛。
“啪！”
更衣室的燈滅了，那里一片漆黑。
馬小短連忙向后扭頭，身體明顯哆嗦了一下。
浴室外面的鐵門慢慢關(guān)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最終合上。
“鬼呀！”米老鼠怪叫一聲，驚慌失措的朝宿舍樓跑去。
馬小短臉色大變，撒腿就跑，他雖然腿短，爆發(fā)力確是驚人，竟然反超大長腿的米老鼠。
蘇陽手里拿著被馬小短踩扁了的硫磺皂，透過門縫往外瞅，看到馬小短跑遠，這才悄悄走出來，關(guān)上門。他剛才沒走遠，趁著兩人離開的功夫，專門返回取衣服，被米老鼠看到了，干脆配合他演了一出戲。
職工宿舍和大門不在一條路上，所以，蘇陽回去也不擔(dān)心被馬小短撞見，十分鐘后，回到門衛(wèi)室。
床有些窄，父親是橫著躺的，腳邊墊了一只凳子，旁邊讓的有空位。父親睜開眼，看到蘇陽光著膀子，也沒詢問，就當(dāng)他是熱的。
“我睡地上就行?！碧K陽拿起桌上的一疊報紙，鋪在地上，順手關(guān)燈。
父親固執(zhí)的起來，抽出涼席給了蘇陽，倆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入睡。
早上六點鐘，父親起來，蘇陽也跟著起來，去了門衛(wèi)室后面的洗手臺洗漱，隨后拿著父親的飯卡，飯缸子去了食堂。
排隊到窗口前面，盆里只有一份青菜拌粉條，飯菜看起來一般，沒多少油水，量卻很足。蘇陽要了兩個人的分量，大約一升半的飯缸子直接裝滿，又拿了六個饅頭。他本來想要十個，結(jié)果廚子只給六個，看到旁邊有一盆腌制的羊角青椒，又舀了兩大勺，然后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來到門衛(wèi)室，這個時候廠里正在進人，除了開車來的領(lǐng)導(dǎo)，剩下的員工一律刷卡才能進來，父親這會兒正忙，站在門口監(jiān)督。
蘇陽沖父親打了聲招呼，然后蹲在門衛(wèi)室吃飯，六個饅頭吃了五個，飯菜也下去了大半。父親站在門口，沖蘇陽道：“你都吃完吧，不用管我，待會兒我再去打一份?！?p> 蘇陽點點頭，幾口解決了饅頭和飯菜，然后出門，去門衛(wèi)室后面洗飯缸子。
早上八點鐘，父親走到對面的門衛(wèi)室打聲招呼，然后帶著蘇陽去了綜合樓。
路上，蘇陽給中衛(wèi)打了電話，讓他先去網(wǎng)吧找蔡小文借車，然后再去一趟建材市場，買一些防水材料回來。本來這種活該蘇陽來做，但他現(xiàn)在回不去，只能拜托中衛(wèi)，趁著早上涼快去一趟。
“爸，要不你先吃早飯？”蘇陽說道。
“沒事兒，一會兒就辦完了。”父親回頭看了蘇陽一眼，繼續(xù)說道：“我剛才已經(jīng)見過副廠長了，還和他打了招呼，現(xiàn)在直接領(lǐng)你去報到。”
五分鐘后，兩人來到辦公樓的二樓，父親并沒有直接帶著蘇陽去人事部，而是又去見了一遍副廠長。對方五十多歲，身高不到一米七，輕微禿頭，笑容和藹。
“坐吧！”副廠長離開辦工桌，走到對面的沙發(fā)前坐下，掏出煙盒，一人給了一支。
“我聽你爸說，你一直在部隊，怎么回來了？”副廠長微笑著問道。
“退役了！”蘇陽輕聲說道。
副廠長點點頭，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樣吧，老蘇，你先領(lǐng)著他去人事部報個到，他不是今天還有事兒嘛，等他來了，我再具體給他安排工作?！?p> “謝了，老李?！备赣H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
“應(yīng)該的，咱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副廠長跟著站起身，鼓勵的拍了拍蘇陽肩膀，道：“我這個人不看過去，也不看學(xué)歷，只要你有能力，我就敢提拔你?！?p> “我會的?！碧K陽點點頭。
從副廠長辦公室出來，接著去了人事部報到。人事部也在二樓，位于走廊轉(zhuǎn)角處，里面只有兩個小姑娘坐班。
父親先進去，說明來意，隨后招呼蘇陽進去。
“坐吧。”長發(fā)姑娘指了一下小會議桌，拿了一張入職申請表走過來，逐一指點蘇陽填寫。
短發(fā)姑娘走向飲水機，拿了一次性杯子，給父子二人各倒了一杯熱水，隨后也坐在蘇陽身側(cè)指點。
嘰嘰喳喳了半個小時，各種問東問西，終于辦完了入職手續(xù)。蘇陽接下來還有事，就沒去車間，從人事部出來，自食堂門口和父親分別，然后一路小跑，出了大門，直接去了路對面的公交站牌。
過了一會兒，公交車來了，上車買票，找了位置坐下，然后就接到中衛(wèi)打來的電話。
“防水材料太貴了，還不如買幾袋水泥回來，然后我們自己弄?！?p> “行，你看著辦吧，我已經(jīng)坐上車了?！碧K陽回道。
“那好吧?！敝行l(wèi)麻溜的掛了電話。
上午十點左右，蘇陽回到家，中衛(wèi)已經(jīng)在院里拌上了。鐵鍬和工具都放在正屋，中衛(wèi)沒有鑰匙，直接下手攪拌的。
“哪里買的沙子？”蘇陽開了門，拿了工具出來，好奇的問道。
中衛(wèi)走過去洗手，興奮的道：“回來的路上有一家正在蓋房子，我問了一下價格，人家同意了，給的是篩好的細沙，并且負責(zé)裝上車?！?p> 蘇陽拿著鐵鍬攪拌了幾下，低頭認真觀察了一下水泥，隨即說道：“中衛(wèi)呀，你水泥拌多了吧？”
“不會的?！敝行l(wèi)自信的笑道：“水泥和沙子的比例，我是嚴(yán)格按照一比三弄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好像弄多了?！碧K陽用手比劃了一下。
中衛(wèi)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好像是啊，那怎么辦？”
蘇陽想了一下，說道：“先補房頂，多余的給你屋打地坪?！?p> 中衛(wèi)欣然同意，干勁兒十足。
蘇陽搬了梯子去了樓上，然后中衛(wèi)上了房頂，先拿掃帚打掃了一遍，隨后招呼蘇陽往樓上提水泥。
倆人分工明確，修補房頂僅用了半個小時，待中衛(wèi)下來，蘇陽又上去看了一遍，隨即沖中衛(wèi)道：“要不抹厚點吧，免得以后再漏雨?！?p> 中衛(wèi)兩手背后，自信的道：“房頂沒必要補太厚，多了那叫浪費，再說，我剛才已經(jīng)涂抹的很完美了，前面高，后面低，一旦下雨，雨水就會直接從后面流走?！?p> “那好吧?！碧K陽也覺得中衛(wèi)說的很有道理，點點頭，掏出煙，遞給他一支，說道：“先歇會兒吧，等會兒再打地坪?！?p> 坐地上歇了有十分鐘，倆人繼續(xù)開工。臨近中午十二點，二樓三間房屋，全部打了一遍地坪，中衛(wèi)暫時搬到樓下，和蘇陽住一塊兒。
還剩下半桶水泥，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兩人把院里已經(jīng)廢棄的石桌清理了一遍，搬出來擺上，石桌四周的地面刷了一遍地坪，直至水泥用光。
“她在屋里?！敝行l(wèi)指了指東廂，小聲說道。
“你早上沒和她講嗎？”蘇陽問道。
中衛(wèi)擺擺手，咧嘴笑道：“我和她不熟，不好意思開口?！?p> “好吧?！碧K陽點了一下頭，站在東廂門口，硬著頭皮叫醒了白鷺。
“熱死了，有啥事你說吧，我聽著呢。”白鷺的語氣充滿了敷衍。
“我要說的是下午裝空調(diào)的事兒?！碧K陽認真的調(diào)侃道。
東廂頓時沒了動靜，十秒鐘后，窗簾掀開，露出一顆披頭散發(fā)，活像女鬼的白鷺。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白鷺的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卻睜的大大的，緊盯著蘇陽。
“我有個兄弟，他的一個女性朋友懷孕了，要打胎，你能不能給安排一下？”蘇陽笑了笑，答非所問。
“先說裝空調(diào)的事兒？”白鷺擰著眉毛，打著哈欠問道：“這事兒確定嗎？”
蘇陽認真觀察了白鷺一眼，無奈的點頭道“確定！”
“我這邊也確定?！卑樌洗昂煟^續(xù)說道：“下午五點喊我，別忘了?！?p> “好的！你中午吃點啥？我給你買過來。”蘇陽客氣的問道。
“水餃吧，豬肉大蔥餡的，等裝空調(diào)的來了，一起送給我?！卑樸紤械幕貞?yīng)道。
“沒問題。”
中衛(wèi)洗刷著工具，頓時停下來，沖蘇陽笑道：“要不，你給正屋也裝一臺空調(diào)？”
蘇陽直接將兜里所有錢掏出來，說道：“我就這么多錢，根本不夠裝一臺空調(diào)，要不然你先墊上？回頭我再給你?！?p> “我也沒錢?！敝行l(wèi)繼續(xù)刷著工具，提醒道：“開啥玩笑呢，前面鄰居剛給你幾千塊呢，裝三個空調(diào)也夠了?！?p>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碧K陽點了根煙，思考了一下，笑道：“裝三個空調(diào)太浪費，要不然這樣，正屋裝一個大的，你以后就住正屋，我不收你租金，就當(dāng)幫我看家?！?p> 中衛(wèi)笑呵呵的道：“只要裝空調(diào)，啥事兒都好說?！?p> 工具洗刷完畢，就在院里晾著，蘇陽推著三輪車，兩人去了新開的一家餃子館吃中午飯。
到了店里之后，蘇陽掏出手機，找出蔡小文的號碼撥了出去，接通之后，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老蔡呀，我?guī)湍銌栠^了，人家也同意了，不過專家要到傍晚才有時間，還指明了要紅包，你懂的?！?p> “咱不差錢?！辈绦∥呢敶髿獯值牡溃骸耙嗌馘X你先幫我墊上，回頭我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