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一小出鳳凰，這是鳳皇縣人最愛說的一句話。鳳皇縣是北方一座偏遠的縣城，地方不大，風土人情別具一格，經(jīng)濟不發(fā)達，人們卻都有自己的生財之道，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鳳皇縣最大的特色是本地人極其重視教育，越是基礎教育越是重視，在這個縣里地位最高的不是縣長縣高官，更不是成功商人和土豪，而是教師尤其是小學教師，其中鳳皇縣第一小學的教師更是是鶴立雞群，無論出現(xiàn)在哪兒，永遠都是眾星捧月之象，溢美之詞不絕于耳。對于孩子來說進入鳳皇小學就是贏在起跑線，對于家長來說把孩子送進鳳皇一小更是這個家庭雄厚實力的體現(xiàn)，對于眾多老師來說，能到鳳皇小學教書是無尚的榮譽和上等生活的開始。風口浪尖上的鳳皇一小成為小小縣城人們的希望，20多年永遠排在全縣40多所小學第一名，引領者全縣的教育。直至今天鳳皇一小也一直像鳳凰一樣頭戴光環(huán)的坐落在縣鳳皇鎮(zhèn)的中心位置。
李欣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調到了鳳皇一小，拿到調轉函的那天她所在的向陽鄉(xiāng)小學的老師無不投來羨慕的眼光，其中也包含不少嫉妒眼光，李欣都懂。他們當中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想調到一小都沒有成功，而自己僅僅工作一年就調走了。李欣調到一小的消息同樣在親戚和鄰居中爆炸了，他們有的變得更熱情了，有的變得不說話了，辦理交接的工程中，接手她工作的老師的幾句祝福充滿了酸味兒了。在所有人舉止異常的時候，李欣卻表現(xiàn)的異常冷靜，其實她也興奮過，就在得知自己調走消息的瞬間，但是很短暫，后來她媽媽興奮的遠遠超過她，身邊人的異常更是她沒有意料的到。李欣反而冷卻下來，一開始是不想招恨，壓制自己的喜悅，后來就變得真的很平淡告訴媽媽就是一個調動，不用太高調。李媽媽也在興奮過后看出來了周圍人的過度反應，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太過炫耀。李欣周五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后簡單和鄉(xiāng)下學的老師做了道別，老校長的一番話李欣聽出了肺腑之言：“一小不同于咱們鄉(xiāng)小學，咱們這的學生、家長、環(huán)境相對單純，到了縣里很多時候要懂得人情世故，更要懂得明哲保身?！崩钚缆牭糜行└袆?，深深的給老校長鞠了一躬就走了。周末時李欣和媽媽請了自己的姑姑、姑父及姐姐吃飯算是答謝身為教育副局長的姑父。飯桌上，李欣媽媽頻頻舉杯表示感謝，姑姑表示一家人沒必要這么客氣，姑父每次舉起酒杯蜻蜓點水的碰著白酒，像喝茶。李欣媽媽在桌下踢了李欣一下，示意她敬酒。李欣畢業(yè)后到鄉(xiāng)小學吃過兩回飯，但是很簡單，老師之間沒有過多的客套。李欣以前也和姑姑一家吃過飯，從小還和姐姐睡過一張床，姑姑還給她洗過澡，在她的記憶中姑父一直都很忙，她去姑姑家十次，姑父九次不在家。但是現(xiàn)在李欣實在沒辦法將現(xiàn)在的姑姑和姐姐和以前親密的親人聯(lián)系起來，但是對于相對陌生的姑父，李欣反而感到自然一些，李欣掩飾著自己的別扭舉起酒杯，這是身為語文老師的李欣第一次詞窮，就尷尬的說了句謝謝，然后一飲而盡，恨不得自己醉倒在地下。姑父很自然的古板有親切的訓話：“你姑姑一直夸你上進，給家里人長臉，你們張校長也一直說你工作認真，在加上你是這批老師中學歷最高的，調你回來是早晚的事，我就是順水人情?！崩钚烙X得姑父的話又謙虛又別扭，李媽媽見李欣沒有反應趕緊把話接過去，“那可不是，多少老師等著盼著也沒有這么一個機會，多虧李欣有你這個姑父，這才一年就調到一小了，他們這批大學生重點大學畢業(yè)的不少，但是像欣欣這么幸運的可沒有。”說著話，李媽媽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姑姑立即閃電似的握住李媽媽的手，“小英啊，這可不行，自家人，這要是讓我過世的弟弟知道不得羞死我?！惫霉镁芙^的很堅定，李欣覺得姑姑還是那個給她洗內衣的姑姑，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姑父，覺得姑父有一瞬間審視了兩個人爭執(zhí)的手，又迅速的移開了。李欣對錢不是那么敏感，她看著媽媽手里的信封覺得不薄，但是猜不出來多少錢。其實這一幕，李欣并不是十分陌生，依稀記得小時候，爸爸還沒下崗前，是國有企業(yè)的經(jīng)理，每到過年過節(jié)，就會出現(xiàn)這一切，只不過角色是反的，最終結果也不能拒絕，那時的李欣只是一個不專心的看客，大人在旁邊推搡，她在一旁玩玩具，偶爾聽進取兩句恭維的話。
“這個錢今天必須手下?！薄澳遣豢赡埽阍龠@樣我們飯也不吃了，我再怎么著不能收你的錢?！惫酶附K于說話了，“英子你真的見外了，李欣好好干工作給我長臉就行，現(xiàn)在編制還在鄉(xiāng)小，一年內才能正式轉正?！惫酶噶诉纫豢诰?這句話不說倒好，說完李媽媽更是怕錢送不出去，姑姑夾了一眼姑父，“咱家欣欣肯定工作能干好這還用說嗎.“姑父沒有說話.姑姑轉生對李媽媽說:“英子，你放心，欣欣的編制沒問題，只要有我就有編制.“直到吃完飯，李媽媽錢也沒有送出去，走的時候李媽媽和姑姑都有點多了，以姑父的酒量就像喝了點帶酒精飲料，李欣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當天的飯局，只是覺得最好不要有下次.
李欣報道的第一天，李媽媽很早就起床做早飯，把李欣的衣服準備好，今天的衣服是經(jīng)過母女倆頭一天在商場精心挑選的.李欣長相算不上十分驚艷，但是絕對吸引人，小時候家里親戚都說李欣會長，挑了父母的優(yōu)點，皮膚白皙，眉清目秀，氣質很出眾.所以在挑衣服時，李欣和媽媽有意避開艷麗的顏色，不要太修身，不要體現(xiàn)身材，但是要干凈清新，最終選定了一件淡淡豆綠真絲襯衫，一條質地柔軟的牛仔褲.李欣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李媽媽在她身后.看著鏡子中的李欣，“我的女兒就是生的好，長得也好，學習也好.“李欣沒有接話，但是不得不承認媽媽的眼光，這一身穿上確實顯氣質，柔美中帶著干練，又不會干練的有攻擊性.李欣吃著早飯，李媽媽坐在她身邊嘴就沒停過”你爸爸要是看見今天的你，肯定會高興.””媽媽，咱能不說了嗎?”李欣有點不耐煩，她知道不阻止她，媽媽可能又會說說出陳年往事比如當初她生出女兒時，別人看不起他，今天我女兒比誰家兒子都強.這番話李欣在每次考試后都會聽到，她不想聽了，她覺得其實媽媽比誰都在乎自己是女孩而不是兒子，所以才會起名李欣，略帶男性化的名字.當時李媽媽從來沒有因為李欣是女兒而虧待過他，反而因為旁人的嘲諷對她更好，穿的好看，吃的營養(yǎng)，嚴格要求學習，尤其是李欣大一時，父親去世后，李媽媽從經(jīng)理夫人降為平民后，李媽媽對李欣的要求變得更高了，每學期都要拿到獎學金，不許穿有褶皺的衣服出門，說活不能太大聲，不要張嘴笑.李欣明白媽媽對她的要求就是這個家的顏面----即便沒有男人，也過的風生水起.李欣盡量滿足媽媽的要求，不僅僅是為了面子，更是為了少聽一些嘮叨.
李欣臨出門前，媽媽還囑咐幾句”我明白你姑父的話，你要這爭氣，咱們編制還沒落實，啥事積極點，但是也不要太露鋒芒.““恩.“
李欣并不是鳳皇一小畢業(yè)的，其實他們家在當時是有實力把她送到鳳凰一小的，但是李爸爸堅持下李欣去了家對面的鴻飛小學.鳳凰鎮(zhèn)內共四所小學，鴻飛小學僅次于鳳皇一小，只是沒有很多的權貴后代李，李媽媽就沒有反對.
李欣第一次踏進鳳皇一小的校園，覺得似乎看門的保安都有神秘力量的加持，還想起了小時候和讀鳳皇小學的好朋友比誰的成績好，比哪個學校漂亮，內心還因為爸爸的選擇感到自卑.李欣無數(shù)次站在欄桿外看著校園和出超的學生，今天終于能光明正大的踩在這片土地上.小時候向往的校園似乎也沒有那么大了，李欣手里握著調轉函，來到四樓的校長辦公室，這所教學樓在李欣小的時候就有了，來加蓋了兩層了，就有了現(xiàn)在的六層教學樓，經(jīng)過走廊時，能明顯看出墻壁不久之前經(jīng)過粉刷，歷史的痕跡都隱藏在白漆下面，可以掩蓋卻永遠不能消除.李欣一路走來，經(jīng)過很多正在上課的教室，不時的偷瞄著，確實有和鄉(xiāng)小很不一樣的體會，說是氣派感覺有點太俗，這總感覺在她站在校長室外時達到頂峰，之后又逐漸衰落.“你好，劉校長，我是今天來報答的李欣李老師.“校長勢很大，劉校長的桌子在最里邊墻角靠窗的位置，李欣還是成功掩飾住自己的慌張優(yōu)雅的打了招呼.”恩，坐下說話.”李欣坐在校長辦公桌前，兩個人隔著一張大大的辦公桌，就像隔著一個太平洋，李欣覺得這張桌子可以有鄉(xiāng)小張校長的兩倍大，可能還不止，有點浪費啊.“我姓劉，上周教育局就給我打電話了，介紹了你的情況.“劉校長說話不緊不慢，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沒有語氣的波動，李欣想起之前周圍人對她調動的反映，在看看前的淡定，不禁佩服起劉校長，果然是大校風范.“你姑父咋樣?“李欣完全沒有想到第一個問題是這樣的，她在家聯(lián)系了很多遍自我介紹，打算重點介紹自己學歷和好好教學的表態(tài)，最后對方問的是姑父.“挺好，”李欣憋出這么兩個字，說完看相劉校長，對方似乎在期待李欣再說點什么，但是李欣確實沒話了.劉校長眼神把眼神移到窗外，干咳了兩聲“我們這和鄉(xiāng)里的小學不同，不能遲到早退，教學要認真，班級成績永遠追求更高.“李欣點點頭，劉校長微微一笑，“這學期還剩一個多月，你先跟著別的老師聽聽課，下學期再安排具體工作.“之后劉校長安排一年級的年組長高慶瑩老師帶著李欣熟悉一下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