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疼樹林忙活了半天，下班后我買好飯菜，打包去新房。掛上窗簾就有家的味道了。我倆一起吃著簡單的飯菜，感受著有家的幸福。吃完飯研究了一些婚禮的事情，他緊緊地摟起了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倆談戀愛以來，他一直沒有越界。他很尊重我，從不敢輕易的冒犯。我心里也一直敬佩他，不會因為欲望才對我好。事實上我們幾天前已經(jīng)辦理了婚姻登記，我們只差沒有舉辦婚禮。我早晚是他的人，我并沒有拒絕他的示愛。

　　樹林并沒有摟著我，感激我，安慰我。我心里琢磨：他是不是太累了？怎么一點兒都不溫存？我貼著他輕聲問：

　　“你舒服嗎？”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澳悴皇翘幣?！”

　　......

　　一片沉寂，我們沒有再說什么。他怎么這么在意？我是真心愛他的，我和從前已經(jīng)斷了，難道會影響我們的感情嗎？男女為什么不平等？無數(shù)的想法在我腦中閃過。我們并沒有爭吵，我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失望。正是這種無聲的悲哀才讓人難受，它不如兩人狂風(fēng)暴雨般的說出想法，讓人痛快。

　　此后我真的不明白樹林的心理。可能他也矛盾吧！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畢竟我們共同買了房子，定了婚期，扯了結(jié)婚證。

　　之后的幾天，他照常做著各種籌備婚禮的大小事情，讓人挑不出半點不足。但我看得出他缺少了熱情。我總想讓他高興些，卻不知說什么好。這種感覺又無法和任何人傾訴?，F(xiàn)在想來，那時的我們應(yīng)該好好談一談的，到底該不該結(jié)婚？

　　愛情是簡單的。情不知所起，卻能夠一往情深。而婚姻是一面鏡子，可以照出人性，一覽無余。有人可以因為社會地位來選擇；有人可以為了財富去攀緣；也有人為了政治利益而聯(lián)姻；更不乏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苦命鴛鴦。婚姻沒有對錯，存在就有道理。每一場婚姻都是愛的修行。

　　六月八日是我大婚的日子，天公并不作美。從七號下午就開始下起了連綿的雨，直到我婚禮結(jié)束。這種雨讓人心煩，它不像暴雨猛烈卻短暫，也不像細雨滋潤卻無妨。它給我們結(jié)婚帶來諸多不便。家里擠滿了大人孩子。舅舅提前來到了我家，他作為娘親代表明天要登臺致詞。今天突然身體不適，好像是犯了腸胃炎。媽媽著急的各處買藥。哥哥忙著招呼其他賓朋。曉菲、雅婷陪我租婚紗，做美容。明宇找來車，專程給我當(dāng)司機。這種匆忙加上陰雨悶熱的天氣，我莫名的煩躁。覺得結(jié)婚真是個麻煩事，還是雅婷看的透，不像我們這些俗人為俗事所累。

　　結(jié)婚程序我們是盡量從簡的。樹林帶著他的親人、朋友組成一個十幾輛車的車隊，接上我的親人、蜜友回到新房。就是這樣一個接親娶親的儀式。當(dāng)時大哥有關(guān)系，找了好多豪車。迎親車隊在我們街坊、村里、縣里也算是比較風(fēng)光的了。我被抱上婚車緩緩離開的那一刻，我看到娘家人有的跟車，有的散去，路口只留下一個孤單的身影。那樣子十分熟悉，是我的老父親。

　　后來聽姑姑說，我婚車開走時，爸爸就流淚了。第二天我打電話問媽媽，她安慰我：你爸他沒事兒，就是有點蔫。我說笑著應(yīng)和，但心里是潮濕的。我似乎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老爸。他對我的婚事從來沒有過多的發(fā)表意見。我工作后很少理他，但他對我的愛確是那樣深沉。

　　父愛是無聲的。每個父親在女兒結(jié)婚時都是萬般不舍的，無論她嫁的人有多優(yōu)秀。他的感受也許年輕的我們不會懂得。我只知道，我要過的幸福，他才安心。至少我的不快樂不能讓他知道，那樣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迎親、酒席、典禮，忙了大半天，真是讓人疲憊不堪?；丶液髶Q下禮服，我倆要放松休息一下。我結(jié)婚時沒有買金首飾，所以我當(dāng)天戴的是一條租婚紗時相匹配的精美項鏈，上面是一些重金屬的小花。樹林沒有幫我摘項鏈，我自己笨笨的解鎖時，項鏈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拾起一看，竟然摔斷了。

　　因為我和樹林一起置辦婚禮，我們收到的禮金就放在了一處寫。除去婚宴錢，我倆查看禮金結(jié)余，計劃著還貸款和生活開銷。我們彼此的朋友都是熟悉或聽說過的。大多數(shù)朋友的禮金都是100元，關(guān)系好的朋友200元。有的長輩親屬給500元。曉菲、白雨和雅婷都是200元，只有閆永信的禮金讓我們很驚訝。他竟然隨了1000元的份子，我直覺的想到錢一定是替王江隨的禮。他應(yīng)該告訴王江我嫁人了。樹林很是好奇，問永信是誰？

　　“啊，一個高中同學(xué)?！蔽益?zhèn)靜的回答。

　　“他怎么隨這么多錢？你們談過戀愛？”

　　樹林試探性的問。他從來沒聽我提過永信，我知道只說是普通同學(xué)，人家不可能這樣隨禮的。我腦袋快速的運轉(zhuǎn)，編個理由來圓謊。

　　“之前他家有個親屬在我們村里。我?guī)退疑暾埩艘粋€特困補助?？赡苁且稽c答謝吧?！?p>　　樹林應(yīng)該是相信了我的話，并沒有追問。但他心事很重。我們認識這么久，我從沒看他發(fā)過火，我們也沒有拌過嘴。他最生氣時也只不過是沉默罷了。有時候戀人之間太過于相敬如賓，反而覺得不那么親密。

　　我們就這樣準(zhǔn)備共同生活在一起。忙完婚禮，賓客散盡，沒人管我們的伙食了。這才想到我們的新家沒有預(yù)備米面糧油。之前曾聽曉菲說過，婚后第一頓飯要吃寬心面，這樣日子過得舒坦。想到面條也簡單，還是會做的。我就讓樹林到樓下食雜店去買，囑咐他一定要買寬些的。后來樹林買回來那種細細的面條，我有些不高興。他說沒有寬的掛面，只有這一種。

　　我心想那就換幾家店看看唄。我當(dāng)時也是能力有限，并不會手搟面條，自己又懶得出去買，只好做這個來充饑。事后回想，我的日子真的不夠?qū)捫模?p>　　結(jié)婚的日子只考慮周末和單雙號，而這一天也是足球世界杯比賽的日子。樹林是個體育迷，這一天是中國隊由米盧任總教練后的第一場比賽。在他心中，比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還要重要。我本想陪他一起看比賽，可我實在看不懂。那樣的比賽直到半夜才能結(jié)束，累了一天的我也沒有精力。我在床上躺著也睡不著，他就在客廳看他的球賽。新婚之夜沒有一絲喜氣。球賽結(jié)束他也疲憊的回到臥室，倒頭就睡。他隨手關(guān)掉了我們床頭的“長明燈”。

　　所說的長明燈就是一個臺燈。我們家鄉(xiāng)的風(fēng)俗是娘家買來，結(jié)婚當(dāng)天由娘家哥哥點亮。放在臥室，要點亮一夜的。就像古時的紅燭，象征天長地久。結(jié)婚儀式上還有點燈的錢。樹林家也并不是太遠，他怎么什么都不懂。我生氣又無奈，我又把燈點亮。他卻有些生氣，說他有亮睡不著。他不信這些民俗，可我又非常在意。我執(zhí)意今天必須點一宿的，他生氣的蒙起被子，冷冷的后背對著我。

　　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無味的讓人難忘。我只感覺，結(jié)婚真沒意思。我也在想，別人的生活也是這樣嗎？那些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情景，只是小說中騙人的吧！我安慰著自己，生活是平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