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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君子端方兩世獨(dú)寵

第三十七章:一語驚醒夢中人

  “小娘子,可曾向你家少爺言明去意?”

  文昊猜測,靜香垂眸搖頭。

  “未曾?!?p>  “那便不要再耽擱?!?p>  握緊靜香手腕,文昊牽著她一路朝外而去,穿街過巷,停在謝家別院外,未及上前叩門,內(nèi)里已有人推門而出,正是謝晉。

  “阿香,可巧你回來了。”

  瞧見靜香,謝晉明顯松了口氣。

  “少爺方才起身之時問到你在何處,我只說你出門在附近辦事,他沒多說什么,可到底還是不放心,差我來過來瞧瞧?,F(xiàn)下你既已回返,我也好回去通報,讓他安心?!?p>  話音落,謝晉轉(zhuǎn)身欲走,靜香匆忙道。

  “阿晉哥哥,可否讓我自去同少爺?shù)酪宦暺桨?。?p>  “如此…也好?!?p>  遲疑片刻,謝晉終究點(diǎn)頭道。

  “他今日身子乏得很,精神不濟(jì)事,只能倚在榻上,心中定是有些憋悶的,有你在近旁同他說說話,許是能好些?!?p>  話到此刻,他才注意到靜香身后站著位紫衣少年,眉眼瞧著極是熟悉。

  “這位是,文小公子?”

  “正是文昊?!?p>  抬步近前,文昊對著謝晉拱手一禮,唇角含一絲淺笑。

  “昊之前隨柳老先生過府,亦曾入蘭溪閣,卻不得親為謝家家主診脈,今次來落霞鎮(zhèn)毓安堂辦事,恰巧遇見阿香,聽她說起家主養(yǎng)病于此,便想前來探望,待得回返錦城,也好同老先生有所交待?!?p>  “文小公子一番好意,我代少爺心領(lǐng)了。”

  拱手回一禮,謝晉輕輕搖頭。

  “只是,這事我卻做不得主,石管家昨夜已嚴(yán)令看守門戶,能在玉笙閣進(jìn)出的都是家里用熟了的人,外人不得入,文小公子還請多包涵?!?p>  靜香垂眸思索片刻,再道。

  “阿晉哥哥,可否暫留文昊在東院偏廳用茶,我自去見少爺,求得他首肯,再行事如何?”

  “如此,倒也無不可。”

  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晉未再多問,只對著文昊做了個相請的動作。

  “文小公子,請隨我來?!?p>  眼見兩人漸行漸遠(yuǎn),靜香深吸一口氣,入了東院,往玉笙閣而去。

  一路行來,她想了許多說辭,待入得內(nèi)室,瞧見臥榻之上和衣閉目坐著休息的人,再多的理由她也通通忘了個精光。

  “阿香,請少爺安。”

  福身一禮,靜香再抬頭,恰恰望進(jìn)謝家康一雙眸子,內(nèi)里清澈見底,盛滿了笑意。

  “無需多禮,過來坐,讓我仔細(xì)瞧瞧?!?p>  “嗯。”

  靜香點(diǎn)頭,就近坐在榻前一只坐墩上,謝家康未再言語,只定定地望著她,眼睛一瞬不瞬,似是看不夠一般。

  “少爺,我臉上可是有何處不妥?”

  “不曾?!?p>  謝家康一怔,緩緩搖頭,收回視線,垂眸輕笑。

  “昨夜你穿的約莫就是這一身衣裙,奈何那時漆黑一片,燈火不明,我未能看得清楚。現(xiàn)在瞧來,這般鮮艷顏色襯得你似又長大了些許,跟先前著一身黛色院服的模樣竟有些不一樣了。”

  “少爺,過了年節(jié),我便要滿十二歲,到時許是個頭要見長?!?p>  “正是了?!?p>  再看過來,謝家康眼中的笑意已經(jīng)暈開。

  “如今這衣裳,你穿著可還合身?”

  “合身的,暖和又舒服?!?p>  靜香點(diǎn)頭,謝家康有些放心,有似全然放心不下。

  “那便好,你年紀(jì)尚小,萬事需得照應(yīng)妥帖,若是有哪里有需要,不用藏在心里,只管提來?!?p>  耳邊字字句句皆是關(guān)切,靜香心頭細(xì)針拼命翻攪,索性棄了身下坐墩,直直在榻前跪下。

  “少爺,阿香今日逾越,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說給你聽。”

  謝家康雙手撐在榻邊,傾身向前,指尖竭力探出,離她卻始終隔著些許距離,只得急急勸道。

  “地上冷,你有話且起來說,莫要凍著,傷了膝蓋。”

  “少爺應(yīng)允之前,阿香不起來?!?p>  雙手握緊,靜香低著頭不去瞧他的神色。

  “少爺,阿香有一名同鄉(xiāng)故舊名喚文昊,天資聰慧,自幼師從神醫(yī)薄言,云游四國,不過年長我?guī)讱q,便已精通歧黃之術(shù),針灸之術(shù)更是精妙。先前,他曾隨柳先生一道過府看診,昨夜我同他在鎮(zhèn)南偶遇,閑話之余談及少爺近況,他亦是留心。此刻他候在偏廳,我懇求少爺允準(zhǔn)他入內(nèi)診脈,冬日漫漫,霜冷雪寒,柳先生那調(diào)理身子的方子若有何處尚需斟酌,也好請他仔細(xì)瞧瞧?!?p>  話已盡,靜香雙手緊握,指尖深深扣入掌心,謝家康沉默許久,只是看向她,唇邊的笑容里盡是無奈。

  “你這位故舊小小年紀(jì)已有這等本領(lǐng),實(shí)是奇才,我心中嘆服,又怎會不相信?”

  靜香愣了片刻,猛然抬頭。

  “少爺,應(yīng)了?”

  “我若不應(yīng)允,豈不是罔顧你的一番心意。”

  小丫頭眸中且驚且喜,謝家康任由各種情緒在心底翻涌不休,再開口時,聲音里添了低啞。

  “我都聽你的,快些起來,可好?”

  “多謝少爺?!?p>  再行一禮,靜香轉(zhuǎn)身而去,腳下步子輕快,入得偏廳,眼見文昊正端坐品茶,她上前拱手一禮。

  “文公子,家主有請?!?p>  “小娘子人生得俊,口才也俊俏。”

  點(diǎn)頭贊過,文昊放下茶盞,起身理過衣衫,唇邊再去戲謔,換做另一副神情。

  “如此,甚好,還請前面帶路。”

  “且隨我來?!?p>  一路沿棧道而行,兩人一前一后入了玉笙閣,到得主屋內(nèi)室,于臥榻近前并排而立。

  紫衣少年眉眼含笑,容貌清俊之中隱著貴氣,少女在他身旁,面上稚氣未脫,眉眼已見風(fēng)華,好似一對璧人,謝家康愣了片刻,盡力撐著身子坐直,視線終究移向文昊。

  “多日不見,不知文公子一向可好?”

  文昊近前一步,拱手行禮。

  “勞先生掛懷,昊此前于濟(jì)仁堂暫住,查閱先生昔年脈案,嘗與柳老先生議定調(diào)理之方,幸得幾分功效。如今時節(jié)變換,聽聞先生身體違和,斗膽登門拜訪,愿盡綿薄之力,解先生病痛。”

  “多謝文公子好意。”

  謝家康微微頷首,轉(zhuǎn)頭看向靜香,眼中含著絲絲縷縷的笑意。

  “近來家中事繁,約莫是累著了,本無甚大礙,只是阿香不放心,勞動文公子親至,謝某實(shí)在慚愧?!?p>  說著,他抬手指了桌案旁的座椅。

  “請坐。”

  文昊再一拱手,自行落座,也未客氣,回頭見瞧見靜香仍立在床榻近前,近旁坐墩空空,仿佛是為她備下,唇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提醒道。

  “昊蒙先生信任,必當(dāng)竭盡全力,小娘子若實(shí)在放心不下,不如守在近旁?!?p>  “我…”

  兩頰染上些淺淺的粉桃色,靜香轉(zhuǎn)身欲走,衣袖一角卻被謝家康執(zhí)于手中。

  “你來回奔波,仔細(xì)累著了,快坐著歇一歇?!?p>  拉著靜香坐下,他再抬手,指向她身后桌案。

  “小廚房新制了馬蹄糕,阿晉方才端來的,若覺得餓了,就嘗嘗看?!?p>  “少爺,我還不餓?!?p>  靜香搖頭,臉上紅暈愈發(fā)明顯,謝家康輕輕笑道。

  “我瞧那點(diǎn)心做得精致,塊塊只得拇指大小,不餓也可嘗嘗?!?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無旁人插嘴余地,文昊掩口輕咳一聲。

  “先生尚在病中,昊不便長久叨擾,不若先行診脈,如何?”

  靜香猛然回神,讓出榻前坐墩,謝家康眸中滑過一絲不舍,終究點(diǎn)頭道。

  “如此,也好。有勞文公子?!?p>  “先生客氣?!?p>  近前幾步,在榻前落座,文昊執(zhí)起謝家康右手腕脈細(xì)細(xì)診來,正襟危坐,氣定神閑。隨著時間過去,他的眉心卻是逐漸蹙起,靜香立在一旁,心中沒來由地發(fā)慌。

  “如何?”

  “小娘子稍安。”

  文昊并未回頭,眸色漸沉,只看向謝家康。

  “我尚有幾問,需向先生求證?!?p>  “文公子要問什么,但說無妨?!?p>  “恭敬不如從命?!?p>  再是一禮,文昊收回手重新坐好,正色道。

  “先生自幼心脈虛弱,更兼寒癥入體,延為咳疾,經(jīng)年累月,不得根除。是否每至秋冬時節(jié)便有發(fā)作,綿延難愈,縱有良方相助,也需休養(yǎng)月余,方可見點(diǎn)滴之效?”

  聞言,謝家康應(yīng)下。

  “正是?!?p>  點(diǎn)了點(diǎn)頭,文昊再道。

  “今歲入秋以來,先生是否時常覺得身子困乏,勞累之后尤甚,重時雙手亦無氣力,需休息數(shù)日才見好轉(zhuǎn)?”

  謝家康沉默片刻,垂眸應(yīng)道。

  “是?!?p>  文昊轉(zhuǎn)頭看向靜香,搖了搖頭,她心中忽然一沉,已聽得他開口。

  “恕昊直言,先生體乏之癥非是一般勞累所致,卻是寒氣久久不去,積攢而成的痹癥。”

  “當(dāng)真,如此?!?p>  心頭細(xì)針驟然翻攪,帶出一片血肉模糊,靜香腳下發(fā)軟,死死握緊雙拳,強(qiáng)迫自己站穩(wěn)。

  “不知此癥可有醫(yī)治之法?”

  文昊搖頭,猶豫良久,方才開口。

  “小娘子熟背脈經(jīng),當(dāng)知痹癥難除,藥石針灸皆不過一時之效,唯悉心調(diào)養(yǎng),窮盡一世之功,方可聊解病痛。更何況先生先天不足,雙腿經(jīng)脈殘缺,骨植不全,藥石之效罔及之處,病邪盤踞難去…”

  文昊仍舊在說些什么,靜香已全然不覺,耳邊只剩她自己如雷的心跳,直到膝蓋重重的磕于地面,鉆心之痛襲來,才讓她驟然清醒幾分。

  “阿香,你放心,我很好,不妨事的?!?p>  謝家康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聽來卻極遙遠(yuǎn),地面冰冷,靜香跪于其上,一時竟掙不起來。

  “先生勿怪,小娘子雨后來回奔波,鞋襪皆浸了冷水,沾了寒氣,卻顧不得換,腳下一時不穩(wěn)也是有的?!?p>  文昊起身,攙扶靜香攙坐下,指尖扣于她腕脈之上,片刻之間,眼中已是了然,拱手對著謝家康一禮。

  “且容昊扶她出去歇息,再為先生斟酌藥方,如何?”

  “如此,也好?!?p>  小丫頭一言不發(fā),面色慘淡,額上盡是細(xì)汗,謝家康抬手想要為她拭去,恰瞧見她抬頭望過來,眼中盡是迷惘,竟似不認(rèn)識他一般,終究收回手。

  “你放心,別怕,好嗎?”

  耳邊的聲音低啞,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靜香呆呆地望著他,那雙一貫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混著內(nèi)疚和歉意和一絲隱約的不安,沉淀著的東西更多,她一眼看不到底。

  “少爺,阿香告退?!?p>  強(qiáng)撐著站起,靜香對著謝家康一禮,他微微一怔,垂眸道。

  “去吧,雨后道路濕滑,且留神腳下?!?p>  “先生,放心。”

  “有勞文公子?!?p>  扶過靜香轉(zhuǎn)身而走,文昊眼見她深一腳淺一腳,踉蹌而行,不覺搖頭。

  “小娘子,可是怕了?”

  “我是怕了。”

  靜香點(diǎn)頭,四下霧氣漸散,她眼前道路亦漸清晰。

  “少爺身體不好非是秘密,其中內(nèi)情洞悉之人寥寥,原是情非得已。文公子受人所托,為他調(diào)理沉疴痼疾,當(dāng)早已知悉。阿晉哥哥多年陪于他身邊,照應(yīng)起居,石管家總理家事,福嬸統(tǒng)管內(nèi)宅雜役婢女,他們都是可足信任,可堪托付之人。而我不明就里,竟也不知回避,當(dāng)面聽你盡數(shù)道破這些隱秘之事,卻是置他于何地?”

  文昊沉默片刻,再道。

  “謝先生為人寬厚,并非無容人之量,你尚且年幼,他當(dāng)不會見怪于你。”

  “他從不行逼迫之舉,我做事卻如此不留余地,實(shí)羞于再見他。”

  頓了頓,靜香停步,回頭望向玉笙閣,文昊搖頭道。

  “只是,哪怕心中有愧,小娘子依舊對他放心不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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