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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宇宙和星辰

第60章 小羽的阿辭

是宇宙和星辰 織和 3541 2020-09-25 09:00:00

  砍樹這種事林滋滋一個弱質(zhì)女流無法勝任,于是她聯(lián)系了一個裝修隊,為了滿足雇主的需求,她一直在指揮裝修隊把截下來的南洋杉搬到房子里的不同位置。

  賀千羽挑選良久,終于選定把南洋杉放置于客廳落地窗前的轉(zhuǎn)角處,那個位置既可以曬到太陽也能沐浴月光。

  掛在作為圣誕樹的南洋杉上的第一個裝飾品是一只風(fēng)鈴,然后是捕夢網(wǎng),大大小小笑臉形狀的折紙,末了她站起來,將星星燈一圈一圈纏繞好。

  后退兩步坐在地毯上,捧著臉欣賞著中西合并風(fēng)格的圣誕樹。

  想到什么似的,匆忙將自己的羊毛開衫脫下,仔仔細(xì)細(xì)地披在南洋杉上。

  囈語道,“這樣就不冷了?!?p>  她依舊記得,篆刻進(jìn)潛意識里,那個人怕冷,和南洋杉一樣,習(xí)慣不了北方的飄蕭寒冬。

  窗外是夜,朦朧的月和幾顆少的可憐的星子。

  屋內(nèi)是一顆打扮的奇奇怪怪不像圣誕樹的圣誕樹。

  客廳很黑,唯獨南洋杉纏著的星星燈一閃一閃,賀千羽靠坐在南洋杉旁,遠(yuǎn)看猶如一站一坐的兩個身影。

  賀千羽自言自語,或者低頭呢喃,偶爾仰頭對著南洋杉笑,眼睛蕩漾著璀璨的星光。

  南洋杉垂著頭,輕聲慢語地訴說著關(guān)于泥土的大地的秘密。

  賀千羽喝醉了,酒精發(fā)酵模糊了她的意識,她感受到了南洋杉枝條觸碰她肌膚的觸覺,漸近的,輕柔的貼近,再不舍的,克制的移開。

  她生氣,開始說胡話,“我不貪心的,就這樣我就很滿足了?!?p>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覺得離開太遠(yuǎn)南洋杉聽不清,慢慢攀上細(xì)長幼若的枝葉,踮起腳尖,如同摟住男人的脖頸,寬大的毛衣袖口露出一段皓白的小臂,纖細(xì)贏弱,嫣紅的唇湊近耳畔,蠱惑的聲線縈繞,“聽到了嗎,就這樣呆在我身邊,哪里也不許去……”

  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許多,她是笑著說的,卻早已淚流滿面,久久,舔了舔嘴唇,銀澤月色下,她宛如遺落人間的無瑕凝玉,同裝扮古怪的南洋杉融為一體。

  風(fēng)鈴在唱一首古老悠揚的樂曲,聲音里帶著點柔軟的暖意。

  她哭著摟著南洋杉不肯松手,執(zhí)迷不悟地說她聽懂了。

  腳尖麻得發(fā)木,賀千羽趔趄倒退兩步,腳踝一扭直接撲通一聲坐到地上,撒嬌似的,眼睛里殘余晶瑩的露珠,光影下明燦燦的。

  只有在夢里才敢像個小偷,默念偷來的筆記本上的那個名字,阿辭,我的阿辭,小羽的阿辭。

  圣誕節(jié)當(dāng)天下起了雪,雪花紛紛繁繁,由無盡的白茫茫的蒼穹飄落,南方的雪濕,積了一夜只有樹杈窗臺薄薄的一層,半隱半現(xiàn)。

  沈星寧凌晨天未亮?xí)r就醒了,披著毯子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fā)里,就那么愣愣地盯著落下的雪花。

  漫天的雪猶如一場盛大的祭獻(xiàn)于天地之間的典禮,為院子的景色蒙上一層薄薄的面紗,神秘而虛幻。

  她一瞬不瞬地望著窗外,茶色的玻璃瞳孔里也在下雪。

  冼宇推門而入,見床上沒人,被子隨意掀開,而單人沙發(fā)上窩著嬌小玲瓏的身軀,毯子一半蓋在身上,一半耷拉在地上。

  一副絕美的飛雪佳人圖,無論是落筆的筆觸還是意境都渾然天成的恰到好處。

  冼宇站定,仿佛再靠近便會攪亂這幅畫作,點漆的眼睛光華灼灼,似金光下的海面,流光溢彩。

  沈星寧回眸,不偏不倚對上冼宇熾熱的目光,她把腦袋歪向一側(cè),興師問罪,“冼少,我是你養(yǎng)的寵物嗎,想丟哪兒丟哪兒。”

  她怪冼宇把她放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醒來時幸好有床頭的小司爬出帽子陪她,否則她的起床氣都要犯了。

  “不敢,我的小祖宗?!彼苯幼叩絾稳松嘲l(fā)旁毫不拘泥地坐在地上,他身量很高,即便曲膝坐在地上依舊能將手臂輕松地搭在她斜靠著的木質(zhì)沙發(fā)扶手上。

  昏茫的光線籠罩著兩人,屋內(nèi)僅點了一盞瓦數(shù)不高的小夜燈,冷色調(diào)的自然光照在冼宇輪廓分明的臉上,不經(jīng)意為他營造出一種氣質(zhì)溫潤的文良書生感。

  沈星寧按耐住對他邪惡的幻想,將毯子分一半給他,目光始終流連于窗外,“圣誕節(jié)下雪了?!?p>  冼宇摸了摸脖頸,還記得昨天下午她長發(fā)垂落在他頸窩的觸感,“圣誕快樂。”

  她嘴角噙笑,“圣誕快樂。”

  早餐被冼宇軟磨硬泡喂了一籠小籠包,他拿捏她的脾氣恰到好處,在她下一刻就會丟筷子發(fā)脾氣前把甜品推到她面前。

  飯后沈星寧沒有問冼宇會帶她去哪兒,因為他向來安排妥帖,但她隱約覺得這一次稍顯隆重。

  白寥寥的天井深處陸續(xù)飄雪,院子里的地?zé)舭唏g散射著微弱的光暈,白雪暖燈,便是蕭條冬季也有種獨特的溫馨感。

  他明明那么心細(xì)如塵,圣誕節(jié)落雪的早上卻沒有撐傘,他牽著一只白嫩小手,將掌心的溫度渡給那只微涼的手,絮絮白花落在肩頭發(fā)梢,他偏執(zhí)地篤定他們會一直牽著手走下去,走到白頭。

  柯秘書已經(jīng)把車開到門口等著,幾步路的過程,林滋滋穿著拖鞋,身上隨便套了件很不搭的外套,冒著雪跑來。

  急匆匆的連話都說不清,“冼,冼少,賀醫(yī)生她……”

  冼宇蹙眉,沈星寧感到他們牽著的手收緊,“怎么了?”

  林滋滋一個勁的搖頭,喘不上氣般手指著身后,“賀醫(yī)生……”

  冼宇微微后傾,“你先上車,我去看看千羽。”

  沈星寧熱衷的事不多,但賀千羽這個名字對她而言就是個例外,語調(diào)平平卻堅定,“一起?!?p>  推門便是撲面而來的的酒氣,賀千羽側(cè)身躺在客廳鋪的一張的毛絨地毯上,原本散落一地的空酒瓶被林滋滋扶正堆在一邊。

  她看上去很高興,笑意生動,眉眼彎彎的,維持著最后一點理智,“別帶我去醫(yī)院,求你了,也別讓他知道?!?p>  “酗酒傷身?!辟铛剀X片刻,終究還是吩咐林滋滋去拿醫(yī)藥箱。

  賀千羽攀著南洋杉的枝條想要坐起來,無奈酒意甚濃,她搖晃著上半身嘗試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沈星寧扶她,她裝作如無其事,實則滿眼欽羨,“人總要放縱一回,否則我都不知道如何勸自己堅持下去。”

  冼宇從林滋滋遞來的藥箱里拿出瞳孔筆,帶著醫(yī)用的檢查手套,耳朵上掛著聽診器。沈星寧還是第一次看見冠以醫(yī)生身份的冼宇,專注,認(rèn)真,不帶一點私人情緒,檢查的一套流程做的行云流水,最終作出判斷,“酒精中毒引起的高燒?!?p>  說著冼宇讓林滋滋攙著她回房,“回房間輸液?!?p>  果然,賀千羽印證了冼宇的診斷,開始胡言亂語,“就在這里輸吧,我難得見到他一次,舍不得走?!?p>  賀千羽伸手拽著南洋杉上披著的羊絨開衫衣角,忽閃忽閃的星星燈不及她眼眸半分光彩,仰頭時眼角有些濕潤,頃刻驚艷了光華。

  那個他代指何人,冼宇聽懂了,沈星寧也聽懂了。

  獨白并不需要旁觀者,沈星寧退到餐廳,口袋里冼宇放在床頭的手機響起,她盯著屏幕良久。

  雪停了,堆積的雪花融化沿著落地窗形成一道蜿蜒的水柱,新化的雪順著固定的軌跡滑落。陽光終于肯獻(xiàn)身,像個辛勤的勞動者,撣去院子里南洋杉針葉上的雪,一副意境朦朧的雪景圖悄悄卷起卷軸,小心翼翼地保存到閣樓帶鎖的柜子里。

  冼宇退讓一步,讓賀千羽躺在沙發(fā)上輸液,言簡意賅,“那是酒精中毒引起的幻覺?!?p>  針管延長的透明膠管像攀附于枝干的藤蔓,順著輸液架延伸到抗生素的玻璃瓶,瓶口處接連冒出幾個氣泡,上升,破掉,日光里的倒影沉淀出她側(cè)臉柔和的輪廓。

  她閉著眼睛,不好判斷是夢囈還是清醒,細(xì)若蠅蚊的聲音緩緩?fù)伦?,“幻覺也好,是他就好。”

   G63后座,冼宇在看報告,沈星寧捧著漫畫書,小司則被沈星寧單手?jǐn)r著,不愿意似的,在帽子里使勁搗鼓。

  柯晨開車,慕白做副駕駛,腿上擱著一臺電腦,指尖有節(jié)奏的敲擊鍵盤。

  她把小司從帽子里揪出來,攤在掌心觀察,“幾天不見,小司都和我不親了。”

  冼宇擱下報告,骨節(jié)分明的手揉弄著小司的背毛,語氣倒有些吃味,“誰讓你把丟給別人。”

  她辨白,“易院長照顧不好它?!?p>  冼宇從盒子里拿出點堅果給小司投食,視線與她平行,“你很信任沈思嵐?”

  她埋頭思考一陣,知道他指的是為什么把小司交給沈思嵐,坦誠道,“因為他閑?!?p>  冼宇對文字游戲的掌控十分精準(zhǔn),步步誘導(dǎo),循序漸進(jìn),只要他愿意花心思,很難不掉進(jìn)陷阱里。

  “我抓了他,你不好奇?”

  沈星寧失笑,清清泠泠的嗓音,“住在你家到也沒有監(jiān)禁的意思?!?p>  接下來冼宇勢必要告訴她關(guān)于沈思嵐的事,畢竟昨天他主動退避和沈思嵐住在他家都是事實。

  “沈思嵐原名許行遠(yuǎn),是縱火犯許得之的兒子,五年前詹家實驗室爆炸案,許得之是主犯?!彼坏赜纤烫降哪抗?,依舊不疾不徐,“許得之把他藏的很好,不出所料,現(xiàn)在找他的人不少,所以我讓鄷生跟著他?!?p>  她凝眉,眸子也冷下來,“是監(jiān)視?!?p>  “我不否認(rèn)?!?p>  車速飛馳,旭日直射護(hù)欄出現(xiàn)一個格外閃亮的光點,隨著車迅速前進(jìn),光點稍稍后移,直到退出視線范圍內(nèi)。

  沈星寧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她看到了車窗倒映著她的白帽子和手足無措的冼宇,分明舉著報告,卻一頁都沒翻。

  她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冼宇的慌張無所遁形,堪堪低語,“我沒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許得之患了末期肝癌,活不過這個冬天,他只要求見到兒子,就會說出幕后主使。許得之死后,我可以幫他安排個新的身份,他還能繼續(xù)在京都大學(xué)讀書。”

  難怪,沈思嵐愁眉不展,大約是一時間難以接受身份的轉(zhuǎn)變和一個被判刑的污點父親,血濃于水是無法割舍的。像個命運和他開的一個玩笑,連時間點都無比契合,恰好發(fā)生于他將要入學(xué)京都大學(xué)。

  人生有許多劫難只能自渡。

  沈星寧沉吟半晌,回握住他的手,岔開話題,“我們要去哪兒?”

  他不得不承認(rèn),一旦沾染了她,他就變得患得患失,喜笑哀怒通通不由己,拇指來回摩挲她細(xì)嫩的手背,“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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