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朔扭頭,下意識地避開她眼神。
從那里流露出的悲切,讓他心尖微顫。
宋知凝久等他不語,只能上前一步,近身逼問:“王爺,您當真不愿跟臣妾回府?”
“本王沒說不愿回府,只是時機未到罷?!?p> 虞朔心里有苦難言,他看宋知凝悲痛欲絕,自己又何嘗不是。
兩人面面相視,心境卻大不如前。
齊鴻鈺和春迎在虞朔身后沉默跟隨,他們知曉真相,卻必須替虞朔保密,而竹蕊則與她家小姐同樣悲痛,連她都有感覺,王爺必定有事隱瞞,何況小姐呢?
宋知凝盯著虞朔看了片刻,終于,她不再固執(zhí)己見,“好,這若是你想要的,那從今以后,臣妾不會再阻攔你什么,臣妾只愿王爺,好自為之?!?p> “竹蕊,我們走?!?p> 她拉過竹蕊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滿身戾氣的虞朔站在那里,眼神凌厲。
“正元,你沒事吧?”等人消失,齊鴻鈺才來到虞朔身邊,小聲喚他。
表字正元的虞朔緩慢搖頭,一舉一動間,卻有疲憊流露,“本王沒事,方才我們三人談到何處?”
宋知凝從房內出來,免不了收獲了無數看熱鬧群眾的熱情視線,數道目光落于她身,哪怕她的穿著打扮依舊為男,這些人也能認得她來。
她走一步,便有人自動分散,讓路出來。
聞訊趕來的花嬤嬤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想要上前,卻礙于皇家威嚴躊躇不決。
猶豫片刻,花嬤嬤站在原地,喊住了欲要離去的宋知凝,“小王妃,就當奴家求您行不?往后啊,您還是少來此地吧!您別讓我們這些人為難?!?p> “嬤嬤放心,從今天起,本王妃定當不再踏足此處?!彼沃α诵?,又讓竹蕊掏出銀子,打算買下幫她闖入虞朔房內的靈荷,“我挺喜歡你們閣內的靈荷姑娘,正巧,我身邊還缺個服侍的丫鬟,這姑娘,我就買下了。竹蕊,掏錢?!?p> “是王妃?!敝袢锕郧山饽摇?p> 花嬤嬤見狀,急忙摁住她手,“小王妃想帶靈荷走還不簡單?只需同奴家說一聲便可,銀子就不需要了。”
“那可不行,畢竟是本王妃把你閣內姑娘給帶走了,怎能不需?開個價,多少錢,我們也能出得起?!?p> 身為王妃,宋知凝每月都有月錢可拿,再加上出嫁前,她繼承了生母留下的財產,買個青樓女子回府,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花嬤嬤只和她推讓了片刻,便不再勉強,至于買下靈荷的價格,她不敢要價太高,“既然小王妃把話說這份上,奴家也不好拂了小王妃的面子,靈荷這丫頭,小王妃想把她帶走,那就五百兩吧!”
“五百兩?好,竹蕊給錢?!彼沃钪獜陌倩ㄩw這等品級的青樓,買賣閣內女子,價格普遍不低。
靈荷相貌清秀,想來,也得上千兩白銀,才能買下?;▼邒咧允账雰r甚至更低價,看得,還是她丈夫的面子。
宋知凝自嘲一笑,收下花嬤嬤遞來的靈荷賣身契,帶著竹蕊靈荷二人,在一片沉默中走出百花閣。
還在大街上,靈荷就向她下跪磕頭,“多謝小王妃的大恩大德,來世,小女定當做牛做馬服侍小王妃,以報救命之恩?!?p> “言重了,來姑娘,這是你的賣身契,請你收好,這是一百兩白銀,離開京城,找個地方好好謀生?!彼沃龑⒁话賰傻你y票和賣身契全部交付靈荷手中,又得到她的一通感謝。
直至宋知凝連連擺手示意她無需多謝,靈荷這才接過賣身契和銀票,毅然決然地向著京城城門走去。
宋知凝就這么站在那里,目送她漸行漸遠,“竹蕊,你說什么時候,我也能像她一樣,離開京城呢?”
“小姐,您說什么?!”竹蕊心頭一驚,“您的家就在這里,為何離開?”
“我就隨口一說罷,莫當真?!彼沃煊X到她的擔心,以玩笑一帶而過。
竹蕊卻沒有放心,額外留了心眼,決意要寸步不離地跟在小姐身邊才是。
回到王府,身心俱疲的宋知凝沒用午膳,等到晚上府中下人再來傳膳,她還是以不餓為由,拒絕吃飯,“本王妃不餓,你們吃吧?!?p> “回、回王妃,您多少吃點吧,您要是不吃,王管家又要沖小人發(fā)火了。”前來傳膳的家丁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中午王妃未去用膳,管家對他們這群下人好生一通數落,還揚言說,晚膳王妃再不來用,他們這個月的俸祿便休想得到。
為了俸祿著想,他不得不好聲哄勸,“王妃,王管家說了,您再不去用晚膳,小人這月的俸祿,就、就……就不發(fā)給小的?!?p> “他不發(fā)你,本王妃發(fā),這晚膳,本王妃就是不吃!”宋知凝脾氣上來,首次大發(fā)雷霆。
她本想拿起手邊的茶杯摔在地上,手幾次抬起,最終還是于心不忍,轉身向墻自發(fā)悶氣。
家丁無奈,行禮退下。
竹蕊大氣不敢出的立在宋知凝身后,杏眼滴溜溜轉,用眨眼來掩飾里面的擔驚受怕,“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么事?!彼沃淹嬷槐K茶杯,指尖傳來的冰涼滑膩觸感,稍稍撫平了她心中的無名怒火。
她能有什么事呢?無非是對虞朔失望了,覺得他爛泥扶不上墻而已,從今往后,她大概不會去管他了。
“可是小姐,您的臉色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竹蕊鼓起勇氣道。
宋知凝掃了她一眼,“是嗎?那你就當我有事好了,我乏了,隨我回房吧。”
“是。”竹蕊應下,扶她起身向臥房走去。
半夜時分,虞朔才一身酒氣回來,他邁著虛浮雜亂的腳步闖入房間,習慣性向床上靠去,嘴里念叨著“凝兒,本王回來了,去給本王倒杯茶喝,本王口渴。”
連喊三聲不見回應,他混亂的思緒微微清醒,“凝兒,你還在生本王的氣?你要相信本王,本王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你平時不是最大方的嗎?你常跟本王說,你不在乎這些東西,為何今天與本王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