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是個會打扮的女人,守黑仔細地打量著她。嫻妃穿著酒紅色剪裁合身的旗袍,旗袍上繡著鳳穿牡丹,守黑疑惑道,這顯然是皇后在羽族傳統(tǒng)朝服上的花紋,不是么?嫻妃的頭發(fā)梳成蟠龍髻,頭發(fā)上戴著淡粉色的絹做的桃花,一支鳳凰點翠釵斜斜地插著,平添幾分嫵媚。兩個翡翠圓孔墜子隨著步子和頭的移動左右搖擺微微晃動,但這幅度不大,既不風騷也不放肆。當她拿筷子、捋頭發(fā)的時候,手上的祖母綠金托底戒指搶去了腕上金做的瑞士手表的光彩,和翡翠耳墜倒也是左右呼應(yīng),腳上是一雙西式的米色高跟鞋。
其實,單論長相,她實在是沒有嘉懿皇后氣質(zhì)好和漂亮,守黑默默地想。盡管嫻妃的華服包裹著,她那粗糙的雙手和還未褪去的老繭都顯示著她過去的經(jīng)歷。
嫻妃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她的彎月眼和精心紋過的柳葉眉使她顯得很嬌艷,這是男人所喜歡的。
“來來來,我提議大家輪流敬皇奶奶一杯,?;誓棠谈劬d長,事事順遂!”
如果說羽族人聚會有什么讓守黑最厭惡和頭疼,那就是永無止境的敬酒和說無益的吉祥話?!皝韥韥?,含珠姐姐先來吧,這里就數(shù)您年紀最大了。”
大家看著嘉懿皇后,都倒吸一口冷氣,竟然敢直呼皇后的名諱,這可是膽大極了。嫻妃這嘲弄的語氣和輕佻的樣子,彷佛是在說嘉懿皇后人老珠黃。
嘉懿皇后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像一個老練的劍客開始拔劍出鞘:“張三妹,你怕是搞錯了,我們這里年紀最大的不是我。你的意思我也明白,皇太后的年齡恐怕也不及我,這算術(shù)你是從來沒學好過。”
嫻妃的笑停滯了,她有些惱,咧著嘴,守黑才發(fā)現(xiàn)她眼角嚴重的魚尾紋,她原來并不像看上去這般年輕。
這時,坐在席間的一個穿西式衣服的女人站了起來,她忙一把拉過嫻妃,出了殿門,似乎是要讓她冷靜冷靜,莫要在大家面前失了儀態(tài)。
嘉懿皇后臉上依舊是高深莫測,她站起來,表情突然變?yōu)橐粋€得體的笑容,舉起酒杯,說道:“既然嫻妃和苓貴人這會不在,我代表大家敬皇太后一杯,?;侍竽昴暧薪袢眨瑲q歲有今朝?!?p> 軒轅氏也有些尷尬,她舉起杯子,敷衍地和嘉懿皇后碰了一下,然后開口:“天太熱了,大家難免有些煩躁,好好好,皇后是我們的表率,大家盡興?!?p> 嘉懿皇后臉上沒有一點得意之色,依舊是冷冷的。坐在一桌的嬪妃像是意識到什么了,挨個也來敬酒。嘉懿皇后到威華那桌,守黑發(fā)現(xiàn)父親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著皇后?;屎罄∈睾冢f道:“來,讓煥國君敬奶奶?!?p> 守黑拿起酒杯,和軒轅氏碰了一下,說起昨天準備好的吉祥廢話。
嘉懿皇后又說“你也敬敬你父親兄長?!?p> 守黑像個木偶一樣聽著嘉懿皇后的指令一圈圈地敬了下來,感覺快要麻木了。
這時,嫻妃和那個叫做苓貴人的女人也重新入了席。守黑發(fā)覺軒轅氏很喜歡嫻妃,總是給她夾菜,跟她說話的次數(shù)也最多。
“三弟,父皇問你話呢,你發(fā)什么呆?”
“哦哦哦,沒有,父皇有什么要問的,兒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罷了,罷了,還是明日到你住所細敘吧,看你也心不在焉?!蓖A慈愛地說道,雙眼卻似乎含有淚水。
他應(yīng)該是思念我母親了,守黑想,心里也難過起來。
飯吃畢,有節(jié)目表演。大多是傳統(tǒng)戲曲和歐羅巴古典音樂,亦有穿著霓裳的舞者跳起羽族傳統(tǒng)舞蹈。最后,帝都的相聲大師馮保六和嘰喳劉說了一段相聲,把大家都逗笑了,這一場家宴才正式落下帷幕。
夜晚,守黑在氪石作為原料的電子宮燈指引下,回到了雅廬,只見司馬大哥帶頭的衛(wèi)隊、女官蓮實、巒清和岱清以及四玉在門口迎接。
“快講講,今天怎么樣?”素來沒大沒小的玉藺說道。
“沒怎么,挺好的?!笔睾诼栆宦柤纭?p> “對了,岱清,有沒有什么可以提高說敬酒時吉祥話的方法,我發(fā)現(xiàn)我的吉祥話儲備非常有限啊。”
“知道了,公子?!贬非逄统鲎约旱碾词娮颖黹_始語音搜索,“您可以買一本軒轅霽所著的《宮廷禮儀之吉祥話大全》來學習一下?!?p> “好好好,你幫我訂一下,用你的名字,送到宮里的時候不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p> “知道了,公子?!?p> “對了,公子,剛才有人來交代,您的父皇明天早朝后會來訪。大家明天早點起來準備吧?!?p> “哦哦哦,蓮實,麻煩你也忙一下。她們對宮里的有些規(guī)矩還是不懂的。”
“遵命,公子。”蓮實回道。
守黑深呼吸了一下,感到了壓力,但他本身是個樂天派,也就沒有太多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