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仿佛天公怒吼,咆哮著整個天下。
趙府,中庭。
血水歪歪扭扭的成為一條又一條亂竄的小蛇。
趙東漢從地上站起來,魁梧的身上有著難以抑制的殺機。
抬起腳,一腳跺下,那位被他按在積水中的八品鐵骨武修,便被踩爆了腦袋,猶如悶球被踩爆似的。
白的紅的,在雨水沖刷下,四散開來。
趙東漢這位從戰(zhàn)場的尸體堆中爬起來的壯漢,面不改色,只不過是吐了口唾沫,不屑的罵了一句。
遠處。
羅鴻一身白衣,劍上的血水早已經(jīng)被沖刷的干干凈凈。
趙月的尸體倒在地上,腦袋滾落在遠處,睜著眼,滿是不甘和怨恨。
她曾以為,她很了解羅鴻,儒雅隨和的羅鴻,不會對她下死手,死在羅鴻手中的,都是那些腌臜的壞人,邪祟。
這也是她自恃敢算計羅鴻的原因。
然而,她錯了,她在臨死前,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她心系一生的男人,原來……她根本就不了解。
可惜,她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了解了。
三十位夜行衣殺手,全部死光。
吞服了暴血丹的趙東漢猶如出籠野獸,狂猛無比,他渾身皮膚熾熱,像是烙鐵一般,在雨幕中,蒸騰著熱氣。
他盯著羅鴻,感覺公子真的變了。
公子居然還會辣手摧花了,還以為公子的劍,只向邪祟揮。
“公子,接下來做甚?”
趙東漢聲音低沉,蓋過了雨落的聲音,詢問道。
羅鴻佇立雨幕中,劍尖抵地,雙手疊在劍把上,望著燈火通明的趙府府邸。
“接下來么?”
羅鴻拄著劍,緩緩的揚起下巴,雨水匯聚的水流順著他光潔的下巴下滑,嘴角上挑,一絲興奮的弧度。
“滅滿門?!?p> 夠罪惡么?
……
趙府正廳。
觥籌交錯,酒香彌漫。
趙家,王家,周家三家家主都在等待著羅鴻的人頭被送來。
他們是商賈,在安平縣雖然稱不上一手遮天,但是,行兇械斗之事其實也沒有少做。
在他們看來,有京城鹽梟帶來的那些武修勢力,圍殺一個羅鴻還不是輕輕松松。
雖然羅鴻滅了一個黑云寨,但是,內(nèi)里的細節(jié)三大家主都了解過一些,那黑云寨實際上是被邪祟用邪術所滅。
那落紅公子,殺的只是個精疲力盡的邪祟罷了。
因而,他們有自信。
再說了,修士也是分品級的,羅鴻不過是九品,那些圍殺的武修,清一色九品,甚至還有八品帶隊。
十拿九穩(wěn)。
驀地。
門外奴仆驚慌失措的沖了進來,撞到了桌椅,渾身濕漉漉的奴仆眼眸中滿是驚恐。
趙家家主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眉頭一簇,怒喝道:“搞什么?!”
“老……老爺……不好了!”
奴仆猶如落湯雞,可是此刻卻是失魂落魄。
趙府中庭中所發(fā)生的一切,沖擊著這奴仆的心神,讓他毛骨悚然,讓他不可置信。
“好好說話?!?p> 王家家主也是凝眸,喝道。
倒是酒桌上三位京城來的鹽梟很是平靜。
“老爺,那羅鴻和護衛(wèi),殺光了我們埋伏的人,小姐……小姐也被斬了腦袋!”
奴仆幾乎要哭出來,說道。
趙家家主渾身一顫,頓時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板冒起。
“怎么可能?!”
“那么多武修,還有八品武修……怎么會被殺光?!”
趙家家主不可置信,幾乎是咆哮般喊道。
趙月死了,他的女兒死了……
可是,他來不及傷心,因為羅鴻殺了那些人后,還會干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繼續(xù)殺來。
武修守衛(wèi)都攔不住羅鴻,那他們……怕也是危險了。
一時間,酒桌上的氣氛,冷肅無比。
剛才還在討論著羅鴻命不久矣的王家和周家家主手中的酒杯頓時握不住,跌落,酒水淌了滿桌。
趙家家主更是癱坐在椅子上。
三位家主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們……低估了羅鴻的狠辣和強大。
“趙家主……我想起府邸中還有點事?!?p> 王家家主站起身,臉色難看,道。
周家家主也默不作聲的起身。
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們打算從后門逃離。
酒桌上,三位經(jīng)常來的鹽梟見得這一幕,不由嗤笑起來。
忽然。
有清晰的腳步聲響徹。
滂沱大雨間,這腳步聲變得無比的清晰。
“趙家對本公子如此熱情,別急著走啊……本公子特意來討杯酒喝呢。”
正廳外。
羅鴻的淡笑聲飄蕩而來。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破開雨幕,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趙家家主滿臉驚恐,周家家主和王家家主扭頭便走。
羅鴻瞥了周家和王家家主一眼,嘴角翹起越發(fā)高揚的弧度。
趙家家主卻是沒跑,他的家就在這兒,能跑去哪?
“羅鴻!你心狠手辣,月兒心系于你,你竟然狠心殺了月兒!”
趙家家主喝道。
羅鴻甩了甩劍,將劍身沾染的水給甩開。
“嗯?”
“殺便殺了……你很氣?”
羅鴻揚起下巴,望著趙家家主,道。
趙家家主頓時一滯。
這……好像跟他認識中的講大義的羅鴻不太一樣。
“氣就對了,這樣我才夠罪惡不是?”
“老趙,記住了,滅滿門?!?p> 羅鴻輕笑,劍尖輕叩地面。
“護衛(wèi)呢?!給我殺!”
滅滿門?
他羅鴻怎么敢?!
趙家主眼眸一縮,尖利的吼了起來。
正廳外,趙家守候許久的奴仆,守衛(wèi)紛紛沖殺而來,明晃晃的白刃揮動,朝著渾身濕漉的趙東漢和羅鴻便劈了下來。
羅鴻則是自顧自的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拄著劍。
趙東漢氣血如山洪蓄滿湖。
一拳砸死一個護衛(wèi)和奴仆。
哪怕是九品銅皮武修,在如今比擬七品暴血武修的趙東漢面前都扛不住,更逞論這些普通人了。
血腥味,剎那間彌漫正廳。
趙家主看著兇猛的趙東漢,面色煞白,他看了一眼仍舊平靜自顧自喝酒的京城鹽梟,心中暗恨。
他看向羅鴻,臉上堆砌了起了商業(yè)化的笑容。
“羅賢侄啊……”
然而,話語剛出。
坐在椅子上的羅鴻,便猛地甩出了拄在地上的劍。
劍如標槍爆射而出。
在趙家主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瞬間洞穿他的腦袋,巨大的力道,帶動他的身軀,將他釘死在了墻上。
“賢侄……也是你叫的?”
羅鴻淡淡道。
聲音在血腥味濃重無比的正廳中回蕩,猶如平地起驚雷。
而趙府的所有守衛(wèi)和奴仆,也全部被趙東漢一雙鐵拳給統(tǒng)統(tǒng)打死。
正廳中,尸體遍布,血腥濃郁,只剩下了三位鹽梟。
趙東漢殺氣凜然,站在了羅鴻的身后。
臉上刀疤蠕動,盯著那三位鹽梟,有幾分警惕。
啪啪啪……
三位鹽梟放下了酒杯,竟是鼓起了掌來。
“不愧是塞北人屠羅將軍之子……”
“可惜了,生不逢時?!?p> 羅鴻則是一怔。
羅將軍之子?
什么鬼?
這些家伙……認錯人了吧?
他羅鴻,只不過是平平無奇的地主家兒子。
羅鴻取出了人皮冊子,握著炭筆。
想了想,看向了正中間的鹽梟。
“這么來說……你也想殺我?”
羅鴻揚了揚下巴,道。
“本公子不殺無名之輩,你,姓甚名啥?”
正中間的鹽梟頓時一愣,下一刻無語的搖了搖頭。
抬起手一招,身邊的兩位鹽梟頓時起身。
像是破開捆束的野獸,壓抑的氣息逐漸爆開。
七品暴血武修的狂暴氣息如山洪宣泄,掀起的氣血風暴,讓整個正廳仿佛遭受颶風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