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呼嘯,李自在在風中狂奔,一想到將要見到白發(fā)柳眉,心里很堵,一股股難言的情緒翻打他的心墻。
他一邊奔跑,一邊掐指算著,這一走已經(jīng)有了一個來月吧。
她還好么?
終于,能再見著了吧。
圣湖在他眼中越放越大。無數(shù)塵埃在這片傳聞來自天上的湖水上漂浮,好像洗滌過凡體的精靈,升向萬丈天穹。
忽然,他微微凝息,注意到遠方的一側(cè)有高手到來。
與此同時,他的臉色迅速蒼白下來,一股股疲乏不斷從他破碎的身軀里傳來。金烏似乎都因為他過度地燃燒禁忌血脈而沉睡了吧。
“來者可是要渡圣湖?”濃濃大霧里飄來了縹緲的笛聲。
李自在遠遠望著他們,那是很大一波人馬,靈氣氣息非凡。他預估其中至少有超凡的存在。然,那些人無一例外穿著紅藍的喜服。
李自在警惕地提氣——在圣湖邊擅長用笛的高手,應(yīng)該是那位蒼教主了吧。主張攻與擴張的蒼教主,一度與瀾教主勢如水火,甚至劃了滄瀾教東西為界。兩位教主各居一方,再無往來。
“呵呵。”蒼教主穿著大喜的紅袍,把手裹在背后,立在眾高手的首位,微笑道,“道友,我們一行是代表滄瀾教去參加昆侖與西極盟的婚慶。這可是普天同慶,百世難得一見的好日子,若你正有此意,大可與我們一同前去,豈不歡快?!?p> 眼看這位蒼教主似乎并沒有敵意,李自在稍微松了一口氣,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若再迎敵,恐怕會很糟糕。
好在這波人馬只是滄瀾教去迎親的隊伍。
況且當務(wù)之急,是回到滄瀾教,呈現(xiàn)瀾教主有關(guān)“錯序之體”的典籍,解救柳眉。
李自在略略沉思了片刻,在上一世,昆侖的天仙女與西極盟大殿下也結(jié)成了道侶,可已是七八年之后,好像這日子提前了很多。
不過現(xiàn)在他容不得多想,趕緊抱拳道:“多謝道友的好意,可是在下暫無此意?;槎Y在即,我們各走一方,不能耽誤了各位道友的時間。”
“也罷,道友既無此意,那云某也就不強求了。”蒼教主揮揮紅袍,招呼后面的人馬,“那么各位,事不宜遲,出發(fā)吧?!?p> 李自在用笑容掩飾疲憊,繼續(xù)抱拳,抬頭看著大隊的穿金戴銀的車馬從他身邊走過。
等到他們離開后,李自在嘴角忽然溢出一絲鮮血。當踏過青色的水波,他忽而往后凝眸,望著那一隊車馬穿過了大湖、絕塵遠去,心里奇怪地跳了一下。
最后跳入眼簾的是車尾那飄飄的紅簾子,貼著一幅倒掛的“喜”字,逐漸消失在寒風里。
李自在回過神來,轉(zhuǎn)念間,迅速地掠過了圣湖。滄瀾教的紫青色臺階已經(jīng)近在眼前。
一大隊車馬在看不見盡頭的戈壁上奔走,四周人穿著大喜的袍子,言笑正歡。
然而寒冷的空氣仿若天淵而來,連血液都要被凝固。
柳眉的白發(fā)像冰花一樣散開,被身后貼著大喜之字的紅簾照得鮮艷,猶如白色的曼珠沙華染滿了血,蒼冷而痛楚。
瀾教主被無數(shù)條銀絲捆住,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朝柳眉毫無血色的臉龐靠了靠。
柳眉瞪著瀾教主,嘴唇吃力地顫動著,像極想喊出來什么,卻疲憊地難以吐出一個字。
瀾教主正想說什么,忽然猛咳一口鮮血。似乎她受了極重的傷。
車外喜袍的蒼教主大笑道:“師傅,你就好生歇息吧,說實話,你也該好好出來見見世面了。這不,徒兒就帶您去圣寶城了,您看,我是多么為您著想啊?!?p> “您也很多年沒見過西極盟主了吧,也該見見這些大人物了,師傅寸步不前的這些年,他們可今非昔比了,恐怕現(xiàn)今您…也得仰望了?!?p> ——
李自在已經(jīng)走入了滄瀾教中,奇怪的是,今日竟然沒有一個弟子和長老攔住他。
他深深吸一口氣,迅速地踏上了青紫臺階。
李自在越往前走,越發(fā)覺古怪,馬不停蹄地趕往瀾教主的住所。
可是他沒有到紅漆木屋時,就覺察到了不對勁。這里有十分駁雜的靈力波動,明顯發(fā)生過激烈的打斗。
李自在面色慘白,抵達紅漆木屋的那一刻,絕望地吸了一口氣。四肢百骸而來的痛苦差點把他掀在地面上,滿地都是殘破的紅色瓦片,簾子上全是密集的血點,破的不成樣子,掛在在樹枝上。
李自在微微發(fā)抖,猛吐一口鮮血,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地上,目光茫然。
“縹緲峰、縹緲峰一定知道什么?!?p> 可他再怎么呼這位縹緲仙島的大長老,對面始終一片死寂。
“滄瀾教的人呢?都出來!”他驀地大聲吼道,兇狠環(huán)視四周,周圍卻死一般的寂靜。
這時,他從地面看見了一根根斷了的銀色引線,那是被絕強功力直接震斷的。但能看出,施功抵擋引線的那個人越到后面越無力,她是被絕望地消耗盡了體內(nèi)的最后一絲靈力。
“千臂靈偶,影三?”
“那隊車馬…”李自在猛然想到什么,急急喘著氣。
“混賬!”他眼神凄烈。
李自在胸膛劇烈起伏,走到了那破的不成樣子的簾子旁,輕輕抓了下來,忽然把它抱進了懷里,好像抱著一只小貓一樣,可是這樣說又不太貼切,因為他死死握著拳頭。拳頭上青筋暴起。
“沒有為什么,因為你有保護過我,所以現(xiàn)在我也保護你?!?p> 李自在輕輕撫摸著那張簾子,忽然旁邊躡手躡腳走出一個白衫的弟子。李自在忽地轉(zhuǎn)頭,冷冷地注視著他。
白衫弟子被這像是死神一樣的目光嚇愣了,腿都軟了。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李自在好不容易才平靜地問出口,饒是如此,都把那位弟子嚇得不輕。
“瀾…瀾教主和那個白發(fā)的姑娘被蒼教主抓走了…好多的高手,瀾教主也打不過?!钡茏又岬赝钭栽?。
“去哪兒了?”李自在依然微微地一顫。
“我真的不知道啊?!钡茏觽}皇地搖頭,“只聽到那個白發(fā)的姑娘把抓住前說什么…說什么…我在圣湖等了你很多很多天,恐怕沒以后告訴你了,那段時間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