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白芷,懷揣著一顆八卦的心,兩只腳摸索著靠近了楚昌幾步,在距他三步遠的位置站定。
“這位……韓公子?想不想,聊聊天呀?”
楚昌無動于衷,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不知韓公子與我們閣主是如何認識的?誰先追的誰呀?”
天色漸漸暗了,窗內(nèi)墻角處的影子也模糊了許多,楚昌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
“看韓公子與閣主方才的模樣,憑借白某多年的經(jīng)驗,你們倆是吵架了吧?公子不妨與白某說說,白某也幫著出出主意?”
白芷十分殷勤得笑出滿臉褶子,期待得望著楚昌。
然而楚昌繼續(xù)不為所動。
但白芷瞧著他似乎也沒有生氣,所以大著膽子再接再厲:
“韓公子有所不知啊,白某上頭的人可是閣主身邊第二得力的下屬,白某雖不能說對閣主特別了解,但起碼可以說有個一般了解。韓公子若想挽回閣主的心,就得多多聽取別人的意見不是?”
白芷暗暗對這位韓公子驚人的定力給予肯定,接著下了一劑猛藥:
“我家閣主啊,雖然不是什么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長相,但時而小巧可愛,時而英姿颯爽的模樣,也引得我們閣里不少青年才俊癡癡向往呢……”
白芷就瞧著,這位面癱韓公子的眉頭稍稍動了一下。
白芷心里偷笑,又向前邁了一步,湊近些,神神秘秘盯著他剛剛走出的那扇門。
“韓公子,你可別不信白某的話。那屋子里現(xiàn)在就躺著一個呢……剛才就因為閣主說了情夫兩個字,他喝口水都快被嗆死了……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呀……”
楚昌的眉頭又動了一下。
白芷卻是個見好就收的,很知道怎么吊人胃口。
他已經(jīng)說了自己所知的八卦,自然要對方也交換出同等分量的八卦才算公平。
白芷負手而立,望著天邊若隱若現(xiàn)的一輪圓月,又感嘆了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
然后就做深沉狀,不說話了。
楚昌默默等了一會兒,再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白芷重新開口。
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昌王爺,被無關(guān)緊要之人的幾句話勾起了好奇,又因為那個名叫流光的未曾謀面的男人而徒生不爽,胸口發(fā)悶。
“白先生,”楚昌終于開口了,“那位流光與楓兒是如何相識的?”
白芷心內(nèi)狂喜:哈哈,終于得手了!這天下間就沒有我白某套不出八卦!
白芷忍笑忍得很辛苦,努力控制住語氣,盡量平靜道:“我家閣主呢最是嫉惡如仇,憐貧惜弱。遇著了惡人就要殺一殺,遇著了可憐人就想救一救。我們閣里,有一大半人都是被閣主救了,為了報恩留下來的。流光自然也沒能免俗。”
“我們閣主真是個特別好的姑娘啊……這么好的姑娘,長得又不差,笑起來天真無邪的,再有了救命之恩的加成,嘿嘿,可不就引得他們一個個芳心暗許么?”
“韓公子是否也是被我們閣主所救,因著救命之恩對我們閣主動了心的?”
楚昌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白某以前覺得是閣主年紀小,不懂風月,那么些人對她暗送秋波,她臉都不會紅一下。哪像今天就大方承認了與韓公子的關(guān)系。也不知韓公子到底是如何才摘得了我家閣主芳心?”
楚昌沉默了一會,眼眸不再看向那扇窗,轉(zhuǎn)而注視著系了黑絲巾的手腕。
他忽然涼幽幽地說:“她從未在我面前臉紅過?!?p> 白芷瞬間了然,點了點頭,原來閣主的芳心還沒送出去啊。
不過這位韓公子可比流光那小子高明太多,起碼讓閣主認了名分。
“韓公子也不必傷心。白某偶爾也想著,我家閣主或許在某些方面是異于常人的。韓公子有所不知啊,我家閣主就算見著了個渾身赤裸的男人都能面不改色,何況你們這些穿著衣裳的呢?!?p> “對了,我家閣主若是曾經(jīng)救過韓公子,那應該是為韓公子解毒吧?閣主可為韓公子脫過衣裳?閣主那時可臉紅了?”
楚昌不知道賀蘭楓有沒有臉紅,因為那時他的眼睛還未痊愈。
但他還記得,那時賀蘭楓說話的語氣很淡定。
白芷瞄了眼楚昌的神色,也就明白了大概。
看來這位韓公子也沒能逃脫閣主的“魔爪”。
別看閣主小小年紀,卻實實在在將“始亂終棄”四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白芷繼續(xù)琢磨著套話,這時,藥房的門被打開了。
白芷剛抬頭看過去,一道銀光便從眼前閃過,他右肩輕微得刺痛。
這熟悉的感覺涌上了心頭,白芷的臉垮了下去。
賀蘭楓站在藥房門前,看也不看白芷一眼,喚了一聲“洪端”,將一只白瓶子扔了過去。
洪端穩(wěn)穩(wěn)接了瓶子,小心揣在懷里。他聰明的很,已猜到了這瓶子里裝得是笨蛋師傅的解藥。
“洪端,不要心軟。一定讓他癢夠了半個時辰再給解藥。突發(fā)狀況除外?!?p> 洪端乖巧點頭應是。
“若是被我知道你防水,你師傅沒受夠的懲罰就會加倍用在你身上?!?p> 洪端十分誠懇得點頭應是。
賀蘭楓同昨日一樣跳上了房頂,讓風吹散她身上濃重的毒氣,全程沒有給楚昌一絲眼神。
“韓公子,”她的聲音從房頂上傳下來,“請回吧,回去客棧等我。”
楚昌抬頭看了眼我房頂,只見到了賀蘭楓的一片衣角。
他又向流光所在的那間屋子冷冷撇了一眼,道了聲:“好?!?p> 月影見王爺不再有其他動作,識相得推著輪椅,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院外走去。
楚昌是以商人的名義打著談買賣的名號被阿趙請進來的,出去時自然也由阿趙恭恭敬敬地送走。
阿趙送走了韓公子后,手心里生出的汗便少了許多。
本以為這位不速之客是危險人物,他還悄悄發(fā)出指令調(diào)集人手來,預備活捉了這個人。
哪里想到竟然是閣主的“情夫”,不管閣主的芳心給沒給他,反正閣主讓他全須全尾得離開了,這就說明,這個人至少目前不是敵人。
阿趙松了一口氣,也沒心情去后院觀摩白芷的“慘狀”,就留在前院辦正事了。
白芷的慘狀,正在后院深刻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