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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中年

第四章 小樓昨夜又無眠

草根中年 奮楫者 15679 2020-12-23 15:57:33

  工作上的經常交道加上酒桌上的多次把盞,舒航很快融入了曠鑫等人的圈子,各方面能力也已經被眾人給“操練速成”,既能喝酒,也會打牌,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全能型選手。

  舒航個人心態(tài)也慢慢發(fā)生傾斜,經常自嘲:“生活的小酒,今天有沒有?我是革命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這天,曠鑫找來舒航與劉斌商量:“現(xiàn)在不同場合、朋友之間流行分別創(chuàng)群建圈,你看,我們這個場子里志同道合的同志越來越多,要不專門建個微信娛樂群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大家在里面吱吭吱吭招呼一聲,彼此第一時間就能得到消息!”

  “策鳥先生”劉斌嘴里叼著一支煙,眨了眨被輕飄的煙氣微熏的雙眼,露出一口黃牙:“曠部長這個提議非常好!確實,我也早覺得在辦公室里大肆宣揚昨晚誰誰誰喝了多少酒,誰誰誰打牌輸了多少錢,誰誰誰又多少點到的家,影響非常不好。往近了說,會影響到個人形象,讓單位那些一般人員怎么想?覺得咱們是一群酒囊飯袋、公款吃喝之眾?往遠了說,會影響到家庭團結和睦,讓老婆孩子聽到后又會怎么想?覺得家里的頂梁柱是一個只顧吃喝嫖賭、可有可無之徒?”

  舒航嘖嘖點頭,深表贊同。

  “還是‘鳥人’看事通透!那好,既然大家都表態(tài)同意,我等下就建群、拉人進來。但是這個群取個什么名好呢?”曠鑫調侃劉斌后,掃視了下眾人。

  “要不干脆叫‘吃喝一家親’算了?開宗明義、簡單明了!”劉斌趁著興頭,首先提議。

  “直接是直接,但總感覺名字上有些土,怎么說咱們都還是一個單位的中層核心管理人員哩?!睍琏纹擦似沧欤骸安荒茏约呵撇黄鹱约骸!?p>  隨后,反過來問舒航:“舒部長,你覺得呢?”

  “我也想了個名字,就是不知是否合適?!笔婧姜q豫道。

  “說說看,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謀參謀!”曠鑫望了望舒航。

  “相逢一笑泯口酒!”舒航認真吐詞。

  “‘相逢一笑泯口酒’?相逢一笑泯恩仇?”曠鑫隨口而出:“我覺得這個名好!有出處,還高雅!”

  曠鑫沉思片刻,繼續(xù)道:“在工作中,我們沒少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而爭吵;在酒桌上、牌桌上,我們有時更是爭得面紅耳赤、怒目相向。但第二天咱們兄弟幾個又總能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大快朵頤、酒品人生?!?p>  又回過頭對劉斌道:“劉部長,你的高見呢?”

  “我也認為挺好,泯口酒不正是我們建群的目的嗎?”劉斌快人快語。

  三人哈哈大笑。

  “個人覺得,既然現(xiàn)在已經有了群名,還是要有個專門的人員來管理這個微信群吧?”劉斌摸了摸下巴,補充說道。

  “有道理,最好設個聯(lián)絡人員?!笔婧劫澩瑒⒈蟮目捶?。

  “何必搞得那么復雜,每個微信群不都有群主么?就讓群主當聯(lián)絡人員得了!”曠鑫這會恢復了“大炮筒子”的脾性,直接嚷嚷道。

  “曠部長此言差矣!這是個純粹的娛樂群,大家在里面就是娛樂共享、瀟灑共擔、共同happy!哪有什么主不主、次不次的?不要搞得像個工作群那樣沉悶嘛,老是有人在里面發(fā)號施令或是布置工作的!”劉斌不贊同曠鑫的意見。

  曠鑫、劉斌兩人同時把目光聚焦到舒航身上:“舒部長,群名也是你取的,這個專門的聯(lián)絡人員也由你取個貼切的稱謂唄!”

  舒航雙手攤了攤:“心有余,力不足!江郎才盡啦,想不出!”

  正當大家在唧唧喳喳商議時,魯飛也跑過來湊熱鬧。

  “教授,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管理‘相逢一笑泯口酒’這個群呢?”曠鑫直接發(fā)問。

  “據(jù)我看,這個群管理機構是要有。”魯飛邊思考邊道:“但不能太過復雜,要不就設一個管理員好了?!?p>  “剛才就有人提議設群主,但是沒通過喲!”曠鑫趕緊提醒。

  “呃,管理員是大眾化的叫法,但是確實似乎有些不妥。”魯飛依舊慢條斯理的分析:“在這個群里大家都是部門經理,是平級,喊管理員顯然生分了大家的關系。喊聯(lián)絡員吧,又有降低大家身份的嫌疑,感覺干這事的整個就是一跑腿的?!?p>  “我們這個群的管理員,主要任務應該是把大家的好點子、好吃好玩的信息分享到群里,大家一起樂呵樂呵,這是建群的初衷?!眲⒈笥职呀ㄈ旱哪康恼f了一遍。

  “有了!我們可以參照聯(lián)合國的做法設個秘書長啊?!濒旓w突然眼睛一亮,有些興奮:“這樣大家都能接受,干這個差事的同志也應該沒有意見,聯(lián)合國最大的官不就是個秘書長嘛?!?p>  “教授就是教授,水平真不是一般的高,關鍵時刻一個頂仨!”曠鑫帶頭同意。

  “這個稱謂無可挑剔。”劉斌這次也是心服口服。

  “我這沒問題,確實挺合適的,我舉雙手贊同!”舒航表態(tài)。

  “那好,那就群叫‘相逢一笑泯口酒’,管理員名叫‘秘書長’。而我,就來當這個首任秘書長好了!”曠鑫自告奮勇。

  大家一致拍手通過。

  很快,魏豐、秦勇亮等人也都紛紛拉被拉進了群里。

  時間在蹉跎中悄無聲息的流逝著。

  很快,日子來到了小暑時節(jié)。

  正如陸游詩云:萬瓦鱗鱗若火龍,日車不動汗珠融;無因羽翮氛埃外,坐覺蒸炊釜甑中。

  走進炎炎的七月,南方的天氣變得悶熱潮濕,熱浪翻騰、暑氣逼人,整個世界被炙烤得難捱。

  三三兩兩的小魚在池塘里相約浮出水面,偷偷喘上一口新鮮空氣,肆意吐出幾個小水泡,而后又迅速四散離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知了整天在樹上不知疲倦地歡快鳴叫,一副好嗓、一顆閑心,自得其樂地享受著一年四季中屬于它們的短暫歌唱時光。

  孩子們則心情大好、勃勃生機,三五成群地在樹蔭底下玩耍,沐浴著溫風,追覓著清涼,提前感受著假日的氣息。

  而在舒航心里,其實也早就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待著這幅光景的到來。因為,暑氣來了,暑假也就來了。

  這天早上,舒航起了個早床,妥妥地把一家人的早餐安排好,又細致入微地把李敏與舒?zhèn)コ鲂械碾S身物品安頓好,表現(xiàn)上可謂是鞍前馬后、可圈可點。

  要知道,今天是李敏母子倆放暑假回農村老家的日子,舒航早就在心里樂開了花。

  一到單位,舒航就故意把老婆孩子回家的消息透露給了曠鑫。

  “大炮筒子”曠鑫是個精明角色,立刻心領神會。

  吃過午飯后不久,曠鑫就在“相逢一笑泯口酒”的群里發(fā)了一條信息,內容如下:各位大咖大佬,各界社會名流,今日舒航部長家人回老家省親,為慶祝舒部長恢復自由身,今晚特備薄酒于單位右側巷子里的‘一品香’家菜館,請眾兄弟們賞臉出席!

  消息一出,如同在滾燙的油鍋里灑了一把水,立刻炸開了鍋,眾人紛紛在底下留言評論,更有甚者發(fā)紅包慶賀。

  一時間,群里發(fā)圖片者、搶紅包者、寫段子者、點贊者,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飯桌上,曠鑫作為“首任秘書長”率先發(fā)言:“眾位兄弟,今天咱們喝酒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慶祝舒部長‘勞動改造結束’,重獲自由身。首先,讓我們舉起杯喝一半,來他個情不斷!”

  舒航連忙岔住話題,故意打趣:“你個鬼精,把話說得不倫不類、不清不楚的,你啥時候看到我不是自由身吶?難不成像古時候的青樓歌姬呀,還要贖自由?不過呢,話又說回來,估計我以后也確實難得出趟門。想想吧,兩個崽的,一個抱左腿,一個抱右腿,還出得去?就算某次僥幸逃脫了,那兩個崽還不得電話打得不停歇,仿佛救火一般哪?!?p>  眾人一陣哄笑。

  “就是嘛,現(xiàn)在的你可不光是身子自由,心更自由喲!”曠鑫詭笑道。

  “瞧瞧,大伙們都瞧瞧,還沒開始喝酒,我們張部長就已經在說胡話嘍!”舒航聽出曠鑫話里有話,迅速轉移焦點。

  眼見曠鑫、舒航二人已你來我往地“舌戰(zhàn)”了兩三回合,魯飛不露聲色地接過話頭:“舒部長難得有如此閑暇機會,確實是可喜可賀!話說現(xiàn)代男人有三大幸事,兄弟們,你們知道都是些什么嗎?”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策鳥先生”劉斌快言快語。

  “我暈,明顯不對嘛,人家說的是三大幸事,而你這里卻有四件。”秦勇亮點了點手指頭,當即提醒。

  “不好意思,沒聽清楚出題,搶答失?。 眲⒈笸铝送律囝^,自我解嘲。

  “你以為教授像麻雀一樣好糊弄呀?”魏豐壞笑道:“你是策鳥先生,可不是策獸先生喲!”

  “什么策獸先生?”曠鑫疑惑地望著魏豐。

  “都說白天是教授,晚上是野獸,當然是野獸的獸咯!”沒想到,魏豐損起人來也是不打草稿。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魯飛見“無名野火”燒到了自己身上,趕緊對舒航道:“舒部長,你的答案呢?”

  “是不是: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舒航邊回憶邊說。

  “聽聽,好好聽聽,人家舒部長說得多高大上!哪像你們這一幫子粗人,粗俗、粗鄙!”魯飛趁機給自己挽回了一點顏面。

  “不過呢,”魯飛喜形于色地話鋒一轉:“剛才我們劉部長說的是古代的人生四大喜事,舒部長說的是孟子眼中的人之三樂,而我問的是現(xiàn)代男人的三大幸事,幸福的事或者說幸運的事!”

  “我覺得喝酒打牌怎么著也應該算一個吧?”“酒半仙”魏豐也被激起了興致。

  魯飛這次很駁面子,直接搖搖頭說:“ NO,NO!”

  這時,眾人把目光齊聚到“圓月彎刀”秦勇亮身上。

  不曾想,秦勇亮直接“繳械投降”:“都盯著我干嘛?不知道,我也懶得去猜!”

  看到大家沒有了新說法,魯飛便直接揭曉答案:“現(xiàn)代男人的三大幸事是——升官、發(fā)財、老婆回娘家!”

  “怎么解釋?”曠鑫連忙追問。

  “前兩個好理解,說明男人事業(yè)如日中天,前途錢途一片燦爛!至于老婆回娘家嘛,其一男人自由了,沒有人約束自己;其二呢,老婆回娘家作為男人放心,不會出現(xiàn)不利于家庭團結的事情;這其三嘛,就是老婆回去時一般會把孩子一同帶去,畢竟老人家都是掛念著孫兒輩的,所以把男人的顧慮也一并帶走了。你們說,這算不算是男人的一大幸事呢?”魯飛滔滔不絕。

  眾人一致點頭稱贊:“‘老婆回娘家’這個解讀最為經典!跟著教授學,勝讀十年書!”

  舒航趕緊端起酒杯,對著魯飛撩撥道:“咦?我怎么以前沒聽領導說過這話呀,不知是師傅以前有所隱瞞呢,還是時機不成熟?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為我今天不光是學有所獲了,還現(xiàn)身體驗了這美妙感覺唷。來,為了男人的三大幸事,我先敬魯總。”

  說罷,咕咚咕咚就把半杯酒喝見了底。

  魯飛被舒航一吹捧,也來了個一口悶。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曠鑫立馬跑過來給魯飛和舒航倒酒,并且口中念念有詞。

  魏豐一聽,笑道:“看不出來,我們曠大部長也會吟誦詩詞呀?”

  “那當然,其他的我不說,喝酒方面的詩詞我還是會那么幾首的喲。要不怎么說: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呢?”曠鑫被夸之后更是來勁。

  看到曠鑫剛才給自己加酒時斟了滿滿一杯,魯飛暗想:“自己總不能平白無故地多喝一杯吧?!庇谑?,對著就曠鑫“發(fā)難”:“說來說去,還是同一首詩,看來腹中也就那么幾滴墨水嘛!”

  “詩詞儲備方面,可能與你教授沒法比,但我至少是正經的大學本科畢業(yè),你以為我那紅本本證書是人行天橋下買的呀?”曠鑫倒是很知趣,也很巧妙地化解了尷尬。

  “那我問你,你那證書花了錢沒有?”魯飛壞壞地緊追不舍。

  “廢話!錢當然是花了,讀了四年書,哪能不花錢?不過那是學費,這是不搭界的兩碼事嘛……”曠鑫自知上當,連忙解釋。

  “別跟我解釋,你只需要說明你那文憑證書花了錢沒有?”魯飛故意揪住這個“小麻花辮”不放。

  曠鑫一時啞口。

  眾人一陣哄笑。

  “來來來,我敬教授一杯!在你面前,在學識方面,我永遠是你的學生!”“大炮筒子”曠鑫立馬以退為進,嘴上雖很謙卑,心中卻在打著小算盤:“今晚喝酒,我可是盯上你了!”

  說罷,一口喝個精光。

  見狀,眾人一齊鼓掌。

  無奈,魯飛再次被民意“虜虐”,硬著頭皮把剛滿上的那杯白酒一飲而盡。

  “先生在上,學生這廂有禮啦!”曠鑫像只兔子一樣,撒腿就跑到魯飛面前,又倒了個“漂洋過?!薄?p>  “你的呢?你自己的杯子呢?”魯飛借著酒勁,扯起了嗓子。

  眼見魯飛與曠鑫二人有斗酒氣氛,舒航立馬拿起分酒器的壺離開了座位,嘴上一個勁地說:“曠部長請坐,我來倒酒,我來!”

  “喲,舒部長當起令狐沖來啦?”秦勇亮眉開眼笑。

  “怎么解釋?我怎么變成令狐沖了?再說,桌上就我們幾個大男人,也沒一個女的。我當令狐沖,誰演任盈盈呀?”舒航滿頭霧水。

  “你剛才不是拎著酒壺往前沖么?自然就是拎壺沖,令狐沖啦!”看到舒航驚訝的表情,劉斌笑得合不上嘴:“至于,至于任盈,人淫淫嘛,當屬教授,那才是實至名歸!”

  “我這純屬躺著中槍!”魯飛急忙撇清自己:“你們想著《笑傲江湖》,就笑傲江湖唄,與我何干?”

  “教授,難道你不想笑傲江湖?”魏豐開涮道。

  “魏部長,我的魏老哥,你還想笑傲江湖?我看你呀,苦對漿糊還差不多。還笑傲?你那玩意能傲得過漿糊?”魯飛雖耳紅脖子粗,但畢竟是久經酒精考驗,談笑間已偷換了概念。

  看到魏豐一時沒明白,魯飛繼續(xù)補充:“像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那東東可要省著點花呢!據(jù)說,每個男人一生中只能產生兩可樂瓶哩,更別提能傲過漿糊咯!”說罷,哈哈大笑。

  魏豐恍然大悟:“你們看,你們看,剛才還不承認,這會呀,是自己現(xiàn)原形吶!”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紛紛拍手鼓掌。

  就這樣,大家在喝酒吃菜、吹牛斗嘴中持續(xù)了近兩個小時。

  最后,曠鑫張了張手臂,提議道:“兄弟們,吃好喝好了沒有?要不我們放個桌子吧?”

  “圓月彎刀”秦勇亮撩起上衣,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邊打嗝邊擺手:“今晚上酒是喝足了,但是還沒吃飽!”

  “還沒吃飽?我的個老兄,你這肚皮都要炸開了呢!”舒航趁機戳了下秦勇亮的大肚腩。

  “你看,我們舒部長又著了別人的道吧?人家說的吃,意思是等會還要吃牌。所以呀,等下秦部長吃牌時,你舒部長可要讓著點,不用碰得那么兇喲!”劉斌壞笑道。

  秦勇亮對著劉斌呵呵一笑:“策鳥先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就你嘴刁,一根老油條!”

  “什么老油條咯?分明是只老麻雀嘛,一只洞庭湖里見過風浪的老麻雀!”曠鑫跟著起哄。

  眾人捧腹大笑,魚貫而出。

  舒航、曠鑫、劉斌走在前面,而魏豐、秦勇亮、魯飛三人摟著肩膀慢騰騰地跟在后面。

  舒航看了看后面跟來的人員,總共六個人吃飯,最多只能湊出一桌打麻將的腿,便主動退出:“我這段時間都比較空,今天你們兄弟幾個發(fā)財,我在邊上‘偷學’各門各派的‘獨門絕技’,于險峰處靜觀‘華山論劍’!”

  曠鑫一聽,立馬不同意:“難得舒部長無拘無束的出來,今天你肯定要上,我和魯總休息,反正魯總也不怎么喜歡打麻將,而我酒也喝得不少,快扛不住了。”

  魯飛見曠鑫說的話正合自己胃口,連忙道:“曠部長剛才說的話在理,也很公道,你們幾兄弟慢慢玩,我們倆人等會散散步、醒醒酒就回去了!”

  “酒半仙”魏豐聽到曠鑫夸自己酒喝多了,嚷著滿是酒氣的嗓子:“啥?喝多啦?今晚在場的誰也沒比誰少喝!走走走,先一起過去再說,再說!”

  但曠鑫和魯飛似乎抱成了團,鐵了心今晚上不打牌。

  “圓月彎刀”秦勇亮看出了曠鑫與魯飛的心思,眼下只剩下四人了,必須全上,再在這里推推搡搡只會是徒費接下來“抓經濟”的時間。

  “要不這樣吧?”秦勇亮忍不住發(fā)聲:“不打牌的人呢,精子可以帶走,但是得把銀子留下!畢竟大家現(xiàn)在去取現(xiàn)金,能不能輸對密碼都難說?!?p>  劉斌也接過話題:“秦部長的話的確很有建設性和可操作性,現(xiàn)在回家的兄弟,精子去交給老婆,銀子嘛,留給兄弟們發(fā)財!”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魯飛、曠鑫倒是很知趣,雙雙掏出錢包,也不數(shù)數(shù)就直接塞給劉斌:“兄弟們,大家發(fā)財,我們先回家去了?!?p>  舒航連忙喊道:“部長,要給你們每人一百元去打的吧?”

  只見魯飛與曠鑫倆人頭也不回,扭扭歪歪的摟走在一起,另外一只手則拿著手機在空中晃悠。

  “哈哈,這倆家伙還挺清醒的嘛,還知道用微信結賬!”魏豐看懂了他們的手勢語。

  就這樣,經過好一會兒“糾纏”才終于把四個上桌的人選給定了下來。

  于是,舒航、魏豐等四人就近進入了一家棋牌室。

  一進包間,舒航客氣道:“今天各位兄弟不辭勞苦,專門來陪我打發(fā)一個人的單調無聊生活。所以呢,我先來搞搞服務工作——做風牌,眾位兄弟可以先去廁所報個到,放松放松!”

  人員齊整后,循慣例,按年齡大小順序,秦勇亮、魏豐、劉斌三人依次摸了風牌,舒航由于做牌最后摸風。

  隨后,由摸到最小風牌的劉斌打了色子,四人的方位也就定了下來。舒航和劉斌坐對面,舒航上手是魏豐,下手是秦勇亮。

  很快,秦勇亮第一局就聽牌了。

  “俗話說得好:贏頭牌,欠尾賬!兄弟們放心,盡管隨便打,反正第一局我是不會胡牌的,除非自摸!”秦勇亮朗聲道。

  “不錯不錯,這就叫——打牌有覺悟,做人不糊涂!”魏豐念念有詞。

  大家紛紛點頭,對于這一業(yè)內行規(guī)彼此心照不宣。

  誰知,過不多久,魏豐胡牌了,而且是邊胡。

  秦勇亮把牌一推,對著魏豐道:“兄弟,你都放兩炮了,我全都沒要呢!”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過一不過二呀!”劉斌著急道:“這下虧大了吧?”

  魏豐對著秦勇亮淡淡地吐了一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差點把秦勇亮氣暈。

  “看看這是啥?”魏豐伸出左手在眾人面前迅速晃了一圈,又快速收回去,藏在桌面下。

  “喲!好像是戴了枚戒指在無名指上呢??床怀鰜恚覀兊奈捍蟛块L也有這份情調與雅興?”秦勇亮率先發(fā)聲。

  “看清楚了是什么樣的戒指嗎?”魏豐進一步“點撥”。

  “戒指上似乎是一只鳥站在一匹馬上?!笔婧接捎谂c魏豐隔得近,也相對看得真切。

  “還是我們舒部長年輕,目光敏銳!大伙知道這是什么寓意嗎?”魏豐雖一直說著話,但左手從始至終再沒有抬到桌面上來。

  “馬上一只鳥,馬上一只鳥?!眲⒈笪⒉[著雙眼,念叨了兩遍后,振振有詞:“有了,我懂了,那只鳥說不定是只燕子。換句話說,是馬上有只燕子,引申一下,為勞燕,勞燕分飛,馬上勞燕分飛!言下之意,我們的魏嫂可能近期會去某些地方旅游或消暑,要與魏部長分開一段時日哩?!?p>  “豐哥,那戒指是不是嫂子最近送給你的?看樣子是提前有所指噢,不過也說明你們夫妻情深!”劉斌對著魏豐側側脖子,繼續(xù)做著自己的福爾摩斯探案。

  “我的乖乖!那,那豈不是天天可以陪著眾兄弟喝酒、打麻將,過著無法無天、上天入地的神仙日子?”秦勇亮賊笑道。

  說起每天有牌可打,秦勇亮就眼里放光,頓時來了興趣。

  “你們呀,全都是瞎說胡編亂猜!看看,看仔細咯!”魏豐終于把左手擺放到了麻將桌上:“這是一匹馬不錯,但馬上不是一只鳥,而是一只振翅欲飛的蒼蠅!”

  “蒼蠅?為什么是只蒼蠅?”舒航三人面面相覷。

  “馬上立著一只蒼蠅,這叫——立馬蠅,立馬贏嘍!”魏豐故意把語氣拉長。

  “好家伙!怪不得一開始邊張都能自摸,沒想到我們魏部長還會玩這些‘巫蠱之術’!”雖然已經打了若干局牌,但劉斌仍對第一把念念不忘,而且語氣中顯然突增了一絲不平。

  “兄弟,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嘛,這是‘祥瑞’、‘神器’吶,可不能玷污了它的圣潔!”魏豐連忙勸阻。

  “簡直笑掉大牙!什么神器,我看就是一十足的兇器!”劉斌還是不依不饒。

  “我走過最深的路,就是你的套路!不過呢,信則有,不信則無!”舒航倒是看得很開,言詞也很輕松。

  “就是就是,舒部長真是個性情中人!”魏豐趕緊搬出舒航來比較。

  “打牌沒得巧,全靠手氣好!”秦勇亮也當起了和事佬:“我聽說,有人打牌時在屁股底下放置一枚硬幣,你們說是好還是壞?有人說,硬幣是銀質的,所以腚下有一銀,諧音‘一定贏’;但是呢,也有人說,硬幣的通俗說法是硬貝,言外之意,手氣‘硬是背’!因此,關于這種做法咋理解?是吉兆還是兇兆?”

  “哈哈,有趣,有趣!”舒航忍不住笑出聲來。

  魏豐聽聞,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劉斌聽聞,雖沒有表態(tài)但也沒有再發(fā)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逐漸清醒過來。

  跟上家,盯對家,頂下家,每張牌都打得滴水不漏、足見功夫。

  正當大家全神貫注,打起十二分精神盯著別人出牌時,魏豐唱起了楊坤的《無所謂》:“無所謂,我無所謂……”

  舒航沖著魏豐一笑:“豐哥,看樣子牌來得很順啊,都哼起小曲了?”

  秦勇亮不以為然:“兵者,詭道也。人家那是打心理戰(zhàn)呢!”

  魏豐笑而不答,繼續(xù)哼歌。

  不一會兒,魏豐摸了張五條,馬上把牌一推:“爽歪歪,自摸!”

  還是“策鳥先生”劉斌思維敏捷、反應快,把腦門一拍:“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舒航與秦勇亮連忙問:“你明白什么了?”

  “剛才豐哥唱的‘我無所謂’,原來是‘我五索吶’的諧音,也就是說在‘呼牌’喲!”劉斌又恢復了侃侃而談。

  舒航恍然大悟:“原來你們還有這套路啊,真是深不可測!小弟佩服,佩服!”

  魏豐對著劉斌豎起一個大拇指:“還是你鬼猴精猴精的,這都被你猜出來啦!”

  “憋不住了,我得去廁所敬尿神啦!”說罷,劉斌直接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兄弟,等等我,剛好同去!”舒航提議。

  “也好,也好!”劉斌回望了舒航一眼,眼神里明顯有話要說。

  來到洗手間,劉斌、舒航二人掏出家伙對著便池就是一陣猛掃。

  頓時,一股濃烈的尿騷味夾雜著酒精味就往上涌,其濃度似乎不比白酒低多少。

  “知道我為什么出來嗎?按目前的局勢發(fā)展下去,我哥倆可是會被那倆老兄打得內褲都沒得穿啦!所以呀,我必須得帶帶節(jié)奏!”伴隨著陣陣水響,劉斌口中也碎碎念。

  “難怪你會選擇急著出來上廁所!真是每招每式都有深意、暗藏學問!”舒航剎時明白了幾分:“咦?廁所墻壁上的標語什么時候修改啦?”

  “什么怎么修改啦?”劉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以前不是——來也匆匆,去也沖沖么?怎么現(xiàn)在變成了:尿不中,說明你軟;尿不進,說明你短!”舒航指了指便池上的兩行綠字。

  “去他媽的!什么鬼軟啊短的,怪不得老子手氣不好,就連上廁所都要受氣!”說完,劉斌朝著那些無辜的字眼吐去一口濃痰。

  “得了吧,你還真信?”舒航連忙勸解。

  “不管信不信,這雙手是必須洗的!”言語間,劉斌已經抹上洗手液,在洗手池上認真地洗起手來。

  再次回到桌上后不久,劉斌也打起了啞謎:“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我暈,你又在打什么暗語咯?”舒航不解地問。

  “這還用問嗎?這原本是一首七言唐詩,說明劉部長在做小七對。至于要什么牌,這詩中出現(xiàn)了這么多鳥,多半是吊幺雞唄!”魏豐始終興致高昂,當起了算命先生。

  劉斌瞟了魏豐一眼,似損非損道:“你怎么看得那么準呢?但知牌不說真君子呀!”

  “我去!都這個時候了,你手里還有十三張牌,這不明擺著是打小七對,做大做強么?”魏豐呵呵笑道。

  劉斌故意激將:“那好,既然你這么狠,有本事別放炮!”

  這時候,秦勇亮碰碰胡也聽了牌,恰巧又摸了個幺雞。

  “打還是不打?”秦勇亮正猶豫不決。

  “快一點打咯!打快一點咯!一點咯快打!”劉斌說起了繞口令。

  眾人一陣哄笑。

  秦勇亮臉一板,扔出剛摸到的那張牌:“幺雞,你要就自己拿去,我又不是沒放過大炮!”

  “鳥兒放炮!”魏豐直接喊出了聲。

  誰知,劉斌大笑道:“哈哈,秦部長你膽真大,不過我自己有鳥,不要你的幺雞!”

  “圓月彎刀”秦勇亮一看不是炮,頓時來了精神,嚷嚷道:“在座的哪個沒有鳥?”

  回過頭來,偷換文字戲弄魏豐道:“魏部長,就憑你現(xiàn)在這把年紀,想‘鳥槍換炮’可能有些困難喲,不過借助些藥物的外力還是有希望的!”

  魏豐裝作沒聽見,懶得搭理,對著劉斌損道:“劉部長小七對不吊幺雞,真不是什么好鳥!”

  一時把大家都逗樂了。

  說笑間,舒航摸了個七筒,隨手就打了出去。

  劉斌趕緊道:“踩一腳,踩一腳!還是我們舒部長客氣,七小對吊七筒。”

  舒航雙眉緊鎖:“炮我是放了,請劉部長解釋一下這七筒與黃鸝、白鷺有什么關系?”

  “請舒部長看看這個七筒與哪個漢字比較相像?”劉斌邊笑邊拿過來一個七筒的麻將牌。

  這話一出,舒航立刻明白了三分,拍著大腿:“哦,我懂了,我懂了!是與白鷺的白色很像!”

  “不過是反著寫的?!笔婧嚼^續(xù)補充。

  劉斌咧嘴一笑:“舒部長不愧是個明白人,這么快就反應過來啦?!?p>  風水輪流轉。

  歡聲笑語中,大家剛把牌摸到手,舒航就把牌一推:“缺一色,天胡一把!”

  劉斌一看,嚷嚷道:“舒部長,你這禮也還得太快了點吧?”

  舒航雙眼瞇瞇地推了推眼鏡:“你們套路太多、太深,學都學不過來。我呀,水平差點勁,就只能靠手氣來吃點照顧咯!”

  “看樣子,你們這洗手的效果不錯嘛,真的把臭手氣全洗沒了。如此說來,剛才你們倆撒的是贏尿,淫尿咯!”看到從廁所出來之后的劉斌、舒航二人手氣“咸魚翻身”后,秦勇亮忍不住開涮。

  “就是,就是,當真是淫尿!誰讓人家年輕,身體好著呢!”魏豐也在一旁吹歪風。

  不過,也正是從這個時點開始,魏豐的手氣急轉直下,無厘頭的來了個劇情大反轉。

  又經過兩個小時的酣戰(zhàn),魏豐不僅把之前“積攢的全部家當”吐了個精光,還從自家腰包里掏出個許些張一百整。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大家在嘻嘻哈哈、邊玩邊聊中就到了三點。

  舒航抬手一看,都已經凌晨三點了,便提議:“要么再打幾局算了?”

  眾人都同意,除了輸了錢的“酒半仙”魏豐沒表態(tài)。

  秦勇亮作為老大哥打了一把色子,一個四點和一個五點。

  “抓住機會,還有最后九局!”秦勇亮自言自語,扭了扭屁股。

  打到第五局時,劉斌手里有杠可開,心想:“反正贏了錢干脆以大賭大,開出來大家也就散伙了,早點結束戰(zhàn)斗!”

  結果事與愿違,色子剛響,魏豐就把牌倒下了。

  劉斌樂呵呵地說:“豐哥,你怎么勾引起別人老公來了?”

  舒航滿臉不解地望著秦勇亮。

  “搶杠胡還不是勾引別人老公啊?”秦勇亮解釋道。

  “形象,精辟!”舒航茅塞頓開。

  也就是從這局搶杠胡開始,魏豐又開始了時來運轉。

  第六局中途,魏豐直接把牌一蒙,雙手一攤:“開杠!”

  把杠牌打開一看,魏豐頓時喜笑顏開:“剛才是勾引別人老公!這次呀,是勾引別人老公成功,還生了孩子!”

  舒航還在饒有興趣地聽著魏豐說笑話。

  秦勇亮、劉斌推了推舒航:“出錢咯,出錢吶,人家是杠上開花啦!”

  “為什么搶杠胡只叫勾引別人老公?而杠上開花卻叫勾引別人老公還生了孩子?”舒航輕輕拍了拍“策鳥先生”的手。

  “搶杠胡是搶別人手里的牌,而杠上開花是搶‘城墻’里的牌,并且搶中了,這種性質是不是更惡劣?所以在我們這些麻友圈中,經常把杠上開花說成是勾引別人老公,并生了孩子!”劉斌長話短說,復雜的情況簡單說。

  舒航這才緩過神來。

  一時間又打出一波小高潮,大家也把剛剛約定的最后九局忘到了九霄云外。

  等眾人回想起還要回家時,時間又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不行,不行!我兩眼皮已經直搗騰,熬不住了!”劉斌終于忍不住瞌睡的反復襲擾,提議散場。

  秦勇亮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同樣是滿眼通紅的魏豐:“怎么樣,魏部長,打了一晚上的牌,有收獲沒有?賺到了出場費吧?正常情況下,你的出場費可是不低喲!”

  “輸是肯定的,只是多少的問題!”魏豐趕緊把抽屜里的鈔票一股腦地掏放到麻將桌上認真數(shù)了起來:“總共輸五百元!幸好后面來了點手氣,扳回來了一些,不然可就輸多了!”

  “怎么?豐哥你還輸啦?你前面手氣不是一直挺好的么?”舒航牌桌上確實還是沒有其他人員老道,對整場的“資金流向”把握不敏感。

  “你沒看到我中間有幾個小時在‘枯坐’呀,純粹是陪太子讀書,看你們搭臺唱戲!”魏豐倒是很實誠。

  “我說豐哥,你不是戴了個立馬蠅、立馬贏的戒指嘛,怎么,不靈啦?”劉斌又使出了策人的看家本領。

  “還不是被你這‘策鳥先生’給策暈了,策糊涂啦!”魏豐給秦勇亮、劉斌每人開了一支煙,自己也抽上了一支,三人開始了“騰云駕霧”。

  “冤枉,真的是冤枉!我說這事吧,還真賴不上我!”劉斌很快就轉移了矛盾:“要怪的話,也只能怪秦部長,人家看你連著放兩炮都不胡,非得讓你胡第一把牌!”

  “打住,打??!與我有什么關系呢?還不是你劉部長水平高,又坐人家上手,整宿讓人家牌吃不到牌;煙呢,也只能聞點味,就是吃不上一口!誰不知道你打牌時最喜歡用煙去熏下家,擾亂別人的思路?在座的大伙可都遭罪過你的‘毒手’喲!”秦勇亮也開始了暗損。

  “我承認,我習慣用右手抽煙,而且喜歡放到臺面上抽,這是事實!但是呢,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習慣,更不存在象你所說的擾亂別人出牌思路的這種無稽之談!其實,說到手這個問題,我總覺得那枚戒指的寓意不好,還什么蒼蠅,蒼蠅不是‘四害’嗎?”劉斌不愧為“策鳥先生”,瞬間就見招拆招、借力打力。

  “的確,‘四害’是蒼蠅、蚊子、老鼠和蟑螂,而且蒼蠅排在‘四害’之首!聽你們這么一說,我到想起了一句有趣的話——跟著蒼蠅走,你會找到臭水溝;跟著蝴蝶走,你會聞到花香!所以呀,馬上立著蒼蠅,換種說法——馬上見到蒼蠅,那離馬上見到臭水溝還遠么?還不是片刻之間、分分鐘的事呀?因此前面手氣還行,后面手氣臭烘烘也就是理所當然的咯!”舒航插上話,而且對“馬上”二字的解釋可謂是精彩至極、一氣呵成。

  “解釋得合情合理!可以說,把魏部長整晚的手氣變化曲線‘復盤’得鞭辟入里、惟妙惟肖!”秦勇亮伸出大拇指,盛贊道。

  “還是我們舒部長見多識廣、談吐不凡!聽你一分析,我算是通透咯!怎么樣?豐哥,作何感想?”劉斌對著魏豐尋開心。

  “去他媽的,原來是這么回事!”魏豐隨手就把戒指取下來,丟在地方用力地跺上幾腳,然后又拾起來狠狠地扔向了麻將房的角落里。

  見狀,眾人一齊哈哈大笑。

  收住笑容,舒航伸伸懶腰,起身道:“沒想到今天興致這么高,第一次‘放風’和兄弟們喝酒打牌,就打了個東方紅!”

  “酒半仙”魏豐意猶未盡:“不對,不對!是昨天呢,現(xiàn)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啦,今天舒部長還有興趣繼續(xù)作戰(zhàn)?”

  舒航連忙改口:“對對對!是昨天,是昨天!改天,改天再玩!我都糊里糊涂啦?!?p>  回到家、洗完澡,時間已經指向了六點。

  “睡是睡不好了,干脆不睡算了!”舒航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自言自語。

  舒航暑假期間的第一次打牌,就這樣以熬通宵而劃上句號。

  自從“相逢一笑泯口酒”建群以后,就一直熱度不減、劇情不斷。大家總是三五成群的在里面發(fā)圖片、說段子、搶紅包、聊八卦。

  舒航也是每天必到群里點卯報到,關注著大家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高興著眾人的高興,歡喜著大家的歡喜,也通過這個窗口“窺探”著全單位的最新動態(tài)和一些狗血新聞。

  日子的無帆小船就在這群里無聊地蕩來蕩去。

  這兩天群里格外熱鬧,秘書長曠鑫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一會,“圓月彎刀”秦勇亮的小孩定了婚,在大家的游說下先擺了個預備餐。

  一會,“策鳥先生”劉斌彩票中了二百元,又被大伙鼓吹著舉行了個歡喜宴。

  而今天,正好是舒航的生日。

  “要不今天就先別告訴大家好了,畢竟前面已經連續(xù)熬了兩場,走路都有些打漂,似乎站著都能睡著。等‘偷’過了今天再請大家一起聚聚!”舒航心想。

  誰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下午,正當眾人在群里嗨南嗨北、漫無邊際的聊天調侃時,曠鑫@舒航,并且發(fā)了一個蛋糕的圖片。

  舒航正在納悶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時,曠鑫自找上門:“舒部長,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啊?我可是看到單位工會干事給你發(fā)放生日券哦!”

  舒航一時恍然大悟,眼見退無可退,便戲耍道:“沒想到你曠部長還是東廠錦衣衛(wèi)的呀?到處安插有眼線,下次干脆叫你‘曠公公’得了!”

  “不不不!”曠鑫連連擺手,一本正經道:“錦衣衛(wèi)可不是人干的事,也都干的不是人事!我呀,真是湊巧看見呢!”

  舒航煞有介事道:“我聽別人說,群里兄弟們的生日,不管是陽歷還是陰歷,曠部長都爛熟于心、張嘴就來,不知可有此事?”

  “爛熟于心談不上,八九不離十還是沒問題!”曠鑫很是自信:“一方面是工作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在老婆面前請假時需要,不至于前后矛盾、自露馬腳!”

  “呵呵!”舒航咧嘴笑道:“由曠部長做‘秘書長’這份工作可真是十分妥帖的呀,你當初的那個毛遂自薦,可謂是做足了功課,費勁了心神吶!”

  “可不是嘛,記得以前有次我向老婆請假,撒謊說陪現(xiàn)在的魏豐魏部長過生日,沒想到老婆忽然殺了個回馬槍——魏部長不是前不久剛過完生日嗎?頓時就把我嚇慌了,幸好我當時反應機警,辯稱上次那是魏部長陽歷生日,這次是陰歷生日,最終得以蒙混過關?!睍琏钨\笑道。

  舒航笑噴:“哈哈,還是曠部長點子多、經驗足!我呀,算是今天又學了一招半式!其實呢,我是想著先讓大伙休息一天。既然你曠部長開了金口,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嘍。不過還要煩請兄弟幫忙看看今天晚上眾兄弟們哪些有空,我請大家喝杯薄酒!”

  曠鑫立馬拿著“雞毛當令箭”,在“相逢一笑泯口酒”群里發(fā)消息,大意如下:今天舒部長過生日,請大家能來的捧個人場,不能來的捧個錢場!并附言,捧錢場的標準是在群里發(fā)個一百元的喜慶紅包,大家一起搶、拼手氣。

  消息一出,大家紛紛留言置頂:

  有空,能來……

  收到,舒部長生日一定參加……

  感謝秘書長的辛勤工作,已向家里消餐……

  當然,少不了還有發(fā)蛋糕圖片的,就是沒有發(fā)紅包的。

  舒航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晚上肯定夠得受了,不光自己,群里很多弟兄前面都已經連熬了兩夜,今天再戰(zhàn)就是第三場,身體吃不消啊?!?p>  飯桌上,舒航被眾人連拉帶拽地推到了主位上坐定,在這種還沒有開始喝就已經聲浪疊起的氣氛下,舒航立馬把自己之前的顧慮一掃而光,端起滿滿一杯白酒:“感謝各位兄弟今晚陪我一起過生日,我先干為敬,大家隨意?!?p>  說完,一滴不剩地全倒進了嘴里。

  眾人一看這架勢,不含糊、也不說話,感覺喝水一般,手一抬,嘴一張一閉,都一口悶了下去。

  坐下的過程中,劉斌主動給自己斟滿了酒,正準備回敬一杯。

  魯飛一看這情況不妙,趕緊找話題來緩緩節(jié)奏。

  “兄弟們,請安坐,我先說一句?!濒旓w清清嗓子道:“喝過第一杯酒,我覺得現(xiàn)在我們應該敬一下舒部長的父母,雖然他們今天沒來,但還是要感謝二老生了這么個優(yōu)秀的兒子,也讓我們能有這么好的兄弟。我提議,我們在座的每人喝一口,祝舒部長父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大家一聽,這話在理,有情有義,紛紛舉起手中杯,又喝了一口。

  舒航鞠了個躬,也跟著陪喝了一口。

  沒想到,這個短暫的儀式也沒有剎住氣氛。

  眾人剛坐下,曠鑫端了一杯酒飄飄忽忽走到舒航面前:“今天,是我第一個發(fā)現(xiàn)舒部長長尾巴的,還故意在舒航屁股上摸了一下?!备赏瓯纫姷缀?,驚訝道:“咦?怎么沒有看到尾巴呢?”

  “策鳥先生”劉斌一看,馬上煽風點火:“曠部長,你怎么那么固執(zhí)呢?既然后面找不到尾巴,那就往前面找找看唄!”

  舒航立馬笑道:“前面的尾巴呀,在座的大家都有,而且天天帶著跑!”

  一席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在氣氛的帶動下,大家完全忘記了已經連續(xù)喝了兩場,三三兩兩或是摟肩搭背地在吹牛嘮嗑、咬耳私語,還時不時地相互勸酒、敬酒。

  正是應了那句話:從猴子進化到人要經歷上億年,而從人退化到猴子只需要一瓶酒。

  舒航這時明顯感覺到酒勁已經有所上頭,但想到今晚自己是主角,必須堅持戰(zhàn)斗到最后,于是玩起了“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的套路。

  舒航先是借故上廁所時吐了一次,然后又在喝酒中途對旁邊的曠鑫悄悄說:“兄弟,今晚上我有點不在狀態(tài),幫忙分擔點。”

  “大炮筒子”曠鑫是個豪爽之人,二話沒說,就把兩人的杯子掉換了一下。

  轉瞬間,舒航的一杯酒變成了半杯。

  這時,魏豐突然想起車間生產的一個樣品還需要采購部抓緊采購一個定制部件,便起身對曠鑫道:“親愛的曠部長、曠總,我們正在試制的新產品即將大功告成,還請兄弟安排個貼心的人手,趕緊把缺件買回來?!?p>  說完,端起酒杯與曠鑫的杯底輕輕碰了一下。

  曠鑫趕緊起身:“豐哥老兄拜托的事情,焉能不盡心盡力!”隨手舉起酒杯也沒注意是滿杯還是半杯,直接一口倒了下去。

  這一杯下去,可把曠鑫坑苦了,頓時難受地咳了幾聲,而且還嗆出了眼淚。

  秦勇亮一看大家都喝得很高了,便提議道:“酒就到此為止,兄弟們都吃點米飯吧?”

  沒成想話音剛落,曠鑫就臉紅脖子粗地嚷道:“最后每人再來兩瓶啤酒!漱漱口,漱漱口!”

  舒航心想:“也好,如果白酒再繼續(xù)喝下去,肯定有人會醉。真倒不如來點啤酒,啤酒雖然有點脹肚子,但度數(shù)還是低了很多。”

  于是沖著服務員喊:“美女,每人來兩瓶啤酒!”

  誰知,兩瓶啤酒下肚后,眾人再也沒有誰能吃得下飯。

  就這樣,大家既脹著個肚子又空無粒米的踉踉蹌蹌走出了餐廳。

  “還是打點小牌醒醒酒吧?”“圓月彎刀”秦勇亮打了個嗝,提議道。

  “也好!”魏豐馬上附和:“這樣滿身煙酒味的回去,肯定會被老婆罵死!”

  舒航回頭看了看被劉斌攙扶著的曠鑫道:“把曠部長也帶上吧,他今晚上喝得有些多又很急,讓他現(xiàn)在一個人回去,估計都不知道家里的門朝哪邊開啦……”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咣”的一聲響,劉斌與曠鑫兩人直接摔倒在了餐廳外面的水泥坪上。

  見此情形,魏豐等人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過來。

  “兄弟們,沒摔著哪里吧?”舒航連忙關切地問。

  “我沒事,沒事呢!”劉斌還算清醒,很快就爬坐了起來,而且順手就去拉曠鑫。

  “兄弟,起來,我扶你走!”劉斌邊說邊使勁。

  “不用你拉!我,我自己扶著,扶著墻走!”曠鑫一把甩開劉斌的手臂,滿臉醉意的嚷嚷道。

  看到曠鑫醉得稀里糊涂地把地面當成墻壁,魏豐等人笑得直不起腰。

  終于,好幾個人費了好大勁,才把癱軟如泥的曠鑫抬拾起來。舒航與劉斌兩人一邊一個架著曠鑫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一到棋牌室,曠鑫就發(fā)起了酒瘋,執(zhí)意要上場打牌。

  眾人拗不過,只好依了他。

  第一局,曠鑫就牌抓不穩(wěn),也看不清,壓根沒辦法繼續(xù),眾人便提議讓劉斌接替他。

  誰知曠鑫不依不饒地堅持要占座于牌桌上,在和眾人的拉扯下,一個趔趄往邊上一倒。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誰也沒抱住。

  就這樣,曠鑫又直勾勾地倒下去,板在了木地板上,嘴里還流起了“哈喇子”。

  這一下可把大家的酒都嚇醒了。

  “趕緊送醫(yī)院吧?”秦勇亮看著面色蒼白、一動不動的曠鑫六神無主地說。

  魏豐連忙出去攔的士,而舒航與劉斌則在一旁守候著不省人事的曠鑫。

  不一會兒,的士過來了。

  眾人趕緊七手八腳地把毫無知覺的曠鑫抬上了車。

  舒航對魏豐和秦勇亮道:“二位老兄,我和劉斌送曠鑫去醫(yī)院,你們也趕緊回家休息,如果有什么情況我們再電話聯(lián)系?!?p>  “好,辛苦兄弟們了!”魏豐擺了擺手,眼神里充滿了擔心。

  “有什么事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秦勇亮也沉浸在不安之中。

  三下五除二,的士很快把三人送到就近的一家醫(yī)院。

  經過檢查化驗和一番詢問后,醫(yī)生得出結論:“空腹醉酒,外加沒有休息好,必須立即輸液醒酒?!?p>  舒航和劉斌兩個人這會像犯了錯誤的小孩似的,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地看著醫(yī)生開出各種瓶瓶罐罐的藥物。

  經過近四個小時的漫長煎熬,終于輸完液,這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一點。曠鑫此時的狀態(tài)明顯好了很多,也能開口說話了。

  “這是醫(yī)院嗎?我怎么會在這里?”曠鑫睜開眼睛望了望四周,疑惑地問。

  “看樣子你是沒有一點印象啦?你昨天晚上醉酒后兩次摔倒在地,所以我們把你送到醫(yī)院來了!”劉斌急忙解釋。

  “我昨晚上還摔倒啦?我只記得跟你們一起走出了餐廳,后面的我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曠鑫摸了摸后腦勺。

  “出了餐廳后你就摔了一跤,后面你還與大家爭著要打牌呢,又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都沒有印象啦?看來,你走出餐廳后就斷篇了?!笔婧叫挠杏嗉?。

  “不過謝天謝地,還好沒有出現(xiàn)什么意外情況!”舒航對著劉斌長長舒了一口氣。

  “瞎說,我能有什么意外,我還年輕著呢!睡一覺第二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曠鑫倒是說得漫不經心。

  “先不管你明天是活蹦亂跳還是一堆爛泥,今晚必須先送你回去睡覺?!眲⒈蠡卮鸬煤芨纱?。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個人能回去!”曠鑫堅持己見。說完轉身起床就要走,剛走兩步,就覺得腳發(fā)軟、頭發(fā)暈。

  “得了吧,別逞能啦,我們三人一起走!”舒航趕緊上前用雙手抱住了曠鑫。

  又經過了好一番折騰,曠鑫在舒航與劉斌的“精心護衛(wèi)”下終于回到了家。

  敲開門,舒航二人把曠鑫交到他老婆手上,雖然曠鑫老婆嘴上沒說什么,但從她臉上可以明顯讀出一臉的不高興。

  等舒航回到家已經快凌晨三點。

  突然,舒航想起還沒有魏豐和秦勇亮打電話報平安的呢,于是一一撥通了電話,沒想到他們二人也都沒睡,一直在等消息。

  聽到無事的平安信后,大家都松了口氣。

  洗完澡后,舒航在床上輾轉反側,再怎么也睡不著。

  一會兒,腦中又浮現(xiàn)出酒桌上大家觥籌交錯的光影。

  一會兒,腦中又閃現(xiàn)出曠鑫醉酒倒地時的可怕情景。

  一會兒,腦中又漂浮過曠鑫老婆那滿臉怒氣的表情。

  舒航心里明白,昨晚是不幸中的萬幸。

  如果昨晚上喝酒后的曠鑫是獨自一個人回家,難保不會出現(xiàn)醉臥街口或是橫遭車禍等意外。

  如果不是曠鑫年輕力壯,或者說他要是存在高血壓、心肌梗塞、腦梗塞等方面的基礎疾病,也難保不會出現(xiàn)更為可怕的意外。

  如果……

  舒航越想越覺得后怕,一時更無睡意了。

  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天亮了,哎,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舒航滿臉倦容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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