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上學路上,安冉眼前閃過一個人影,他對她笑了笑,又消失在了人群中。那是……公交車站的老爺爺。
安冉環(huán)顧四周,試圖找到那個老爺爺。
突然有一個人拍了拍安冉的肩膀,安冉回過頭,正是那位老爺爺。
“小姑娘,好久不見?!?p> “老爺爺,您怎么在這兒?”
“我知道你心中有許多疑惑,放學以后到這個地方來,我會為你解答?!崩蠣敔攺膽牙锾统鲆粋€名片遞到安冉手里。安冉接過,再次抬頭,老爺爺已然消失。
“還真是個神出鬼沒的老爺爺?!卑踩阶匝宰哉Z道。
傍晚,安冉拖著郝之耀來到名片上寫的地址所在地。
這是一個透露著古怪的店面。
店門很窄,夾雜在兩個店中間,只夠一個人穿過??蛇M門后,里面很寬敞,很亮堂。白皙的瓷磚地,歐式風格的吊燈,還有一個與二樓相接的曲型樓梯。與其說這是一個店鋪,倒不如說,像是一棟別墅。
“老爺爺,您在嗎?”
隨著回聲陣陣,二樓的門打了開來,老爺爺滄桑的聲音響起:“兩位年輕人,上來吧。”
安冉和郝之耀互相看了一眼,便走向了二樓。
老爺爺的房間里,四周都是與墻鑲嵌在一起的書架,里面擺滿了書籍;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古色古香的書桌,上面擺的是整整齊齊的文房四寶;書桌旁有一個躺椅,除此之外,沒有再多余的東西了。
老爺爺像變戲法兒似的從書桌下又拿出了兩張折疊椅,放在書桌旁,邀請他們坐下。
“謝謝爺爺。”安冉有禮貌的說道。
老爺爺笑了笑:“年輕人,我知道你們心底的疑惑。今日特地邀請二位前來,為你們答疑解惑的。小姑娘,你還記的我對你說過,你印堂發(fā)黑,是大兇之兆嗎?”
“對,我記得。那張符現在應該還在我的口袋里。”
“就是那張符,救了你一命,也救了你這個身體的主人一命啊?!?p> 安冉和郝之耀都有些疑惑。
“您是說,他們依靠著這張符,互相救了對方一命,是這個意思嗎?”郝之耀問道。
“年輕人真聰明,沒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這個世界上會有這么一個人和你長得十分相似,卻毫無任何血緣關系。當他們在某種介質的條件下,便可以互相進入到對方的身體里,替對方活下去?!?p> “您賣給我的符,就是那個介質嗎?”
“沒錯,不過它沒有發(fā)揮它全部的效用,僅僅只是讓你進到了這個身體里,可她卻沒能進入你的身體。你知道,當你的腦電波進入這個軀體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嗎?”
安冉搖了搖頭。
“郝嘉佳正在跳河,準備自殺,而你,一腳踩進了充滿高壓電的水塘里。你的腦電波護住了她的軀體沒有被溺死,而正因為你的腦電波離開了軀體,你才不至于被電死,僅僅是昏迷。”
安冉激動的問道:“所以,真正的我,現在在醫(yī)院躺著,沒有死?”
老爺爺點點頭:“是的。準確來說,是在家里躺著,醫(yī)生告訴了你父母,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僅僅只是在睡覺,所以你的父母就將你的身體運回家里,只不過每天都會請一位醫(yī)生上門給你掛營養(yǎng)水以維系生命體征?!?p> “那么,該如何才能讓她們恢復正常呢?”郝之耀問道。
“用催眠術召喚出郝嘉佳的腦電波,當她自愿接受自己的軀體時,安冉便可以回到自己的軀體里?!崩蠣敔敾卮鸬溃骸暗?,郝嘉佳受到這個世界的摧殘實在太嚴重了,能不能讓她重新燃燒起生的希望,你這段時間所做的事,就是最好的鋪墊?!?p> “如果,她始終不能接受呢?”安冉問道。
“那么,你將永遠代替她活下去?!?p> 郝之耀對老爺爺說:“我覺得這段時間安冉給她們班同學的教訓,也夠了,相信從今以后,郝嘉佳的日子會過的比以前好很多。爺爺,咱們先將郝嘉佳召喚出來吧,”
老爺爺對安冉說:“來吧孩子,來躺椅上躺著。”
安冉按照老爺爺的方式,一步一步,被老爺爺催眠,而此時,郝嘉佳則慢慢覺醒。
“現在,你是誰?”老爺爺用一種十分深沉的語氣,問著躺在躺椅上的女孩。
“我是,郝嘉佳。”
郝嘉佳突然睜開眼,恐懼的望著前面兩個人,看了看四周,問:“你們,你們是誰?這,這是哪兒?”
這是個性格極其膽小的女孩,與安冉截然不同。
老爺爺問道:“你還記得,你睡醒前你在哪兒嗎?”
“我,我……”顯然,郝嘉佳有些頭疼,“我好像在學校的湖邊,準備跳湖。醒來后,就在這兒了。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你們班的體育老師,這位,是催眠師?!?p> 安撫好郝嘉佳的情緒后,老爺爺開始詢問。
“你為什么要選擇跳湖?”
“我覺得,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特別沒用,成績也不好,爸媽也不喜歡我,同學也不喜歡我,老師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钪?,真的好沒意思。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而活著?!?p>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跳湖嗎?”
“會,死了,比活著簡單。”
“如果這個世界開始有人愛你了呢?你也會這么選擇嗎?”
郝嘉佳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光芒,可就一瞬,便轉瞬即逝。
“沒有人會愛我的?!焙录渭炎员暗牡拖铝祟^。
“你要不要試著活一天,看看現在,還有沒有人愛你。”
郝嘉佳低著頭,沉默不語。
“試試看,就一天,不要有任何輕生的念頭,一天之后,再來告訴我答案,可以嗎?”
郝嘉佳,依然低著頭。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來,好孩子,和爺爺拉拉勾,拉了勾就不能反悔咯?!?p> 郝嘉佳猶豫了好一會兒,便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和老爺爺拉了勾。
次日,郝嘉佳低著頭走進了教室,她以為迎來的將是一群人的嘲諷與毆打,沒想到,今天,卻沒有人這么做,課桌也沒有任何痕跡,椅子也是,抽屜也是。郝嘉佳有些難以置信。
“郝嘉佳,早上好?!?p> 郝嘉佳一抬頭,是顧若笙,那個班級里公認最好看的男孩子,以前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的男孩子,竟然,對她說了早安。
郝嘉佳對他笑了笑,點了點頭。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顧若笙關切的問道。
“沒有,沒有不……”話音未落,顧若笙的手便試探的摸了摸郝嘉佳的額頭:“不舒服?!?p> “也沒有發(fā)燒啊?!鳖櫲趔弦裁嗣约旱念~頭。顧若笙從包包里拿出一個面包塞到郝嘉佳手里,說道:“我覺得你可能是因為沒有吃早飯,看起來有些沒精神,拿去吃吧?!?p> 還沒等郝嘉佳開口,顧若笙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那個,面包,謝謝?!焙录渭研⌒囊硪淼恼f著。
顧若笙一邊拿書本,一邊沖著郝嘉佳笑。
郝嘉佳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面包,她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一口咬下去。
嗯,很香,比自己買的好吃。
上課時,老師們也很一反常態(tài)的,開始點郝嘉佳的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郝嘉佳一開始有些不適應,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的。這時,她收到了一張來自顧若笙的紙條,里面寫著兩個字:加油!
郝嘉佳開始適應著周圍的變化,慢慢的,她回答問題也不再磕絆,她從老師及同學的眼睛里,看見了欣賞與崇拜。
郝嘉佳開始喜歡現在的自己了。
放學后,郝之耀和郝嘉佳來到催眠師的住處。
“今天,感覺怎么樣?”老爺爺問道。
“感覺,跟以前不太一樣?!?p> “哦?怎么說?”
“我,感覺到了別人的友善,這是第一次。沒有人排擠,沒有人嘲笑,也沒有人對我惡作劇,連老師,對我投來的都是贊許的目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睡了一覺醒來,世界都變了?!?p> “那是因為你身體里的安冉,你們在某種介質的條件下,她的腦電波入住了你的身體里,替你生活了一段時間。至于這段時間的經歷,等你們回去之后,讓郝老師,慢慢說給你聽。”
郝嘉佳點了點頭。
“現在,還想繼續(xù)生活下去嗎?”
郝嘉佳點了點頭。
“不想輕生了吧?”
“不了?!?p> “好,我想,安冉應該已經回到她本有的身體里了。郝老師,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她試試?”
郝之耀迫不及待的打開手機,撥響了安冉的號碼。
一個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喂?!?p> “是,是安冉嗎?”
“嗯,我,剛醒,還有些困,晚點我再給你打過去行嗎?”
“好,好,我只要確認你平安,沒有其他的事,你,你先睡?!?p> 掛了電話以后,郝之耀暗暗的比了個YES。他抱著郝嘉佳,激動的說道:“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安冉,不管怎么說,都謝謝你?!?p> 尾聲
放學路上。
“郝嘉佳!”聽到有人叫,郝嘉佳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是顧若笙。他一路小跑著跑到了郝嘉佳面前,一邊喘著氣,一邊問:“我,我可不可以送你回家?”
郝嘉佳小臉一紅,撇過臉去回答:“隨你啊,我,反正也沒有伴兒?!?p> 顧若笙見郝嘉佳沒有拒絕,便跟在她身后。
郝嘉佳走了幾步見顧若笙沒追上來,便轉過頭問:“你都這么送女孩回家的嗎?”
顧若笙有些疑惑。
郝嘉佳走到顧若笙旁邊,說:“這樣,才是正確打開方式?!?p> 顧若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對不起,我第一次,以后不會了。”
“走吧?!?p> 夕陽,將顧若笙與郝嘉佳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
顧若笙問郝嘉佳:“你知道你表哥去哪兒了嗎?”
郝嘉佳沒反應過來:“表哥?”她想了一會兒:“你說郝老師呀,他辭職去了廣東,他說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想再錯過,說不定,過不久就能收到他們的結婚請柬?!?p> “那,咱們也一畢業(yè)就發(fā)請柬好不好?”
“你,你在說什么啊,我聽不懂?!?p> “你聽不懂也得答應我。誒,別走這么快啊,等等我……”
廣東,河邊。
安冉牽著郝之耀的手,在河邊閑逛。
“你說,我們要不要也給你前女友發(fā)一份結婚請柬呢?”安冉裝作不經意間說出來,可神情卻出賣了她,一定是早有預謀。
郝之耀突然湊近:“你是不是早就想嫁給我了?!?p> 沒想到安冉卻比郝之耀更主動,吧唧一口親了上去:“是啊,十年前就想了,等太久了,不想等了?!?p> 郝之耀抱著安冉說:“好,那就明天吧,明天就去民政局。”
“這,這么快……”安冉有些意外。
“你不是說你不想等了嗎?錯過了明天可就沒有機會咯?!?p> “好,就明天?!?p>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