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親密

　　月色清冷，月光斜斜打在屋檐下，將屋檐下二人照出一身清冷。

　　林安與宋敬亭兩人默默喝著酒，也不說些什么。依舊坐在從前那個地兒，但少了以往老板端出來的花生米，總是覺得人更愁了些。

　　宋敬亭端著酒碗，驀地道：“或許，等到此戰(zhàn)勝了，我也會離開?！?p>　　他這話來得突兀，林安不由得將一直看著彎月的眼睛移到他身上，愣了一下才道：“為何？”

　　他眼中平靜無波，緩緩道：“不知道，許是厭了吧。”

　　他父母死于西域，所以他來了玉林軍，但戰(zhàn)勝后離開，也不知曉是不是同他雙親有關(guān)。這話，林安不好問出口。

　　但林安不問，他反而自個兒說了，自嘲道：“從前為了報仇習(xí)得一身武藝，但真正打戰(zhàn)了，才明白要生靈涂炭，身旁的人全都死在戰(zhàn)場上，又草草埋了，如果真戰(zhàn)勝了，我便也算功成身退了?！?p>　　他語氣中不乏疲累，許是喝了酒，讓他口中說出的話帶了幾分沙啞，讓林安總覺得他仿佛要哭了似的。心下不由得一震，連忙安慰道：“想必他們?nèi)掠兄憬üαI(yè)，又看開了此事，定會為你高興的。”

　　宋敬亭聞言反而笑了雙眼緊緊裹著她，眼中眼波流轉(zhuǎn)，緩緩道：“若你到時候真要隱姓埋名生活，不如我同你一起吧，也好做個伴。”

　　林安愣了，眼睛緊緊盯著他，又笑道：“你怎知我要去哪里生活，或許你不喜歡那兒也說不定?！?p>　　他眼睛眨了兩下，似思考道：“不會的。不如你聽我的，江南就挺不錯的，那兒天高皇帝遠(yuǎn)，王從景不會查到那兒。到時候就帶著你我的軍餉，去那兒整日吟詩作對算了?！?p>　　林安笑了，挑眉反問：“你還會吟詩作對？不會是打油詩吧？念出來便要搖頭晃腦那種?！?p>　　宋敬亭反駁，語氣中頗為自豪：“我自小便是神童，武藝作詩信手拈來，你只是沒看到罷了?！?p>　　他這話口氣狂得不行，林安被逗笑了，一邊笑著同他碰碗，仰頭便喝了，腦中還一邊想著他往后吟詩作對的模樣，不由得又是哈哈大笑。

　　明明今夜酒不過三碗，比二人海量差了許多，但二人反而都感到了醉意，眼中碧波一搖一蕩。

　　夜深了，二人才回營，在路上打鬧嬉笑，又悄無聲息摸回營中。

　　**

　　出兵之日很快到來，宋敬亭跟著朱巡先一步帶著前鋒軍浩浩蕩蕩踏過黃沙，往西域而去。天邊朝陽升起，將將士們堅毅的臉龐照出一道熱烈的光線，一往無前。

　　出發(fā)前林安便叮囑了宋敬亭，如今他們二人關(guān)系親密，但千萬要對朱巡多加防范，以王從景心狠手辣的作風(fēng)，跟著王從景的朱巡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

　　宋敬亭聽了，途中對朱巡恭敬又疏離。

　　很快，林安跟著吳端便出發(fā)了，晚了半日跟在宋敬亭他們后頭。

　　烈日灼人，林安感覺身上的汗流出來很快便被蒸干了，而后又流，如此反復(fù)，等到夜里，已經(jīng)是渾身汗臭，一頭青絲還因汗黏在一塊兒。

　　行軍辛苦，將士們臉上都是灰撲撲的，混雜著汗水的痕跡，看起來有多狼狽便多狼狽。況且將士們身上帶的水不多，若非必要，不會喝水，以至于許多將士不僅臉上臟兮兮的，嘴唇都干得脫皮。半夜休息時，眾人都是急匆匆吃著干糧，就著水便吞下去，吃完了便就地躺了，行軍累了一天，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又是如此。

　　連著八九日，終于到了西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