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死我了,快挪開點兒!……啊!快……喘不……上……氣了!”
文子被其他巨大沙“粒”要擠到要爆了,更奇怪的是四肢全被壓縮進這層堅硬、光滑的近乎正圓的“沙?!蓖鈿ぶ螅í氝@顆大腦袋沒被壓進胸腔里,還那么堅挺地立在“大球”身體的外面,成為一個大球與小球連接的不規(guī)則8字造型,在與其他個“8”們碰撞的時候,不斷遭遇著彼此的打擊。
“是你快挪開!壓到我了,唉??!”
……
周圍和他一樣的“沙?!比耍捕及l(fā)出類似的吼叫和抱怨,他們都在被這六個葉輪搬運著,按穩(wěn)定的節(jié)奏進行著“位移”,并且是絕對的“身不由己”。
就在這升升降降之間,被撞的腦袋也漸漸地適應了這種極有規(guī)律的“碰撞”,并且,似乎還給撞到“開了竅”:文子開始有心情去仔細觀察這個有規(guī)律的混沌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這里沒有上下左右的位置區(qū)別,到處都一樣:每一粒沙,都在閃光,并且光澤都不一樣,包括他自己,雖然他沒有意識到;巨大的葉片作為動力,在不停地攪動著一切。
而盛放著所有沙粒的容器,也是一個“沙漏”狀的巨型8字,只有經過那個最細的“腰”間的時候,才能供且僅能供一粒沙通過,而這是唯一不會被擠壓到的高光時刻,為了那一瞬間,文子也拼命想擴大自己的“球徑”,希望能卡在那里,多呆一會兒,卻總會被下一位無情地撞走,跌入翻天覆地的另一輪次“堆積、碾壓、蹂躪、搬運”的窒息操作,直到下一次,再回到這個“腰”間的一“粒”人卡位。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輪回,文子覺得自己已經游遍了這個容器的所有角落,確定是全封閉一次性打造的那種,沒有出口,逃出乏術。
而其他附近一起滾動翻復的“沙友”們,都似乎早已失去了聊天的興趣,除非撞到小頭對小頭,實在是角度合適,太過“親密”了,這才不得不齜牙咧嘴地對罵上兩句:“你不長眼??!”
“我想問一下,怎么可以出去?你知道嗎?”
文子還是不死心,問他所不得不“親密”過的每一個陌生“沙粒”人。
“出去?這里是‘無出’做的,你還想出去?‘無出’知道嗎?就是沒有出路??!那個死胖子!”
終于,有一粒陌生“沙”回話了,他的一句“死胖子”、一個“無出”,讓文子迅速聯(lián)想到了兩個人:京城大學舍友,上鋪的王里;木依說她夢到過的那個教她做出“六輪沙漏”人,就叫“無出”。
文子迅速閃回到了他的辛吾身份,想起了關于王里的一切情景,記得他曾經對自己說過:他“就是歌中那個‘時間銀行’的行長”;而木依所做的沙漏,正是計量時間的設備!
“時間、王里、無出……”
文子突然間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他現(xiàn)在正陷于王里的夢境世界里,既然辛吾可以來去春秋時代那么自由,有什么理由他王里就不可以呢?
如果這個結論是成立的,那么現(xiàn)在,就得找得到王里,讓他認出自己來,才有可能把他從這個“無出”界的沙粒身體中,給拯救出來。
問題是,夢境里的世界,哪有“邏輯”可言,事先他倆也沒有商量過,用什么來證明是自己,這一頭扎進王里的夢里,還是一片“混沌”世界,該從何開始解呢?
由于這身“殼”太胖了,即使有被擠到過“容器”壁邊的機會,也沒有一個器官能夠搞明白,這個“容器”到底是用什么材質制作的,就像是一個能夠輕微變形的硬質透明外殼,外面是一片無邊無盡的黑暗,卻于黑暗之中,還稀稀拉拉地點綴著一些微光。
正在納悶那些個微光是什么的時候,突然被一股強大的亮光刺到不得不趕緊閉上雙眼。
“要這個嗎?”
一句洪鐘一般的聲音嗡嗡響過,這個聲音雖然很扎耳朵,語調卻有些熟悉。
“讓我看看!”
一個嬌滴滴小朋友的聲音響起。
剛睜開眼睛,準備看看是誰,一陣巨大的地震波襲來,全體沙粒的翻天覆地又開始了,并且還被上下使勁加速搖晃。
如同坐著加速了過山車一般,文子發(fā)現(xiàn)自己正好被卡在了那個“腰位”,剛想定睛仔細看,又被從頭頂上面掉下來的其他沙粒一球撞了下去,再一次埋沒進了沙粒堆里,來不及多發(fā)出一聲。
“這個不好玩,再給我換一個其他的吧!”
謝天謝地!隨著這個“小朋友”重新選擇的聲音,這里終于恢復了原來的速度。
恢復了正常運動規(guī)律以后,文子得以有片刻穩(wěn)定,終于有機會再次仔細看看外面到底在發(fā)生什么。
只見一根巨大的手指,在自己所在的這個容器前晃了晃,又消失了,而無邊無盡的黑暗,再一次隨著一聲“哐”的巨響,復又籠罩了全部世界。
“這個呢?……要不你再看看這個?……還有那一個,你也看看?”
“嗯……都不好……還不如第一個呢,要不,你再把第一個拿出來,我再看一下!”
又一團強光刺來,再次的天翻地覆,文子所在的這個容器外面,又出現(xiàn)了三根巨大的手指,對扣著,正好捏在了“腰”位。
再一次的劇烈搖晃,文子又一次被卡到了“腰位”,這次可好,頭正好朝下,臉正沖著一根大手指的面兒。
只見一個巨大、渾圓發(fā)亮透著幾層水鏡,里面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似的東西突然出現(xiàn)到了外面,黑洞的面積還在不斷擴大……突然,一排濃密巨大的微弧角度光桿枝條,整排地“呼扇”了下來,又迅速升了上去。
“嗯!好象還是這個好點兒,準不準?。俊?p> “當然準啦!不管你到什么環(huán)境下,都可以正常使用,絕不會耽誤正事兒。對了,這個是按照地球時間來定的,東八區(qū),24小時模式,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正需要這個呢!”
“好的!給你包起來,還是原包裝呢!你真幸運,這是最后一個了,其他的,都賣光了。”
黑暗再次來臨,持續(xù)的顛簸旅程開始了。

嘯寂
文子突然間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他現(xiàn)在正陷于王里的夢境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