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正工
良止指著身后過來的密林方向,篤信無疑的答道:
“剩大人就在吾身后不遠處,請稍待,吾即刻揾佢返來!”
渾夕看到了那匹被駟驕騎來的那匹,現(xiàn)在已經(jīng)屬于羊斟的帥馬,于是兀自跳了上去,說道:“吾與你同去!”
良止一看,正想問他是誰,只聽王丹交代道:
“你莫心軟縱佢逃走,一定收其返來!”
畢竟是教羊斟御術(shù)的師傅,渾夕親自去尋找,自會更容易發(fā)現(xiàn)行跡。
羊斟此時,果然正躲在不遠處的密林后,他給官馬上了銜枚,馬蹄上也包上了大片的樹葉草皮,令它在高大的林木后面躲藏著,緊張地張望、觀察著前面的動靜。
事實求是的講,他應(yīng)該算是躲藏得很好了!還特別在躲藏的附近灑了很多樹葉,掩蓋了馬蹄的印子。
可是,不是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嘛!明明這盛夏時節(jié),根本就不可能有新鮮的樹葉,大量掉落,這種反常,卻恰恰暴露了他的行跡。
渾夕也猜到了他是在躲著不敢見人,也知道曾教過他怎么躲藏,于是,特地一路往地上看,果然被這一片綠得鮮艷的新“落葉”給吸引住了目光。
“嗖!”
渾夕翻身下馬,就是隨便揀起一片青石,沖著這片綠葉指向的密林樹后的某處,甩腕一拋———
“當(dāng)!”
羊斟忙不迭地拋出手中隨時抓住的一顆果實阻擊,雖然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應(yīng)對了,還是被渾夕所拋來這一片“飛蝗石”速度占先,射中了官馬馬鬃上束著編織好的漂亮“發(fā)髻”的小鈴當(dāng),發(fā)出了清亮的金屬聲。
“陰手而正工,眙來,你根本就疏于練習(xí)!蠢物,仲毋現(xiàn)身?”
“師傅!”
良止跟在后面,看到僅僅是這樣一塊隨隨便便的石頭,就已射出了“剩大人”,也是欽佩萬分:
“原來系師傅嘅師傅!好犀利!這一手‘飛蝗石’嘅功夫,恐怕沒有十年八載,練唔出吧!嘖嘖!好叻哇!”
羊斟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從樹后面,騎著馬,慢慢走了出來,都不怎么敢直視渾夕的眼睛。
“你好……做哋好嘢!”
渾夕真想立即替王丹,先抽他一個耳光;可是,再不濟,這也是他教出來的,看著他長大的,縱然心里千恨萬怨,卻也是不可能真的下得去手。
“你仲想去賓度?你知唔知,你已闖下了滔天大禍?連華元你都敢出賣?虧你能做得出!吾都替你羞臊!更羞于提,你系吾教出來嘅!吾,你娘親、你阿爹、你昶弟,都系衛(wèi)國呆唔住啦,拜你所賜!吾哋一家人,翻山越嶺、風(fēng)餐露宿,一路行、一路問,總算得知,你系呢度,仲混著個細(xì)官促役,來此地收丘賦!
吾收你返回,但系,旁人未必饒你。你仲記得裨諶大夫咩?佢亦尾隨吾哋,追至呢度,就系要來落你人頭送禮賠罪呱,你仲能躲至賓邊去?”
聽到渾夕的這一番話,羊斟是真的害怕了,他把官馬嘴上的口銜都忘了摘下來,還死力抓著,那匹官馬非常不舒服,不停地昂頭晃腦,想要把這討厭的東西弄下來,這動靜讓羊斟更是驚出一身冷汗來,只得再拼命勒緊馬韁繩,穩(wěn)住馬匹。
“剩大人……噢,不,羊斟大人,你亦無須過慮,你阿娘正與裨諶大夫以圖相議,或者還有轉(zhuǎn)機,不過,吾個人以為,躲總唔系個辦法,大丈夫當(dāng)行正舉直,勇敢面對,否則俾關(guān)心你、掛著你嘅家人,帶來咁多困擾同買磨難,又于心何忍呢?
不如隨吾哋過去,講講清,應(yīng)該都有得傾啦!畢竟你系官家身份,又系吾融庠之貴客,就算裨諶大夫想要拿人,系呢度,吾斗膽代庠長話:護你周全,吾哋,都可以做得到!請大人放心!”
良止也趕緊給羊斟吃定心丸,一起力勸他去見眾人。
“如此,好吧!吾隨你哋行?!?p> 羊斟知道也躲不過去了,就只好答應(yīng)。
良止在前,渾夕在后,護住中間的羊斟,不情不愿地拍馬回返,來到了在兩車前等候的眾人面前。
“從從姨娘?!”
羊斟有預(yù)想到羊流兒和王丹會如何看他,卻沒有想到他心愛的從從姨娘,竟然也在這里!
這聲呼喚,親切過喚自己的親生母親羊流兒。
到底是“養(yǎng)親”親過“生親”。羊流兒卻也并不在意,看到兒子這么喜歡自己的好姐妹,也是滿滿的感動,大方地看著他倆先擁在了一起。
現(xiàn)在,滿場里,唯一一位充滿矛盾,令眾人反感的,就是裨諶大夫了。
他現(xiàn)在可以完成任務(wù)了,可是在場的各位,包括他的五夫人高娘,也勢必不會讓他如愿。
“斟兒,你以嘎長得好高??!吾都快識不出你啦!真好!”
從從仰頭看著自己當(dāng)年細(xì)心護養(yǎng)的小胖娃,現(xiàn)在已是妥妥的一個大小伙子,心中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從從姨娘!吾好掛著你?。 ?p> 羊斟的話,是發(fā)自真心,說得從從心都要化了。
這熱淚就不自覺地涌了出來,她笑著擦拭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對著在一邊正為難著的裨諶大夫說道:
“夫君,斟兒,吾一定要救!你就放過佢吧!”
“放過?吾放過佢,主上如何肯放過吾?”
裨諶大夫手握著劍柄,緊緊抓住,不知當(dāng)拔不拔。
“主上只需要一個‘羊斟’,而非‘剩豆兒’,系呢度,你面前呢位男子,系官家所役之丘賦司一名,你自然只須回話,‘羊斟’業(yè)已逃遁入他國,久尋不到,不就得了嘛?”
良止施禮建言,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系喔!系呢度,根本就沒咩叫‘羊斟’果果嘅人,裨諶大夫自可以交差無虞?!?p> 從從隨聲附和,扯著羊斟腰間的黑色官帶給裨諶大夫看。
“大人,吾自知前罪難消,但系亦聞‘西門之盟’本意為百姓和平、各國休戰(zhàn),豈會偏領(lǐng)人性命為執(zhí)?如若大人實難回命,吾愿以命付君,成全大人‘以殺賀彌’之意!”
羊斟把身后的佩劍取下,雙手托舉,跪在了裨諶大夫面前,冒險用起了反激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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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寂
陰手而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