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xiàn)在下崗了,就先把小孩照顧好再說吧,工作的事再想想辦法看怎么弄。”魏仁無奈地嘆了口氣,梁善趕上了九十年代的下崗潮。
“也只能這樣了”,梁善擇著手里的菜,“明天早上兩個小孩吃稀飯,我肉松買好了”。
“我就不明白,梁心怎么就不能輪流給他們弄飯,而且就是個早飯,等于我們兩個人還是她保姆”,魏仁這幾年的不滿終究還是發(fā)泄了,“那是你親妹妹,我們幫他們遷戶口上學,她覺得都是應當應分的是嗎?她體諒過你這個傻姐姐嗎?”說完,魏仁點了根煙出門走走了。
梁夢一邊寫作業(yè),一邊帶著耳朵聽著爸媽的對話。媽媽下崗了,家里錢就少了,她心不在焉地抄著要默寫的段落,錯了擦,擦了錯,“chua”,田字格的紙通了。
“梁心,有個事跟你說一下”,梁夢趁魏仁出去抽煙的功夫,還是開口了,“以后日子還長,早飯要不輪流吧,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是不是魏仁不愿意了,他上班早,給小孩做個早飯不是順便的事嗎?”
“你也得考慮考慮你姐夫的心情,我盡量把晚飯洗碗什么的都承包了,你是不是也得分擔分擔,住在一起你除了自己房間,連共用區(qū)域都沒打掃過?!?p> “行行行,明天早飯我搞就是了,不就是熱個稀飯嘛!”梁心一臉不樂意,搞得變成梁夢他們欠她的一樣。
“還有我現(xiàn)在不是下崗嘛,每個月生活費這兩三年都沒變過,現(xiàn)在就靠魏仁一個人的工資,你也知道他那點錢,我們穿的也省,你看是不是......”
“想讓我每個月多給點是吧,”梁心立刻打斷,“我們吳鈺學鋼琴一節(jié)課好貴的,吳德工資也不高,這個沒辦法的”。
梁夢手里的橡皮擦斷了,她在房間里越聽越生氣,替媽媽委屈,這三年多來,吳鈺學鋼琴,梁心買新衣服,而且頻率特別高,哪是沒錢,根本就是自私不想給唄。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出去幫媽媽說話,但她害怕,怕出去哭鬧完,媽媽不僅不站在她這邊,吳德知道了后那雙眼睛肯定又盯著她。
一串鑰匙的聲音,姐妹倆停止了對話,魏仁回來了。已經(jīng)九點了,梁夢躺在床上假裝睡著了。
“我出去后你談了嗎?”
“談了,梁心不同意生活費的事,不過明天早飯她弄?!绷荷葡纫趾髶P的表達方式,并沒有打開魏仁緊鎖的眉頭,“你以后看著吧,有你受的”。
這話外婆好像說過,梁夢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一早,廚房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聲音,梁心第一次做早飯。梁夢在吳鈺后起床,加上動作慢了點,稀飯涼了,那時候家里還沒有微波爐,只能開煤氣灶。梁夢只好去姨媽房間讓她起來重新熱稀飯。
“這么冷的天,姨媽才回被窩把腳捂熱,你看吳鈺動作多塊?!?p> “她上廁所時間長,我才到這會的”,梁夢委屈了。
“你自己開火熱一下,反正以后總要學會的”。梁心翻了個身,并沒有起的意思。
“梁夢過來,爸爸幫你搞,我們不求人”,魏仁聽了對話全過程,忍不住了。
“嘣一一”門被很響的關(guān)上了,魏仁去上班了。默契的是,梁夢吳鈺也沒再一起上學,雖然一個班,前后腳出門。
梁善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起床后問梁心,“梁夢讓你熱個稀飯怎么了,以前不管天冷天熱不都是我們弄,這才第一天!”
“魏仁不是正好上班嗎,沒看到我又躺回去了嗎,他幫自己女兒熱個飯怎么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只管吳鈺,那是不是以后晚飯也分開弄?”
這一問梁心沒再搭話,要是真的全都分開搞,等于給自己找麻煩,本來可以上上班回來當甩手掌柜,只要把吳鈺顧好,把自己打扮打扮好就行,她拎著包匆匆忙忙地下樓了,擺在門口的垃圾從來不倒,即便梁善每次扎好了擺在那。
迷迷糊糊中,梁夢感覺自己在哭,一看手機快四點了,原來夢里都是小時候的不愉快,為什么記憶不能刪除呢,為什么讓我有“恨”的厭惡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