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祖上發(fā)家是從清平縣起步,逐步擴大至整個江南地區(qū)才穩(wěn)定下來。換句話說,別的地方謝家的店鋪買賣有,但到底少,而江南這一塊的商業(yè)卻是以謝家為首,是謝家的地盤和命脈所在。
謝老爺現(xiàn)在要把這一塊交給謝二爺,謝二爺驚喜之下,也頗覺壓力太大,對此很是上心。這陣子,幾乎從早到晚他都在跑鋪子認人對賬本……一時間是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幾人用了,忙的不可開交。
撲空好幾次后,妙妙不禁感慨,二哥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太可憐了。
謝二爺從下人口中知道妙妙尋他有事后,也上了心,這一日,早早把事情處理完,便來找她。
兄妹兩個,好巧不巧,路上就碰著了。謝二爺開門見山問,妹妹你尋我有何事?妙妙環(huán)顧了一下,覺得還是換個地方講比較合適。
二人一路出了謝府,至街上尋了個茶樓包間。
關(guān)好門窗,確定四下無人,妙妙親手給謝二爺?shù)沽吮瑁骸岸?,你先喝杯茶壓壓驚?!?p> 謝二爺一臉莫名:“我沒受驚?!?p> 妙妙把茶杯推到他眼前:“提前壓壓驚也是壓驚。”
這意思就是他待會兒要受驚了。
謝二爺就瞪著眼睛問:“你闖什么禍了?”
妙妙:……
謝二爺急了,追問:“你是不是背著我,又女扮男裝出去惹事了?”
妙妙是有前科的,在京都時,她假扮男兒出去游玩,惹出過不少事兒,兩位義兄和兩位表哥都給她收拾過爛攤子。
謝二爺越想越覺得自己猜中了。
難怪妹妹非要尋他,而不找大哥,難怪妹妹不在家里講,還要出來尋個沒人的地方講……謝家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知道妹妹有女扮男裝出去鬼混的嗜好!
妹妹不找他,還能找誰!
妙妙不曾想,自己給謝二爺?shù)贡杷尤灰鹚@么大的誤會,看他表情越來越凝重,忙擺手澄清:“不是不是。二哥你別亂想,我沒闖禍,也沒女扮男裝出去!”
謝二爺狐疑:“真的?”
妙妙猛點頭。
謝二爺這才拿起茶杯吹了吹,把水喝了。
他長這么大,除開生意上的事情,遇到過最大的麻煩就是妙妙女扮男裝惹出的事兒,那一次,她喝醉酒調(diào)戲小姑娘,結(jié)果小姑娘來頭不小,非要嫁給她……現(xiàn)在,他想起來都還頭疼!
只要不是妹妹闖禍,什么都好。
謝二爺這般想著。
因著妙妙在家的表現(xiàn)都還比較老實,謝二爺暫時就信了她辯解的話,問她:“那你說,是何事能讓二哥受驚?!?p> 妙妙也沒了賣關(guān)子的心情,看著他神情平靜說道:“寧辰,她是個女子?!?p> 謝二爺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妙妙重復(fù):“寧辰是個女子。”
補充:“我夫君,寧辰。你妹婿,寧辰。”
這下,謝二爺聽清楚了,笑出了聲。
他不信。
任誰也不信啊。
妹妹和妹婿成婚兩年,突然有一天,妹妹跑過來和你說,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你妹婿是個女人,擱你,你能信???
謝二爺板著臉訓(xùn)她:“妹妹,你別胡鬧。你自己女扮男裝出去玩就算了,這么還能拿妹婿玩笑,還說她也是女扮男裝?一點也不好笑,而且不合適!”
妙妙冷笑了一聲:“我沒開玩笑,寧辰她就是個女子。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會突發(fā)奇想扮起男子來,還這般像?”
她的表情太真實了,以至于謝二爺根本沒辦法再當(dāng)她是在玩笑,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說真的?”
妙妙點頭。
又給他續(xù)了一杯茶,認真臉:“二哥,壓驚?!?p> 謝二爺沒吹,拿起直接喝了。
然后,自己給自己續(xù)了杯,喝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問。
妙妙用了口茶水潤嗓,編了個自己無意間發(fā)現(xiàn)寧辰女子身份的起因經(jīng)過結(jié)果,說于謝二爺聽。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細節(jié)甚多,謝二爺一句一句聽下來,一顆心止不住地往下沉,殘存的幾絲不信消失的無影無蹤。
匪夷所思。
難以置信。
可惡至極。
妹妹精挑細選的女婿,怎么會是個女子!
寧辰她怎么敢是個女子!
謝二爺怒火沖天,氣的整張臉都青了,要不是妙妙這個當(dāng)事人還在,只怕立即就要沖去找寧辰這個王八蛋算賬。
謝二爺看著妙妙,又是心疼又是好氣:“你扮男兒是和她學(xué)的?你很早就知道了?”
潛臺詞是,這么大事兒你怎么能瞞著大家,什么都不說。一想到妙妙日日和個女子假鳳虛凰,謝二爺心里就膈應(yīng)難受,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要裝作不知道和那寧辰人前人后的假裝恩愛,妹妹這是多大的委屈?。?p> 當(dāng)然,妙妙并不覺得自己委屈,甚至樂在其中,在她看來,委屈的人該是寧辰才對。不過,這一些倒也不必一一和謝二爺講了。
謝二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臉色更難看了:“你沒被她欺負吧?”
他走南闖北多年,見識過的奇事不少,其中不乏香艷之事。妹妹既然早知道但卻不拆穿……
妙妙:……
妙妙白他一眼:“二哥,你想哪兒去了。她是個女子,我又沒有磨鏡之癖,她那里能欺負我?”
頓了瞬:“不過,二哥你說的也不全錯,她不行,近來卻是在折騰著找人應(yīng)付我?!?p> 應(yīng)付二字說的含蓄。
但謝二爺領(lǐng)會了,然后臉色又難看了,手在桌上一拍:“豎子過分至極!”
妙妙待他心情平復(fù)些,給他續(xù)上茶水,道:“二哥,壓壓驚?!?p> 見她一副不甚在意的平淡樣子,謝二爺氣不打一處來,道:“驚都驚過了,還壓什么壓!你二哥都要給你氣死了!這么大的事兒,你個人憋著就能解決嗎?你……哎!”
謝二爺責(zé)備的話剛冒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無論如何,妹妹才是受害者……要怪也只能是那寧辰狼子野心!
妙妙堅持讓他用茶:“二哥,喝吧?!?p> 謝二爺掃了眼她認真的表情,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小聲問:“又是提前壓驚?”
妙妙回了他一個肯定的目光:“二哥,找人應(yīng)付我這么大的事情,你覺得會沒人幫她?還有,這一兩年,她女子身份都沒暴露,你覺得就憑她一個人能做到嗎?”
最簡單的事情,生病了總得請大夫吧,大夫一把脈什么都藏不住。給謝家人看診的大夫可都合作了好些年,寧辰一個外來女婿,那里來的能耐把人賄賂?。?p> 這話里意思,是府里有幫兇啊,謝二爺拿起茶,一口灌了,表情嚴(yán)肅凝重:“你說吧,是誰,二哥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