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這一瞬間,兩人把以前曾經過往的光陰都各自回憶了一遍。
十載春秋,誰與誰是真心或假意,都已經分辨不清了。
顧曦盯著李澈這一副難過的表情,只覺得好笑。
“爹,娘。你們不會以為,李澈還會娶我吧?他故意假裝跟我遠走高飛,就是為了和顧婉卿設計陷害我,他自始至終就在騙我?!?p> 李澈垂下的嘴角蒼白,他百口莫辯,也不知從何辯起。
他抓住顧曦的肩膀,“曦兒,倘若你那天把顧婉卿的令牌交出去,你就不會有事。但你偏偏沒有這么做,只是想著自己能不能拿到將軍府,那這樣的你,對我還有沒有半點真心?”
李澈自始至終對她懷抱希望。不管顧曦對家人如何的狠,李澈都能理解。
唯獨不明白顧曦為何要對顧婉卿那樣大的敵意。
在李澈看來,顧婉卿對顧曦是掏心掏肺的好,沒有一點疏忽的地方。
她是個好妹妹啊,勝過血脈。
如果顧曦對顧婉卿都可以絕情,那么對他這個郎君,還會有真心的地方嗎?
顧曦冷笑,“我對你有沒有真心?你最好捫心自問吧……不過,這顯然不重要了,我們以后也不可能會見面了。”
李澈抿了抿嘴,抓住顧曦的手道:“如果你還——”
顧曦即刻打斷他,“還什么?哼,別做夢了李澈!我厭惡顧婉卿就是因為她經常拖累我,還總是高高在上、無比堅強善良的樣子,她雖然看起來運氣不好,實際上她比很多人都幸運!至少比我過得好!而你呢,你和她一樣……令人厭惡!”
憑什么就算倒霉的顧婉卿都能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而她顧曦就不可以?
被逼迫成長,被逼迫去嫁人。
作為顧家長姐,她從來就沒有過一點尊嚴!
她當然憎恨了。憎恨這頑固又沒有辦法改變的現(xiàn)實!
顧冬棋聽得著急,也沒理清楚這其中緣由,“好女婿啊,你不是喜歡我們顧曦的嗎?那個顧婉卿是個不中用的,你可不能被騙啊!”
李澈雙眼含淚,痛心疾首,看顧曦這樣子便知無后話。
他轉移目光,瞪著顧冬棋,“顧老爺,顧夫人,我是沒機會做你們的女婿了。不過我和曦兒畢竟有情分在,李家在城外西面七里地有一處干凈的宅子,也有伺候的仆人,你們可以搬過去。這段時間的吃喝供應,我會負責的?!?p> 李澈從不遠處叫來了一個家丁,吩咐讓其帶著他們去宅子。
李家的馬車駛來,臨走時,李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顧曦,但顧曦一眼都沒有分給他。
李澈嘆口氣,只用惡狠狠的語氣對顧家其他人道:“你們若是還有些良心,就把曦兒照顧好。別再作孽了!”
顧冬棋和其他人大眼瞪小眼,難道連最后一線希望都沒有了嗎?
李家家丁引路道:“還是趕緊走吧,路程不近。你們放心,那宅子不小,你們住足夠了。”
顧冬棋一行人沒有辦法選擇,也只好準備先行出城。
好歹那個地方肯定比顧婉卿給他們的宅子要寬敞多了。
顧曦擦了擦面紗下的淚痕,臉上還麻木腫脹。
她看了看路上李澈離去的車轍印,以前和澈哥哥的美好時光再也不會回來了。
握拳的指甲嵌入掌心中,刺出了血。
風中,她猛地拽下面紗。
這一天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份屈辱和失去所愛的感覺,都是拜顧婉卿所賜!
只要她活著一天,她就會詛咒顧婉卿一天!永遠不會原諒她!
……
城外轉角處,家丁往前帶路。
此路幾乎無人走動,安靜非常。
“還有多久???”顧冬棋捶著雙腿問道。
家丁繼續(xù)朝前走著,“快了快了?!?p> 一陣邪風刮過,一行人迷了眼。
“??!——”
家丁突然爆發(fā)出一個離奇的慘叫聲。
回過神來時,家丁的頸項正在高涌鮮血,倒在地上抽搐。
顧夫人和顧青抱在一起,尖叫數秒后直接昏了過去。
顧冬棋是行伍之人,見過不少尸體,但是也被足足驚嚇。
而且他們旁邊還突然多出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身著黑衣,手里拿著長劍,劍刃上還留著那個李家家丁滾燙的血。
另一個從黑衣人身后走了出來,笑得很是開心,“顧大人,顧小姐?!?p> 顧冬棋將顧元護在身后,“你們是誰?”
顧曦也退后一步,感到害怕和緊張。但是看此人裝扮和舉動,是宮里的內侍。
“我是二皇子身邊的內侍,朱繆?!敝炜娪檬峙琳谧】诒?,笑瞇瞇做著自我介紹。
“二皇子?”顧冬棋腦袋空白,無力思考,“二皇子找我做什么?”
朱繆呵呵一笑,看了看顧冬棋,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顧曦,“二皇子很是欣賞顧大人和顧小姐的膽識。如果還想東山再起,二皇子非常愿意出手相助,就看……二位愿不愿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