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爬上了岸后,李天成癱臥在干燥的沙灘上,喘著粗氣;陳佩珊跌坐在他身旁,大聲地,歇斯底里地,一瀉千里地,哭得毀天滅地。
“我還以為你想殺了我?!标惻迳阂贿吙拗贿呎f著。
“怎么可能?!崩钐斐捎袣鉄o力地平緩說道,“就算是我死,也不會讓你死?!?p> “但是?!标惻迳弘p臂抱在膝蓋上,腦袋埋在手肘里,“那看起來就像是你想殺了我?!?p> “對不起?!比羰沁@段經(jīng)歷讓陳佩珊受到了驚嚇,李天成就會把自己當(dāng)成是罪魁禍首,他略顯喪氣地道著歉。
海面上的晚風(fēng)依舊很猛烈,沙灘后的椰子樹在頭頂上方嘩啦啦響聲很大,遠處的浪潮還在一個勁兒地想要觸碰他們的腳丫子,但終究最猛烈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紅霞已經(jīng)在海的盡頭鮮紅如玫瑰。
李天成道過歉后,陳佩珊明顯哭聲小了許多,此時,他開始擔(dān)憂起魯濱遜。
“不知道羅賓現(xiàn)在怎么樣了?!崩钐斐赏茖訚u散的天空說道。
陳佩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終于抬起頭來,除了抑制不住的抽泣之外,她已經(jīng)不再哭了。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擔(dān)心,畢竟這里只是小說世界,我們超脫于這里的任何存在,沒有人能在這里把我們殺死?!?p> 聽著李天成的表態(tài),陳佩珊轉(zhuǎn)過臉來,即使淚水已經(jīng)把她的面容糟蹋得一片狼藉,但她還是堅強地露出自信的笑容。
于是李天成把自己知道的,包括不用吃飯,不用喝水,不用睡覺等等所有他想得到的信息,都一股腦兒告訴了陳佩珊。
聽完這些之后,陳佩珊的信心明顯開始恢復(fù)到以往的常態(tài),她顯得從容了許多,雙手向后支撐在沙灘上,看似責(zé)怪地數(shù)落著李天成。
“誰叫你之前不先告訴我,害我以為你想謀財害命。”
聽著陳佩珊調(diào)侃的口吻,李天成內(nèi)心里也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好人辦壞事,他也輕松地說道。
“我干嘛要害你的命嘛,我能得到什么好處?!?p> “哼?!标惻迳赫J定道,“你就是在打歪算盤,誰知道你想得到什么。”
李天成見陳佩珊沒有半點想讓自己獲勝的意思,他只好作罷,換了個別的話題說道。
“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找一找羅賓吧,小說還厚著呢,他不可能被海水淹死,所以現(xiàn)在他一定在什么地方掙扎著?!?p> 陳佩珊也開始慢慢適應(yīng)小說世界中的環(huán)境,剛剛擔(dān)驚受怕的情緒一掃而空,此刻又變得活潑快樂起來,在沙灘上一會兒跑過去,一會兒跑過來,完全把魯濱遜的生死置之度外。
再過半個小時太陽就要完全下山了,李天成和陳佩珊沿著海邊走了快有兩公里的路程,終于在海里看見一個像是死去的人的尸體。
李天成跑在前面,陳佩珊跑了三十米沙地之后,就站在沒過腳踝的海水中停下了。
李天成繼續(xù)跑著,來到那個躺在海水里的“死人”身旁。
果然和李天成預(yù)想的沒錯,魯濱遜此刻昏暈在淺水里,要不是他仰著頭,他可能就會被海水淹死,而且下一個浪潮已經(jīng)返回來,李天成慢兩三秒鐘,他也會被淹死。
天成俯身把魯濱遜的腦袋托在自己的膝蓋上,他輕喚著魯濱遜的名字。
“羅賓?!?p> “羅賓,快醒醒?!?p> 被李天成搖晃著,魯濱遜終于從昏迷的狀態(tài)復(fù)蘇過來,下一刻,他看見李天成的面龐,然后感覺到海水浸沒于自己的胸口,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還活著。
魯濱遜掙扎著在海水中站起來,他劇烈地咳嗽著,然后下一個浪潮就拍打著他的雙腿,直沒過他的臀部,他開始一步一步向岸邊走過去。
“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經(jīng)死了?!?p> “是你救了我,天成。”
第一次聽到別人這么對自己說,李天成有些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他臉蛋兒害羞得紅紅的,不停用自己的手掌撓著后腦勺,嘴里嘀咕道。
“沒什么,沒什么,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陳佩珊站在一旁,她竭力想回想起自己之前看過的小說情節(jié),但是一番努力之后,她發(fā)現(xiàn)這只是徒勞,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阻擾她獲悉未來的事件走向。
此刻天已經(jīng)大黑,除了最西邊還有一條薄薄的光縫之外,漫天繁星已經(jīng)布滿蒼穹,夜空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看起來這么清澈。
稍微恢復(fù)了一些力氣之后,魯濱遜開始檢查自己身上還有些什么東西。
一把小刀,一只煙斗和一些煙絲。于是,他讓天成做了和他同樣的事情,只不過他們身上多余的東西更是少得可憐。
于是,魯濱遜說道。
“我們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有可能是大陸,也有可能是荒島;我們更不知道這里有沒有野人,或是其他兇猛的野獸?!?p> “野人?”陳佩珊驚訝地詢問道。
“對,野人?!濒敒I遜鄭重其事地解釋道,“他們會趁我們不備,把我們殺掉,所以對我們來說就是敵人?!?p> 陳佩珊一聽,嚇得一句話也不再多說。
“我們現(xiàn)在最趕緊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度過這一夜?!濒敒I遜說著,環(huán)顧四周,略顯惆悵地補充道,“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黑,四處亂走很危險。”
他看向旁邊有一片樹林,里面有好幾棵高大的冷杉。
“今晚我們就在樹上勉強睡一晚吧,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去勘探地形,看看咱們到底在什么樣的一個地方?!?p> 跟著魯濱遜來到不遠處的冷杉樹下,魯濱遜很輕松地就爬上了高大的樹木,然后從上面拉扯著李天成和陳佩珊,把他們兩人安置在同一棵樹上。
然后他自己在旁邊幾步遠的距離,也找了一棵大樹,就這樣靠著樹枝,可能因為實在是太累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夜,李天成沒聽到之前那種鬼哭狼嚎的咆哮聲。
第二天早上,李天成被陳佩珊搖醒,他們兩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從樹上爬了下去,魯濱遜此時已經(jīng)站在海邊的沙灘上,向大海眺望。
“你在做什么?”李天成和陳佩珊來到魯濱遜身邊。
魯濱遜伸手指向不遠處淺海的位置,幾乎就在昨天魯濱遜躺倒的地方,出現(xiàn)了他們之前乘坐的那輛帆船,大風(fēng)大浪已經(jīng)過去,此刻天氣晴朗,甚至說有些暴曬。
“恐怕是昨晚的漲潮,把之前擱淺的帆船送了過來,簡直再好不過了?!?p> “我們要上去帆船上找東西嗎?”李天成問道。
“當(dāng)然。”魯濱遜回答地很干脆,“這可是我們現(xiàn)在的救命稻草,如果能把船里的東西搬上岸來,我們就不會被餓死了?!?p> 聽這么一說,李天成和陳佩珊都來了干勁。
本來他們兩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來玩的,像這樣尋寶式探險再符合他們的心理不過了。
魯濱遜脫了自己的外套、背心和襯衣,穿著一條長襪子和亞麻內(nèi)褲,踩著濕地就開始向帆船跑過去。
李天成看看陳佩珊,陳佩珊看看李天成,他們兩個人顯得興高采烈,激動不已。
李天成脫掉自己舊舊的卡通T恤和腳上的Nike運動鞋,穿著那條棕色的五分褲,光著腳丫子也在濕地上奔跑著。
陳佩珊就比較方便,她本來就穿著一條超短牛仔褲,她只需要脫掉自己嶄新的淺粉色新百倫運動鞋,跟在李天成身后也追了上去。
等到李天成和陳佩珊來到帆船附近時,魯濱遜已經(jīng)繞著船體游動了兩圈。
“上去很難嗎?”李天成看著魯濱遜面對帆船一籌莫展。
“太高了,找不到可以從哪里爬上去?!?p> 陳佩珊站在帆船的另一側(cè),聽到對面的談話后,她指著一根從桅桿上垂落下來的繩子。
“這里有根繩子,從這里能爬上去嗎?”
魯濱遜和李天成兩個人都來到陳佩珊那一側(cè),魯濱遜看著這根繩子,眼前一亮。
“我怎么之前就沒看見它呢?!闭f著,扯了扯掛在船外的麻繩,好像很得力,于是,魯濱遜雙手抓住繩頭,雙腳蹬著船身,整個帆船發(fā)出一種受力的嘰嘰聲。
“上來?!濒敒I遜爬上高高翹起的船上之后,從上面又丟下另一根結(jié)實更長的繩子,繩頭直接垂落進水里。
“你先上。”李天成禮讓著陳佩珊。
“我還是不上去了?!标惻迳嚎粗@陡峭的船面,她也不確定自己上去能幫什么忙,所以干脆在下面等他們出來算了。
“你不上去嗎?”李天成又詢問了一遍,陳佩珊點點頭,“那我上去了。”
“如果我找到什么好吃的,就給你拿下來?!?p> 陳佩珊點點頭,然后稍微遠離了帆船所在的位置,然后在齊腰深的海水里,自顧自兒玩起來。
整個帆船上的所有物資現(xiàn)在都是他們的,魯濱遜看著這么多有價值的東西,他開始尋思著怎么才能把它們?nèi)歼\到岸上去。
他站在高高的船面上,環(huán)顧四周,于是就看見,在另一邊像是河口的方向,他們之前乘坐的那個小艇就擱淺在那里。
“天成,你在上面先待一會兒,我下去有點事兒。”魯濱遜喊著,然后縱身一躍,噗通一聲,跳入海水中。
李天成本來已經(jīng)鉆進船艙內(nèi)部,看見魯濱遜從船上下去了,他趕緊追到船面上來。
“你去干嘛?”
“那邊河口有一條小船,好像就是我們之前坐的那條,我想辦法把它弄過來搬東西?!?p> “哦?!崩钐斐膳宄敒I遜的意圖后,他再次鉆回船艙內(nèi),首先他搜索著的是船上的食物,雖然他并不需要吃東西,但是能過過嘴癮,也并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