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改變戰(zhàn)術
廉頗原計劃扼守長治，阻止秦軍東進。
但反復爭奪后，長治城已遭到嚴重損壞，一時難以修復。
而且與各城相距過遠，構不成犄角互援之勢，困守孤城犯兵家之忌。
與馮亭商議后，決定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暫時放棄這個空殼子。
二人遍觀地勢，發(fā)現(xiàn)東南的長平地形險要，峰巔相連，構成天然屏障。
道路都通過隘口易于扼守，背后又依托本國，便于補充兵員給養(yǎng)。
廉頗因初戰(zhàn)稍勝便輕敵冒進幾乎敗亡深以為戒，便決心堅壁固守打持久戰(zhàn)。
在金門山下催促眾軍日夜動工，塞堵、開挖、壘墻埋棚、插鹿角設拒馬。
數(shù)日修成營寨二十余座，漫延十余里，各依地勢起伏成列星狀，互為犄角、進退相援。
營前門窄道狹，僅容一卒一騎。
趙軍放棄長治，白起也不愿揀破爛。
也如廉頗在長治以西建立了穩(wěn)固的后方基地。
但他是從進攻的角度出發(fā)，安排上當然與廉頗不同，而且在長治城上設立了觀察哨。
到他準備就緒后才發(fā)現(xiàn)趙軍已建成了嚴密的防守系統(tǒng)。
不禁贊嘆：
“廉頗老將能攻善守，深知用兵之道也！”
但是，他打不起持久戰(zhàn)。
秦王的戰(zhàn)略方針，巨大的物資消耗和漫長的補給運輸線，都不允許他長時間的拖延。
他需要速戰(zhàn)速決，也正因為他具有這種作風，秦王才棄王龁而用白起！
否則他就一文不值！
廉頗建的那些營寨都是難啃的硬骨頭，所有的通路又都被營寨扼住。
他只有踏平營墻，從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白起的兩腮鼓起來了……
但這一次他改變了戰(zhàn)術，不用強攻而去偷襲。
他從軍中挑選出二百名善于跳躍會輕功的好手，選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手持利劍先悄悄摸進趙軍營前。
自己率大部隊偃旗息鼓，隨后而行。
只要干掉哨兵打開營門，大隊人馬便一擁而入……
白起不經(jīng)常偷襲，卻有偷襲成功的經(jīng)驗。
兵不厭詐，誰也沒規(guī)定一成不變的作戰(zhàn)方式。
你要因迷信“誰誰作戰(zhàn)時慣于用……”而吃了虧，只怪你缺心眼兒。
為了配合偷襲，白起一連幾天都發(fā)動試探性進攻。
雖然雙方?jīng)]有什么傷亡，但每次都得折騰一天，身體疲乏，精神緊張，時間一長誰都會累。
老虎困了還打盹兒，何況人？
白天累了，夜里一定睡得香。
四更天，正是人在夢中睡得正沉的時候，哨兵也最容易陷入朦朧狀態(tài)。
一群黑影悄無聲息地摸到趙軍營前，果然沒被發(fā)覺。
領隊一揮手，大家就去搬拒馬，拔鹿角，掃清腳下障礙，飛身躍上營墻。
透過插在墻上的樹枝已經(jīng)能看到哨兵了，偏偏一不小心碰到樹枝。
樹枝一動，掛在上面的鈴兒響了：
當啷啷，當啷啷……
鈴聲就是信號！
剎那間整個營墻上都有人在一個遞一個地喊：
有情況！有情況！
隨著喊聲，一支支火把照得營墻如同白晝，武林高手們全成了靶子，被一支支利箭穿胸而過！
白起也得到了偷襲失敗的教訓。
一向以冷酷沉著著名的白大將軍，一口氣捫了兩壇子汾酒老白干把壇子一摔：
“城高池深、固若金湯的郢都被灑家夷為平地，我不信廉頗老兒的土木墻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轉身出帳，大喝一聲：
“出發(fā)”。
白起這次不得不再“強攻”。
而且也不再搞那些緩步進逼的“精神壓力法”，一開始就是急風驟雨式的猛烈沖擊。
但趙軍營門正居路中，營前門窄道狹，僅容一卒一騎。
兩邊都是山坡，坡上隨著山勢還修了營墻式柵欄，無法展開大規(guī)模進攻。
只能在營門口前那較為平坦的道路實施攻擊。
一夫當關，萬人難過。
那時又沒有迫擊炮、高射炮，一百人沖鋒要被打倒九十。
踏著同伴尸體沖到營門的那十個，仍不免被箭射中。
一連十幾番攻擊，秦軍死傷累累，趙營巋然不動。
白起紅著眼睛轉了一圈，用劍一指山坡：
“只要能接近趙營的地方全都上！”
白起下的都是死命令。
盡管地形非常不利，盡管敵方箭飛如雨，卻阻擋不住秦軍那如驚濤拍岸地強烈攻勢：
前邊的倒下去、滾下來，后繼部隊踏著他們的尸體繼續(xù)向前沖。
沖過山石，沖過溝壑、沖過死亡，沖上營墻、躍入營內……
拼命的時候到了！
廉頗瞪起眼，須發(fā)俱張，舞起大刀喊一聲：
殺！便沖入敵叢。
將士們也隨著撲向蜂擁而至的秦軍……
當時使用的冷兵器，決定了肉搏這種戰(zhàn)斗形式的殘酷性。
兩軍交戰(zhàn)，便是面對面的你刺我砍，刀光劍影中，骨斷肉飛。
誰都不免血染征袍，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在那無情的殺聲催逼下，只有流盡最后一滴血，才算完成自己的使命！
白起是百戰(zhàn)百勝的英雄，廉頗肩負著趙國的安危。
白起的攻勢越來越凌厲；
廉頗的抵抗始終那么頑強，把進犯的敵人一批又一批的殲滅在自己的腳下。
他像一尊石雕，屹立于國門！
有這么一個寓言：
一條著名的獵犬追趕一只狡猾的兔子。
幾經(jīng)回旋，奔突角逐，雙方都用盡了力氣和招數(shù)，最后還是被兔子逃掉。
主人很不滿地責問獵犬：
“以您的體力和能力，不應該捉不住它吧？”
獵犬嘆口氣：
“坦率地說，我倆差不多，或許我更強些。
但我只是為了吃口肉，而它卻是為了活命啊！”
并非白起無能，秦軍的勇悍也是世界一流。
而趙軍頑強戰(zhàn)斗的精神，就是建立在保家衛(wèi)國、讓妻兒老小活下去的基礎上，所以他們更拼命。
天黑了，秦軍回去休息；
趙軍匆匆吃過晚飯，又連夜增修工事。
第二天秦軍再度發(fā)起進攻時，趙營的墻高，溝深幾乎增加了一倍。
還用大木搭起高臺，上面布滿弓箭手，不等秦軍逼近就被射倒一半……
第三天，第四天……
趙軍的營寨越來越高大，越牢固；
秦軍的死傷也越來越慘重。
幾天的功夫，白起損失了近萬人，卻也沒能前進一步。
以前失利可以歸咎于王龁不肯配合，現(xiàn)在呢？
難道可以說是廉頗“太狡猾”嗎？
不過，白起雖然心急如焚，卻不蠻干到底。
他不能不承認廉頗選擇的地勢優(yōu)越。
再加上工事堅固、抵抗力頑強，自己一味強攻，損失巨大，耗費時間，卻沒效果。
真是賠本賺吆喝的買賣。
不能再做下去了，應該想辦法把廉頗引出營外。
在較開闊的地方通過野戰(zhàn)把他消滅。
王稽獻上一計：
激他惱怒，出來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