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欽業(yè)和秦殊身陷明月宮的時候,曹重才收到他們二人的消息。
“信里說的是什么?”此時的高太后已經(jīng)宣布重回后宮了,她恢復了太后的身份,坐鎮(zhèn)后宮,同時也和曹重管理著宋欽業(yè)在朝中的勢力。
曹重沒有像以往一樣回答,高太后看得出,曹重表情凝重,怕不是什么好事:“莫非,承燁出事了?”
這兩日,高太后時有夢魘,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會發(fā)生,于是吩咐曹重一定要里里外外把皇宮檢查一遍,別出了什么紕漏。她和宋欽業(yè)相隔萬里,即使有預感會有不好的事發(fā)生,她也不能把想法傳遞給他。昨日探子來報,說他們被肖家之人困在阜城之外,她就擔心宋欽業(yè)會遭遇不測。
曹重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只是把信遞給高太后。
高太后快速瀏覽了一遍信,瞬間覺得氣血翻涌,直沖腦門,她呼吸不上來,一下癱坐在椅子上:“承燁……”
曹重上前扶住她:“快,宣太醫(yī)!”然后他又對高太后安慰到,“太后莫要憂思過慮了,信中只是說陛下和秦姑娘掉進了地宮,并沒有什么證據(jù)能說明他們遭遇不幸。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是不會因此受難的?!?p> 雖是這樣說,但他們都大概知道地宮有多么地難進。
“要不我們撥出裴準的北營軍,即刻啟程前往阜城,無論如何,都要把陛下救出來?!?p> 高太后沉默片刻,又說到:“不行,壯大如肖家,在阜城幾年都未打開地宮之門,我們?nèi)チ?,又當如何?況且現(xiàn)在朝廷上下人心不穩(wěn),若是去了,豈不是昭告天下承燁在阜城被困?群龍無首,必定離消亡不遠。”她此刻被無力感侵襲,“我們打不過肖家,也斗不過這朝廷天下……那里,只能靠承燁了……”
“哀家絕不相信承燁會就此被打敗,經(jīng)歷過那么多,他都能挺過,這個,也一定能,我們要相信他!”她雖然老了,一輩子也沒有去為了什么跟別人斗爭過,可這次,她為了自己的兒子,要努力成為他堅強的后盾。若是他活著回來,她要給他這處理干凈的朝堂;若是他回不來……她也要得到這朝廷,接替他為天下蒼生辛勞。
“太后圣明,老臣也相信陛下,會繼續(xù)為陛下守住這片江山!”
而今宋欽業(yè)和宋欽書朝中勢力相持平,但是一股外力就可以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誰勝誰負,現(xiàn)在都不好妄下論斷。
重陽王府。
“爺,阜城來信了。”肖千把信遞給正在花園里澆花的宋欽業(yè),他因為那一次魚夕給的傷,身體虧損了不少,現(xiàn)在大多時候,只要沒有必要,他都會坐在輪椅上。
其實,那種外傷對孟山先生來說不算什么,但傷人啊,最忌諱的是傷心,就算是身體好了,只要是心好不了,好跟不好沒有太大區(qū)別,甚至于,會傷得更重了。
宋欽書放下澆水的竹筒,接過肖千手中的信。呵,不錯,對于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他把信遞給肖千:“小千兒,我心情不錯,推我出去走走吧?!?p> 肖千自然知道信里說的是什么。
天氣已經(jīng)漸漸變得炎熱了,走了一會兒,肖千就出了一身薄汗。宋欽書有所察覺,便讓肖千推他去亭子里坐一會兒。
“小千兒,在前面亭子歇一會兒吧,這里風景不錯?!?p> 跟隨的幾個仆人,馬上給宋欽書備上了茶和糕點,隨后他們退下,這位王爺,向來是不喜歡他們在一旁打擾的。
“爺,風有點大,我給你拿一條毯子吧?!闭f完,肖千便跑沒影了。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宋欽書吹著風,涼爽中帶有一絲暑熱,這是夏天的感覺啊。他說過要陪一個姑娘去看桃花,可最后桃花謝了,她都不肯再見到他……一晃眼啊,都夏天了。
宋欽書撐在椅子上,閉眼小寐,可心中一直有些煩悶。
“臭丫頭,又偷懶!”一個婦人聲音響起,像是在打罵下人,宋欽書好不容易要睡著了,被這聲音吵醒,皺起了眉頭。
他不想多語,懶得去跟這些下人說話,于是打算自己坐著輪椅離開??伤叱鰩撞?,突然停了下來,因為這婦人的話。
“你姐姐之前受王爺寵愛又如何?還不是被王爺拋棄了!你這小狐媚妖精,想學你姐姐勾引王爺,我看你就是癡人做夢!還打碎我的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姐姐被他寵愛?自當了這重陽王后,宋欽書就很少近女色了,帶回府養(yǎng)著的更是沒有。這婦人卻說她姐姐受他寵愛?
唉,估計是有人在造謠吧。宋欽書想到這一點,繼續(xù)走了起來。
看來這些下人,是時候該管教一下了,居然敢造他的謠,回去給肖千說說,這種事,還不用他去做。
“我沒有,我沒有勾引王爺,我姐姐也不是那種人,嬤嬤,求求你別打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丫頭哭得凄慘,說話斷斷續(xù)續(xù)。
可她的這個聲音,又讓宋欽書停下來了。
這聲音,好耳熟……在哪兒聽過呢?
“你沒勾引,王爺怎么會把你帶回府?”說完,那嬤嬤又重重地打了小丫頭幾下,惹得她哭得更厲害。
之前她都是壓抑著聲音,這下,再也忍不住了,痛哭起來。
我把她帶回府的?
宋欽書突然想到。在邊州回洛州后,魚夕讓他把魚樂帶回重陽王府,因為她覺得他的地方很安全??蓻]有想到,后來他們會決裂,而魚夕也忘了這個干妹妹的存在。
重陽王府的人,不知道魚夕將軍,卻知道他們王爺寵愛一個絕色的女子。
魚夕的人,就是他的人,雖然說魚夕可能已經(jīng)忘了魚樂的存在,但是她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吧?到時候他知道自己把魚樂照料得很好,會不會對自己好一些?
“住手!”宋欽業(yè)起身,走過去推開門,對著那嬤嬤大喊一聲。
他進去看到的場景,表示魚樂縮在角落里,被嬤嬤用竹條打,用腳踢,他想若是有人敢這樣對魚夕,他一定滅他滿門。想著,怒火中燒:“誰準許你打她的?”
他走過去,伸手把魚樂攬進自己懷里,把她抱起來。這可憐的姑娘被打得渾身是傷,全身破敗不堪,還在瑟瑟發(fā)抖,嘴里念著不要打她之類的話。
“王爺饒命,小的只是在管教不聽話的奴才?!眿邒邠渫ㄒ宦暪蛟诘厣线B連磕頭。此時,肖千也回來了。
他看到宋欽書懷里的小姑娘,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魚樂。怎么又被打了?他皺起眉頭。第一次見到魚樂的時候她被打,現(xiàn)在還是在被打。當初他都給下人說了讓他們照顧好魚樂,可現(xiàn)在怎么把人打成這樣?
“這是怎么回事?”宋欽書臉色冰冷,語氣也十分冰冷。
“爺,之前吩咐了這下人照顧好魚樂,沒想到她居然敢這樣以下犯上。爺恕罪,小千兒一定會讓她收到應有的懲罰,然后再自己去領罰?!边@件事是他疏忽了,他應該受到懲罰。
“先找孟山先生過來給她看看,再去領罰?!彼螝J書抱著魚樂,快步轉身離開。
孟山先生很快趕過來給魚樂治療,好在多是外傷,養(yǎng)養(yǎng)就好,用對了藥,也不會留疤。
待孟山先生走后,宋欽書才反映過來自己是把魚樂帶回了自己的寢室,他露出了一絲自嘲,自己這是在做什么?他一向不喜女人進入他的臥房,魚夕是第一個。
而現(xiàn)在,他居然匆匆忙忙,就把魚樂往自己臥房里放??墒?,這也怪不得他。
明明魚樂跟魚夕不是親姐妹,可她們眉間,有五六分相似。總有錯覺,宋欽書像是看到了魚夕一樣。
魚樂看起來應該是十三四歲那么大,比魚夕小了大概五歲,看起來就像是魚夕的縮小版一樣。
不得不說,張翠萍和魚老三雖然人不怎么樣,可是生的和買的,都是一等一的絕色。
第二日,待魚樂醒后,肖千把魚樂帶到宋欽書跟前。
“本王是你魚夕姐姐的心上人,按照輩分,你該叫本王姐夫,但是我們還沒有成親,你就跟其他人一樣叫本王就行?!?p> “爺。”魚樂的聲音細若蚊足,聽起來有些生澀。
宋欽書頓了一下,他以為魚樂會跟其他人一樣叫他王爺,卻沒想到她叫他爺。這個稱呼,是只有他身邊的人才這樣叫的。
不過沒關系,她是魚夕的妹妹,他不介意。
此后每天,宋欽書都會讓魚樂陪他吃上一頓飯。但是飯間,二人并無言語,很是安靜。
送走魚樂后,宋欽書坐在書桌旁撫摸著魚夕留下的物件,他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要是她跟她姐姐一樣,該多好啊。”
肖千聽了宋欽書的話:“爺,夜深了,該休息了。”
伺候宋欽書睡下后,肖千輕輕推門出去,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院里蛐蛐聲此起彼伏,他的心緒慢慢從眼中溢出,那是悲傷,無奈,與無能為力……
魚樂啊魚樂,你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被救出苦海,以后卻要活在別人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