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害羞,我看人家倒是沒什么,或者說這就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劉廣生說:
“過了兩天我就體會到了?!?p> “體會到什么了?”
“蒼蠅、蚊子、臭蟲全來了,我在里面又吃又喝,又拉又撒,你說我受的了嗎?”劉廣生說著臉上就泛起難受的表情。
劉夫人聽著也不好受:
“這幾個月一直這樣過來的嗎?”
“他們偶爾讓我出去透透氣。”劉廣生說:
“如果我有功夫就好了,我可以趁透風(fēng)的機會把跟著我的黑衣人打倒,然后跑出來?!?p> “那這些人長什么樣子?”
“看不到,一個臉也看不到,他們平時就是一身黑,頭也用黑紗蒙著,只露出兩只眼睛、兩個鼻孔。”
“那他們是干什么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整天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進進出出的人身上都有一把短刀,別的也沒什么?!眲V生說。
“那你還是一直呆在那樣的屋子里?”
“是啊!時間久了,我也就習(xí)慣了,我也想起了那句話:
“久聞其臭而不知其臭!”
不過,后來天氣漸漸冷下來,屋子里的蚊蟲也就漸漸少了下去!
后來,他們問我可想換個好點的環(huán)境?
我就問怎么個換法?
他們還是問我拿不拿錢財出來?
我說不知道原因,我就不給。”
“當(dāng)家的,你受苦了!”劉夫人說著眼淚開始往下掉:
“我去官府好幾趟了,他們一點信也沒有。無名寺的師傅們也來過兩趟,但都無能為力!”
“沒必要這么擔(dān)心,我這不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了嗎?”劉廣生倒說的風(fēng)輕云淡:
“昨天下大雪,我不知道他們都去忙什么了,竟然沒人跟著我了。
我看著屋門開著,就走到院子里來了。
沒想到出來后,院子里的一個小門也開著,我就跑出了來。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看到幾戶人家。
我看了看后面沒有人跟著,就進了一戶農(nóng)家?!?p> “你在那里過的夜?”劉夫人問。
劉廣生點點頭說:
“那家人就是老兩口,靠種田和打獵為生,他們挺熱情,給我燉了只野兔,老農(nóng)說:
“冬天了,好多動物都不出來了,今天就用這只野兔犒勞您這遠道的客人!”
所以昨天晚上我是舒舒服服吃了一頓,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他們怎么對您這么好?”
“我給他們說,我是藝芳鎮(zhèn)的劉廣生,去舟山大哥那,因大雪回來迷路了,走到這里?!?p> “哦,原來是這樣。”劉夫人說:
“那這是哪里?離黑衣人的地方有多遠?我們?nèi)蠊佟!?p> “我走的稀里糊涂的,還冷的夠嗆,就跑了起來。
到處都是茫茫白雪,我也分辨不清方向了。
到了那農(nóng)家,我問:
“這是什么地方?”
他們告訴我:
“這是黃嶺坡,沒幾戶人家。
年輕人都去繁華的地方了,就剩下幾戶像我們一樣的老人了!”
然后我問他們知不知道黑衣人。
他們連連搖頭。”
“黃嶺坡,好像聽說過這個地方?!眲⒎蛉苏f:那你今天是一直走回來的嗎?”
“沒有,我給老農(nóng)借了點碎銀子,要了件棉衣,說今天還他們兩錠銀元寶。
出了黃嶺坡,我走到一個叫梨水莊的地方,雇了一輛轎子,把我送回來了!
到了鎮(zhèn)邊,我讓抬轎子的回去了。
一會兒我和管家去給老農(nóng)送銀子去?!?p> “要不,明天去?”劉夫人說:
“你先休息休息!”
“不能失信,今天就去?!眲V生說:
“你看我不也沒什么事嗎?”
“那好吧!我去趟官府,給消了案子,如果官府想去那邊看看,就讓他們?nèi)グ桑?p> 明天我去無名寺還愿去!”
無名寺瑜仁的功夫這幾個月突飛猛進,尤其是“引路師兄”教他的“心功”,他感覺自己也能靠內(nèi)力拔出一片草了。
瑜仁盼望著春天和夏天的到來。
釋師傅有一天去找方丈,被衣缽攔在門外:
“方丈年紀大了,沒有重要的事不見任何人,何況天氣又冷,您早點回去吧!”
“我懷疑——我的一個徒弟偷了寺里的書,要不,他的功夫不可能進步的那么快!”釋師傅說。
“藏書閣有人看管,如果丟了東西他得負責(zé)?!币吕徴f完做出送客的樣子。
釋師傅知道自己不是衣缽的對手,就不高興的回去了。
釋師傅又想在蛤蟆上做文章,可冬季見不到蛤蟆的影子。
盡管壞心不死的釋師傅總是想著辦法給瑜仁找茬,瑜仁卻因為有“引路師兄”、衣缽和尚和干娘的言傳身教,他對釋師傅的小打小鬧不予理睬,以靜制動。
這讓釋師傅心里的怨氣越來越重。
冬季里,百木凋零,寺里的農(nóng)活不多了,瑜仁因為是孩子,自由活動的時間就更多了一些。
有一次他在練“引路師兄”教他的的功夫時,最后對著地上的雪猛推一掌,雪地上順勢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雪山。
突然,“引路師兄”在瑜仁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
“有進步了,等你在這個冬季,可以用這個功夫把雪堆成大山時,你就練成了!”
“多高的大山?”瑜仁問。
“這要看你想堆多大?不用問我,問你自己?!?p> “引路師兄”說完就走了。
瑜仁看著“引路師兄”的背影,他感覺這個背影里面有故事。
釋師傅在一棵樹的后面看到了這一切,他往雪上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
“走著瞧!”
不光釋師傅看出了瑜仁的功夫進步快,在一起的師兄弟們也能感覺到。
早課上,瑜玻跟瑜仁一起練功,瑜玻問瑜仁:
“師兄,你的功夫進步的真快!”
“你想學(xué)嗎?我教你。”
“好??!”
瑜仁教了瑜玻一段時間后,他知道瑜玻的悟性稍微差一點。
這個經(jīng)常與自己同吃、同睡的小師弟完全是一個八歲孩子的智商和習(xí)性,一切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瑜玻心地善良,從來不嫉妒人,不恨人。
這是瑜仁最欣賞瑜玻的地方,所以哪怕他悟性差點,瑜仁教起來也是全心全意的。
冬天清閑的日子過得也很快,轉(zhuǎn)眼到了年關(guān)。
無名寺舉辦“新年祈福法會”。
全寺上上下下都忙活不停地把寺里裝扮了一番。
瑜仁想起自己在姚氏集團時讀過的一本書,上面提到一個老年作家:
“從來不過年不過節(ji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一例外!過著出家人一般的生活?!?p> 無名寺是出家人的地方,卻對過年如此重視,可見不是每個寺廟,每座寺院都做到了真正的出家。
不過,這樣的話,瑜仁倒是很高興,他巴不得寺院與外界的聯(lián)系越多越好。
臘月三十各堂普供,迎喜神。
大年初一,新春祈福撞鐘,上香。祈禱新的一年萬事遂愿。
方丈師傅今天也出來了,給寺里“八大執(zhí)事”說了幾句話,又對著眾僧說了幾句話,就由衣缽和尚扶著準備回禪房了。
瑜仁追上他們,問:
“方丈師傅,您最近怎么也不出來了,而且我發(fā)現(xiàn)您老了?!?p> “哈哈哈!哈哈哈!”方丈的聲音還給瑜仁“第一次說話”時見他的時候一樣宏亮,兩眼還是那樣炯炯有神。
只是說不好是什么地方,感覺不如夏初時健朗。
只聽方丈說: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有任務(wù)的。一旦任務(wù)完成了,就該走了。
我的任務(wù)就是守著這個寺院,放心吧,我還能活幾年呢!”
瑜仁聽著方丈的話很傷感,剛要開口勸阻,衣缽說:
“方丈該回去了!”
方丈看著瑜仁笑了笑說:“長大了,記得別荒廢時光!”
然后,衣缽扶著方丈就走了,瑜仁想問的話也就沒有問出來。
他在后面喊了一聲:“新年快樂!”
大年初二,迎來寺里的新春祈福接待日。
瑜仁從師兄弟們口中知道了接待日有三天,他盼望著慕嵐能來。
可在成千上萬的祈禱者當(dāng)中,遲遲不見慕嵐及其家人的影子。
瑜仁就問瑜玻:
“這三天是所有無名寺周圍的人,都來禮佛祈福嗎?”
“應(yīng)該大部分人都會來!”
初三的時候,瑜仁看到劉廣生夫婦帶著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來了,瑜仁遠遠的躲在了一邊,他沒心思也不想招惹雯兒。
果然,劉廣生上完香,和知客敘話時,雯兒問:
“瑜仁小哥哥在哪?”
“現(xiàn)在每個人都有佛事安排,我還真不知道他在哪?!?p> 劉廣生夫婦制止了雯兒的無理,跟知客客套了一番后,就帶著孩子們回去了。
初四過去了,也沒看到慕嵐的影子,瑜仁心情很低落,悶悶不樂了兩天。
一直到初八,魏先生和夫人攜著魏老夫人,后面跟著慕嵐和慕林來參加寺里的“藥師祈愿法會”。
瑜仁今天的任務(wù)就是打掃法會的現(xiàn)場。
他看到慕嵐隨著父母專心參加法會和祈愿的模樣:美麗而穩(wěn)重,甚至還有一點點“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冰冷。
瑜仁想:“她這樣也好,起碼別人很難接近她!”
今天,慕嵐披了一件粉色帶花的斗篷,襯的她臉蛋愈加粉白。
法會結(jié)束后,瑜仁走到魏先生跟前說:
“魏叔叔,我能跟慕嵐玩一會兒嗎?”
說完后又看了看魏夫人和魏老夫人。
魏先生問慕嵐:“你想玩兒去嗎?”
慕嵐點點頭。
“那去吧,半個時辰后回來就行?!?p> “爹爹,我也想去!”慕林說。
“一會兒爹爹還要帶你祈愿呢,你是家里的男子漢,祈愿的時候不能少了你?!?p> 魏先生說的是實話,這么重大的節(jié)日怎么能少了魏家的接班人!
魏老夫人看著慕嵐和瑜仁拉著手出去了,說:
“倒是金童玉女,可惜一個出家,一個身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