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時辰后,三鍋大骨湯燉得濃香四溢,又白濃稠時,余春一行人終于回來了,留下來的侍衛(wèi)看上嶺的人均是臉色平常,只有田子津似乎帶著些失望。這些人幾乎都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同袍,一看,便知道他們這趟上嶺并沒遇到什么危險。
韓謹西和孟無憂都主動往余春走過去,余春道:
“這路比預計的平坦許多,完全可以走馬車,擋路的事剛才也都清理開了。只是,這嶺子,比“天留客”店家說的,還要兇險幾分,嶺上走動的不但有狼群,豹子這些,成年的虎也不止一兩只,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有些遺落的人骨,這些野物,估計都是吃過人的。”
不聲不響跟在后頭蹭過來的田子津驚訝道:
“可剛剛在嶺上,別說老虎豹貓,連匹野狼都沒見著?!?p> 孟無憂輕飄飄的看他一眼:
“野狼可不會一匹匹的出現(xiàn),只會一群群的,你若被它們盯上,可比被只老虎盯上還可怕,它們捕獵,往往不是真接抓,而且把獵物追到累到趴下?!?p> 田子津似乎被嚇了一跳,有些后怕似的看了余春一眼:
“剛剛在嶺上你怎么沒說?!?p> 余春:“……”
孟無憂笑道:
“不是準備給你一個驚喜嗎?”
田子津:“……”
余春笑笑便又往下說:
“穿過這嶺子的路約有七十多里地,我們的馬直接跑過去,只需不到一個多時辰。狼群活動最活躍的地方在嶺子的西北邊,那里離水最近。我們到那,需大半個時辰?!?p> 孟無憂道:
“這一路過去,能遇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余春道:
“三成!若到日落時,便有七成了?!?p> 孟無憂想了想,又拿眼去看了看韓謹西,道:
“那就日落前進嶺,若遇不上,就宿嶺上吧?!?p> 韓謹西總莫名其妙的覺得孟無憂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些戲虐之意。
昔春點了點頭,自去安排行程了。
孟家侍衛(wèi)就著鮮香辛辣的辣椒油,吃著燉得酥爛的羊排,果然如孟家侍衛(wèi)說吃得涕淚橫流,卻越吃越想吃,這寒冬里居然吃出滿頭滿臉的汗水來。
大家吃飽喝足了,把東西洗凈收拾好,便已是申時,臨行前,余春給孟家侍衛(wèi)和韓家侍衛(wèi)每人手上都發(fā)了一張做工極為精致的弓弩。韓家侍衛(wèi)接過弓弩時,發(fā)現(xiàn)這個弓弩只有尋常弓弩的一半大小,拿在手上卻沉甸的,弓弩用的箭也不是平常的羽箭,整枝都是鐵鑄成,短而稍粗,棱形的箭頭打磨得極為鋒利,箭頭下方還帶有三個倒刺。
韓謹西也是第一次看見過種弓弩和箭支,他暗暗心驚,能發(fā)射這種比平時羽箭明顯重上許多的鐵箭,的這弓弩的發(fā)射力必定什分強勁,這箭一旦入肉,從箭頭方向取出,那必定會貫穿身體,若反向取出,卻會被扯掉大塊皮肉,可見這箭殺傷力的驚人。
孟家侍衛(wèi)不需吩咐,便紛紛主動教自已身邊的韓家侍衛(wèi)小弓弩的發(fā)射方法,此時,天上剛好有幾只野鴿飛過,孟家侍衛(wèi)讓韓家的侍衛(wèi)按他們教的方法去射空中那幾只野鴿子,只聽到幾聲“篤篤篤”箭入皮肉的聲音,幾只野鴿叭嗒嗒的掉了下來,讓發(fā)箭的幾個人自已都目瞪口呆起來,他們撿起自己射中的野鴿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如果不是箭尾太粗,箭己經(jīng)射鴿身而過了?
田子津最是興奮,拉著孟無憂問:
“彈簧鐵還真的讓你煉出來了?”
孟無憂抿嘴一笑:
“正是,我們這一趟完事,回來你再改良一下這弓弩的機括,有大用。”
田子津聞言,一臉躍躍欲試的興奮。
等大家都弄明白了小弓弩的發(fā)射法子,余春便領(lǐng)著隊伍進了嶺子。
這一行人,個個都是身經(jīng)白戰(zhàn)的,什么兇險沒見過,雖說藝高人膽大,可是,人對豺狼虎豹的畏懼,卻是天生的,坐下的這些馬在戰(zhàn)場上也能不驚不燥,可進了嶺子一后,不知道是動物的天生直覺還是些什么氣味的刺激,馬匹仿佛都有些燥動不安起來,動物對危險的感知能力通常比人強得多。
在行進的過程中,余春把孟無憂坐的馬車安排在隊伍的正中,卻并沒有阻止大家高聲談?wù)摚皇前才帕藥讉€人在隊伍的各處凝神戒備。
一路走過,路上只偶爾看到幾只野雞野兔外,并沒有什么有威脅的獸類,孟無憂直接把車簾子卷了起來,趴在車窗邊四處張望。
韓謹西進嶺后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孟無憂的車邊,靜靜看著臉上一臉興奮四處張望的孟無憂,沒有半點擔心害怕的樣子,心里對她越來越是疑惑不解。
一行人拖拖沓沓的走著,龜速前行,還放任馬邊走邊啃食路邊上的苜蓿,象草和旋覆花,原本不足兩個時辰能走完的路,足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過走了三分之二。
未時進的“采樵嶺”,冬天太陽落山得早,酉時天己開始昏沉沉的,余春在嶺中路邊一處開闊地叫停了隊伍,讓大家準備安營,準備在嶺中過夜。
夜宿密林間,特別是有猛獸出沒的林間,原是行路的大忌,可隨行的孟家侍衛(wèi)聽余春令下,當即停車下馬,從馬車中取出安營的東西,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不過三刻,六個營帳,四口大鍋全都支了起來,拾柴火的都不走遠,就近取材,且盡量砍些干枯的較粗大的喬木,當即在營地中央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
和往日野外宿營不同的是,當大家全部回來,清點完人數(shù)后,孟家侍衛(wèi)當即在營地外圍,以樹為樁,圍起了一圈網(wǎng)墻,把營賬與馬匹都圍了起來,網(wǎng)的材料看起來極是奇怪,象絲不是絲,象鐵不是鐵,韓謹西走近用手扯了扯,發(fā)現(xiàn)這網(wǎng)的線看著細小,卻是極為柔韌,用了三分力,居然還是紋絲不動。這網(wǎng)平時不用時,應(yīng)該是可以卷成一卷塞在車箱里。
韓家的侍衛(wèi)又是一陣新奇。
天寒地凍的,肉的一兩天也不會壞,所以,晚餐時依然是幾鍋大骨湯,只是沒有米飯了,卻是干面,把干面放進大海碗里,用滾熱的帶油骨湯一淋,再澆上孟家?guī)淼闹坪醚b在大竹筒里的澆頭,特殊的香味讓人差點能把舌頭都吞進去。
因為大柴火的火旺,一鍋湯不到一個時辰就燉得骨爛肉軟,余春只遣了八幾個侍衛(wèi)持著弓弩在八個方位戒備外,其余的人還是該吃該喝,和平時露宿時似乎也沒多大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