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備戰(zhàn)
吳鴻瑞聽完鄭國公的話,心里嗤笑一聲,暗道,這鄭國公這幾年被倭人打擊得整個人的性子都變了不少,對外不行,就想要窩里橫。他心里這么想,臉上卻是一副感激不盡的表情,連忙道:
“唉哎,有國公爺這句話,下官心里頭的大石終于落地了,國公爺軍務(wù)煩忙,下官就不多叨擾了,先回去了?!?p> 鄭國公表現(xiàn)得有些不舍:
“難得來一回,何必急著走呢?現(xiàn)在風(fēng)平浪靜的,哪有什么要忙的,吳大人不如留下來喝杯水酒?”
吳鴻瑞原想拒絕,忽然心一動,順?biāo)浦鄣膽?yīng)了下來:
“也好,說來慚愧呀,下官到這東海府時間也不短了,竟都沒好好的與國公爺喝一杯,今天下官必不醉不歸?!?p> 鄭國公聽著,顯得很是高興,轉(zhuǎn)頭吩咐長隨,讓他趕緊差人去弄些好酒好菜來。
鄭國公那邊與吳鴻瑞邊喝茶聊天邊等酒菜上桌,韓謹(jǐn)西這邊,邊看著沙盆邊聽青柏說著從冉成志那里遞過來的消息:
“我們安排過去的人己全部就位了,倭人和朱逾民那邊安插進(jìn)去的細(xì)作冉幫主也錄用了,我們的人盯著,那兩人居然半點(diǎn)痕跡都不露,如果不是事先確認(rèn)過,還真的看不出那兩人是細(xì)作?!?p> 韓謹(jǐn)西道:
“讓冉成志把行船路線透出去,長河那邊再加多些人手?jǐn)囈粩?,熱鬧一些?!?p> 青柏會意,應(yīng)了一聲準(zhǔn)備轉(zhuǎn)身出去,韓謹(jǐn)西叫住了他:
“你去看看世子昨晚的酒醒了沒有?”
青柏一臉懵逼:
“世子爺昨晚并沒喝酒,你們不是一起吃的飯?”
韓謹(jǐn)西面無表情的看著青柏。青柏被看得遍體生涼,一拍自已的后腦勺,哎呀一聲:
“看我這記性,昨天世子爺喝得爛醉如泥,扶著都站不住,我這就去瞧瞧去?!?p> 韓謹(jǐn)西彎了彎嘴角,點(diǎn)了點(diǎn)頭。
青柏心里那叫一個郁悴,一邊往韓謹(jǐn)東的營帳走一邊想:“這大公子真真的可憐,凡是什么壞事,不著調(diào)的事,都是他干的,這若真干過還沒什么,可卻總白白擔(dān)了這罪名,樂卻沒享到,真真可憐!”
被憑空飛來的鍋砸到的韓謹(jǐn)東聽了青柏的問安,不禁苦笑,自己這弟弟,不知道怎么的變得一板一眼起來,如果是以前,莫說醉酒,就是再胡作非為的事,都是他自己擔(dān)了的。韓謹(jǐn)東嘆了口氣,讓青柏走了后,把自己的長隨喚了進(jìn)來。
鄭國公那邊,讓屬下去觀瀾樓叫的一桌上好的席面,不多時便到了。吳鴻瑞隔著屏風(fēng),看到二十來個伙計(jì)打扮的人,提著二十多個食盒,從食盒里取出的菜,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滿了整張大案。送菜的伙計(jì)笑容滿面的道:
“國公爺今個有口福了,原本您今天不叫菜,我們掌柜都是要來找您的,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了五只帝王蟹來,可惜死了兩只,余下的三只掌柜的可沒敢給別人,都給您留著呢。掌柜的一大早就準(zhǔn)備過來給你報(bào)信了,巧的是我們的人準(zhǔn)備過來,您的信就來了。聽說今天您宴客,掌柜的安排廚里蒸了兩只小的,還留著一個大的,用海水養(yǎng)在池子里,等您什么時候想吃了,就給您蒸好送來。”
鄭國公聽了大喜過望,同時又為死了兩只可惜了一句,最后讓人重重賞了觀瀾樓送菜的伙計(jì),帶頭的還得了一粒小指大的珍珠,等人都走了,招呼吳鴻瑞入席,邊道:
“說到東海府,就這觀瀾樓做的海味味道最好,這帝王蟹吳大人可一定要試試?!?p> 吳鴻瑞看著滿桌自已見過或沒見過的山珍海味,特別是兩只足有小臉盆大小的蟹咋舌,驚道:
“好家伙,說出來慚愧,下官在這東海府日子也不短了,可這么大的蟹,別說見過或吃過,是連聽都沒聽過,這不好捉吧?”
鄭國公豪氣的大笑,然后又略顯神秘的壓低聲音道:
“何止難捉,這玩藝,我們這東??蛇€沒有?!?p> 吳鴻瑞奇道:
“我們東海這么大的海居然都沒有?那這個是哪來的?”
鄭國公有些神秘的道:
“這個叫帝王蟹,要捕這個蟹,得到矮人住著的那個島那邊去,據(jù)捕蟹的人說,那里海水比我們這邊的凍得多,它們又喜歡呆在比較深的地方,沒有極好的水性可不敢下去?!?p> 吳鴻瑞一臉吃驚:
“是倭人捕的?”
鄭國公搖手:
“那可不是,是我們東海府的漁民駕船過去捕的?!?p> 吳鴻瑞道:
“這可多危險呀,漁民的船一般都比較小,怎么經(jīng)得起海上的風(fēng)浪,再說,在海上萬一遇上……”
“??堋倍直粎区櫲鸺皶r的咽了下去,這東海有海賊橫行,說出來,實(shí)在讓統(tǒng)領(lǐng)東海水軍的鄭國公忒沒面子。
鄭國公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自然危險,不然怎么說富貴險中求呢,這種蟹,這么大一只,就值三百兩銀子,之前有人捕到一只,抻直了腿,有二尺長,足有十四五斤重,觀瀾樓沒這么大的籠屜,只好讓人臨時編了一個竹架子來蒸,那個蟹就得五百兩一只,現(xiàn)在正是吃這個蟹的時候,公的全是黃,母的全是籽?!?p> 說完,便吩咐在一旁伺候的一個丫頭道:
“這帝王蟹趕緊給吳大人拆一只償償?!?p> 鄭國公話音剛落,就有人捧著一個大木托過來了,木托里擺著一個瓷盤,剪子,刀子,錘子,勺子,鑷子,不知道什么鐵打的,全都小巧精致通體發(fā)亮。吳鴻瑞聞到了一股子的醋味,看樣子那瓷盤里盛著的是醋。
那丫頭伸手到醋盆里,仔仔細(xì)細(xì)的把手洗了,接著用手按在蟹背上,拿起錘子沿著蟹背敲了一圈,把蟹倒了過來,又拿起簽子沿著殼四邊一撬,幾聲脆響過后,丫頭一揭,便把蟹殼與蟹身分離了出來,這時吳鴻瑞看著蟹殼兜著的汁液,才知道那丫頭為何把蟹翻了個個,隨著丫頭把蟹又翻了個身,才露出了里邊金燦燦的蟹黃來,一股蟹黃獨(dú)有的清香便溢了出來。
那丫用勺子把蟹黃挖了兩碗,并在黃上澆上了兩勺事先配好的醬,伺候的人分別把澆好醬汁的蟹黃端到了鄭國公和吳鴻瑞案前,那只蟹實(shí)在是太大了,裝了兩碗蟹黃,還剩了不少,拆蟹的丫頭把蟹殼倒著放好,把蟹黃全部挖進(jìn)去后,便拿了剪刀把蟹腿剪下后,沿蟹腿最薄的里側(cè)剪開一條縫,把簽子塞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最后用鑷子把整條腿肉都夾了出來,另裝到一個琉璃碗中,如此操作一番,不過一刻鐘,整只蟹居然便拆完了。
吳鴻瑞看那丫頭拆蟹的動作半點(diǎn)不生疏,一套工具隨手拈來,用得得心應(yīng)手,看樣子是常做的,吳鴻瑞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丫頭約莫十七八歲,長得極為標(biāo)致,動作優(yōu)雅,即便是穿著丫頭的服飾,可那氣度,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更強(qiáng)一些……
鄭國公不動聲色的瞧著,忽然提高了聲音道:
“吳大人,趕緊償一償這蟹,涼了可就不好吃了?!?p> 吳鴻瑞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已盯著人家家的丫頭看得出了神,不由得有些尷尬,只好道:
“你家這丫頭真真伶俐,這蟹拆得,賞心悅目!”
這時,鄭國公中軍帳的簾子被人打起,來人一邊進(jìn)來一邊道:
“吳大人這話差矣,我爹這丫頭拆蟹的本事,可比不得我的丫頭?!?p> 吳鴻瑞還沒說什么呢,先前拆蟹的丫頭便率先起身對著來人草草行了個禮:
“世子爺說得對,奴婢可比不得昔秋姐姐,人嘴甜手腳還麻利?!?p> 來人正是鄭國公世子韓謹(jǐn)東。吳鴻瑞自韓謹(jǐn)東進(jìn)來,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再觀這世子,外身的豎領(lǐng)常服,可見領(lǐng)子處有些皺折,頭發(fā)有些松,似乎是忽忽忙忙束起來的,神情更是有些許不覺意的吊兒郎當(dāng)。吳鴻瑞見狀,不禁心里一愣,他記得從前也在外面見過這國公世子兩回,穿著鎧甲,很是精神。
韓謹(jǐn)東聽著丫頭的話,笑道:
“你這丫頭,還不服氣呢!”
丫頭道:
“奴婢人丑手粗,拆出來的蟹也是入不了世子的口,剩下那只,奴婢這就去請昔秋姐姐來?!?p> 說完便去凈手。鄭國公似是早已司空見慣,笑罵道:
“臭小子,昨晚喝了沒醒了,跑來挑剔我的丫頭?!?p> 韓謹(jǐn)東對吳鴻瑞抱了抱拳,也不用人伺候,自已拉了張椅子坐下,對著鄭國公道:
“爹也是的,有這帝王蟹也不讓人告我一聲,明知道前年為了捕這蟹,我都派了兩條船……”
鄭國公突然大聲咳了兩聲,韓謹(jǐn)東驟然停了話頭,許是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忙改口道:
“吳大人快試試這蟹,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這蟹,當(dāng)然是不會涼的,因?yàn)樵缬腥四昧搜b著炭的紅泥小火爐,把裝著蟹黃蟹肉的蟹殼架在了爐上。吳鴻瑞也覺得那話不是自己該聽的,忙低頭勺了一勺蟹黃塞進(jìn)嘴里,入嘴一瞬間,蟹黃的香味就在嘴里炸開,口感軟糯,入口即化,最妙的是淋上去的醬汁,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微微辛辣帶著濃香,不象姜的沖,也不象辛臾辣得燒心,味道極為奇特,吳鴻瑞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卻始終吃不出醬是何物所做。
旁邊伺候布菜的人見他喜歡,直接用小碗盛了一碗擺到他面前供他取用。鄭國公見他吃得歡,竟很是高興:
“吳大人也喜歡這個醬的味道?”
吳鴻瑞也不掩飾,大大方方的道:
“喜歡得緊,這到底是什么醬?這味道實(shí)在是妙極,美極!”
鄭國公又神神秘秘的道:
“這辣醬,可是從番邦來的?!?p> 至于怎么來的,卻不說,吳鴻瑞當(dāng)然也不會傻傻的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