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雪原上,石姬的身形在貼地飛掠,她腳下的氣血凝聚成一團血云,托著她在雪原上一路向西而去。
突然,一股狂飆極快的吹拂至身邊。
石姬手中大戟一揮,低喝道:“誰?”
李千鈞的身形從風(fēng)中出現(xiàn),肩上扛著昏迷的藍飛鵬,腋下夾著小和尚吠陀,已經(jīng)趕至石姬身后。
石姬見狀大喜道:“李師弟,藍師弟救出來了?”
李千鈞身法展開,與石姬并肩奔行,邊開口道:“人是救出來了,還附帶了一個和尚,只是恐怕他們一會兒就會追來,這是一處大據(jù)點,下面的神恩祭祀不止一個?!?p> 石姬神色一肅,略一思索扼腕嘆道:“不好,那我們恐怕很難就這樣逃離,他們必然有大型的遁空法寶?!?p> 李千鈞一聽,也是一驚道:“什么?像遁空梭這種的嗎?有多快?”
石姬嘆道:“不是遁空梭,那種東西也很少見,但是有大型飛梭是必然的,這東西速度幾乎達到元神境巔峰,不出一陰光景,就會追上我們。”
李千鈞皺眉道:“也不一定,我在出口處有些布置,應(yīng)該會誤導(dǎo)他們一陣。我們還有時間?!?p> 石姬搖頭道:“難,若我是他們,必然兵分兩路,此處茫茫雪原,背靠斷魔山脈,想要逃離,無外乎向南和向西兩條路,只要神恩祭祀追一路,多位傳教合力追一路,必然會有一路追上我們的?!?p> 李千鈞眉頭大皺,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辦了。
石姬卻冷靜下來道:“這樣吧,師弟你速度更快,先行一步,趕去與付師弟匯合,先將藍師弟和這和尚送至付師弟處等我,我來斷后,必須阻他們一阻?!?p> 李千鈞聞言,眉頭大皺道:“不行,我們合則力強、分則力弱,這樣,我留下來,我們一起伏擊他們,讓他們不敢放肆狂追,給付師兄爭取時間。”
石姬卻搖頭道:“李師弟,你帶著兩個人,怎么放手戰(zhàn)斗?再說了,我畢竟已經(jīng)銀髓了,等閑三境,根本沒資格與我對陣,便是真有四境神恩祭祀追來,我有老師給的保命劍符,他也難以把我如何,你放心去便是?!?p> 李千鈞一聽,頓時長舒一口氣道:“那敢情好,既然有三長老的保命劍符,那我就放心了,那師姐保重,我去去便回。”說完后,整個人也不等石姬回答,直接再次化風(fēng)而遁。
李千鈞走后,石姬卻突然在雪原上停下了身形,整個人虛立在厚厚的積雪上,望著李千鈞遠去的方向,她手撫著大戟,整個人的氣勢開始變得異常凌厲,殺氣騰騰。
今日,十二月初一,有星無月,再過三天,便是家人的忌日了。
石姬心中默念著,緊了緊掌中大戟,今日,當(dāng)殺人。
正值此時,身后天空中,一道流光,如隕星墜落般飛速追至近前。
石姬身后,氣血之柱呈現(xiàn),殷紅色的氣血沖霄,一道道血光繞體旋轉(zhuǎn)不休,手中倒垂的大戟如被血光浸透了一般,像一個血海中誕生的修羅一樣,橫亙在路上,如不可逾越的斷魔山脈一般。
那流線型的飛梭速度越來越慢,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石姬的存在,到距離石姬不足三十丈時,那飛梭徹底停在了空中不動了。
那祝傳教臉色冰冷的從飛梭中閃身出來,看著背對他攔路的石姬,拱手道:“道友,不知何事攔截我等?”
石姬頭也不回冷聲道:“尋仇!”
那祝傳教一愕,疑惑道:“尋仇?我們誰與你有仇?”
石姬旋風(fēng)般突然轉(zhuǎn)身喝道:“你們都與我有仇?!?p> 下一刻,荒城、孤墳、冷月盡數(shù)籠罩了這方天地,一種凄冷孤獨之感涌上心頭,仿佛瞬間換了天地一般。
正是孤墳荒冢宿野客。
祝傳教被一瞬間拉入了這種凄涼的意境中,識海被巨大的悲涼填滿,無盡的孤獨和凄苦要將他淹沒一般。
祝傳教大駭,拼盡全力大喝一聲,全力運轉(zhuǎn)自己的金丹,身上放射出熠熠華彩,九轉(zhuǎn)階的法力狂涌而出,一個小巧的盾形法寶從他眉心處跳出,迎風(fēng)狂漲,化為了一塊門板一樣大的巨盾橫在他的身前。
“轟”,如雷神擂動了天鼓,石姬的大戟帶著刻骨的仇恨和壓抑了六年的憤怒,狠狠地劈在了那盾牌上。
那盾牌哀鳴一聲,在狂暴的血光中,被一戟劈的倒飛而起,像是拍蒼蠅一樣拍在了祝傳教身上,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骼碎裂聲中,祝傳教連同他的護體盾牌,化成了一顆小星星,向著天邊飛去。
電光石火間,石姬一戟秒殺了一個三境巔峰的紅袍傳教,仿佛將心中壓抑仇恨徹底釋放出來了。
她血光繞體的立身在虛空中,仰天尖叫一聲,“啊……”穿云裂石的聲音,遠遠的傳開去。
此時,一眾銜尾追來的紅袍傳教,俱都神色凝重的從飛梭中現(xiàn)身出來,這個血光繞體的女人,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必須認真應(yīng)對,否則,誰都可能會死。
石姬發(fā)泄完了情緒,雙眸冰冷的盯著眼前一眾紅袍,手中大戟帶著無盡血光的一揮,斜指著十個紅袍傳教冷聲道:“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
各色法寶的光華耀目,氣血焰光滔天,碰撞聲如雷霆震鳴,石姬雖是女兒身,但豪勇無敵,一桿大戟,七式玄奇的戟法,以一敵十,竟然毫不落下風(fēng),反而殺得一眾紅袍傳教冷汗淋漓、肝膽俱裂。
廝殺中,突然有月華照澈,清冷如水的月華中,石姬身如幻魔一般滿場閃爍,一瞬間,似乎有數(shù)十個石姬在同時向前揮戟狂擊,一個紅袍體修猝不及防,瞬間被石姬抓住機會,一戟劈成兩半,鮮血飛濺中,大戟血芒暴漲,如同飲血的魔兵一般,一戟掄動開來,戟芒籠罩了百丈空間,劈的剩下的九人狼狽不堪。
一戟劈退了圍攻的眾人,石姬剛毅的面容冷肅,仰天長喝道:“爹爹,娘親,小弟,還有我的鄉(xiāng)親們,再過三天,便是你們忌辰,今日,我以敵人的血為你們祭奠。”
“殺!”一聲如咆哮一般的殺字出口,石姬身后,一尊土黃色的黃巾力士出現(xiàn),身形高大,連身在數(shù)十丈高空大戰(zhàn)的眾人,高度都只堪堪到它的腰腹之處。
剩下的九個紅袍傳教駭然色變,異口同聲的驚呼“神通???”
有人顫抖著手哆嗦著喃喃:“怎么……可能?她才幾歲?”接著狂亂的吼道:“殺了她,快殺了她,否則我教必會有大禍。”
石姬滿頭烏發(fā)隨風(fēng)亂舞中,黃巾力士的神通加持在身,同時,一位手持長槍的女子天王顯圣而出,化光飛入大戟。
一瞬間,如突破了一個臨界點一般,石姬身后的氣血之柱暴漲一節(jié),原本一丈的氣血之柱,瞬間增高了一倍,達到了兩丈的高度。
一個紅袍體修駭然失色,看了看自己身后只有四尺的氣血之柱,驚呼道:“她的力量暴漲了一倍,已經(jīng)達到兩千鼎了。”
氣血之柱,一尺力百鼎,兩丈高度,便是兩千鼎。
戰(zhàn)力全開的石姬,除了沒有開啟天賦,此時已經(jīng)全力以赴了,殺心熾烈的她,只有血,才能平復(fù)那滴血的心。
“死!”隨著月華再現(xiàn),一式月沉天河人思歸,如同瞬移一般出現(xiàn)在剛剛大喊要殺了她的紅袍面前,摧枯拉朽般的一戟,生生鑿開了那紅袍的法衣重重防護,一戟將那人炸成一團血沫。
這血腥狂暴的一幕,刺激的余下的人都瘋狂了。
“殺,殺??!”
“殺了這小魔女!”
一粒粒金丹升起,金丹之光照澈,死亡的刺激讓這些紅袍都生出了拼命之心。
祭金丹,這是一般三境的拼命招數(shù)。
隨著雙方都戰(zhàn)到瘋狂之境,整個雪原都被打的動蕩不堪,已經(jīng)逐漸接近了付晴空的李千鈞心急如焚,他神識強橫,即便離得遠了,也能隱隱感覺到那邊的大戰(zhàn)。
石姬心恨難平,李千鈞不是不知道,但是又能如何?
對方有四境坐鎮(zhèn),甚至那洞天中有五境的大祭司,他都不意外,但是不讓石姬見見血,恐怕她自己的心境都會出問題。
此刻唯有盡早將人送至,必要時,可以自己和石姬聯(lián)手斷后,讓付晴空帶人先走。
李千鈞此時已經(jīng)有些后悔,自己實在不該在石姬面前都隱藏洞天之事,現(xiàn)在留她一人獨戰(zhàn)強敵,讓他心急如焚。
一道道狂風(fēng)狂飆,顯示了李千鈞的焦急,好在路上,他已經(jīng)通過信符將情況告知了付晴空。
遙遙望見了宿營地時,付晴空正在焦急的等候。
李千鈞現(xiàn)出身形,急聲問道:“付師兄,地龍到哪了?”
付晴空氣急敗壞道:“不知道被那個混賬拖住了,地龍一時間來不了,他娘的混賬東西?!?p> 李千鈞瞬間心下一沉,不過隨即振作精神道:“付師兄你先別急,地龍是我宗強者點化,沒那么容易捕獲,受困也是暫時的,你先帶著藍師兄和這和尚耐心等候,我去接應(yīng)師姐?!?p> 付晴空急忙擺手道:“你快去快去,一定要把師姐平安接回來。”
李千鈞應(yīng)了一聲,再次化風(fēng)而遁。
幾分鐘后,李千鈞已經(jīng)能夠聽到石姬的喝聲和一眾紅袍不時的慘叫聲了,頓時心中一喜,只要石姬無恙便好。
但是下一刻,李千鈞神色突然劇變,他怒喝一聲:“師姐小心!”聲音遠遠的傳開來,在他強大的神識感應(yīng)中,兩個元神境的氣息正在飛速向著石姬遇敵處接近。
李千鈞只覺得肝膽欲裂,一瞬間的怒火,幾乎要燒掉他的全部理智。